天灾降世,心怀恶念的人必将原形毕露,郑舒南清楚孟亦家绝不是个例,人命在危机关头总会变得轻贱,郑舒南没时间伤春悲秋,他迅速解开孟亦的绳子,并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势,发现孟亦除后脑勺有明显敲击伤外,其余地方并无大碍。
朝着卧室聚拢的人群观望了一阵,有人打电话报警,却发现电话处于无法接通状态,这时候大家都自顾不暇,谁也没多余的心思关心别人的闲事,不过干巴巴的安慰了几句,便摇着头满脸叹息感慨的散开了。
郑舒南却在第一时间开始搜集食物及饮用水,这些东西在今后几天或许能救他们一命,好在孟亦家储存的食物极多,郑舒南甚至在杂物间找到一箱饼干一箱泡面,除此以外,厨房冰箱里还有熟食,郑舒南看着挑了几种,还顺便翻箱倒柜给孟亦找了几套换洗的衣服。
郑舒南从柜子底下拖出行李箱,正在将一应物品往里装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身影,长期锻炼出来的危机意识让郑舒南本能的侧身避开,接着一根铁棍便嘭地一声击碎了郑舒南原来位置的凳子,击碎凳子的同时,铁棍再次抬起,以极快的速度改变方向抡向郑舒南。
郑舒南瞳孔微缩,猛地一把抓住铁棍,铁棍末端撞击得他掌心有点发麻。
偷袭者见此情形,便果断放弃铁棍,他下手极狠的将一张木凳举过头顶,不假思索直接砸向郑舒南。
郑舒南再度避开,不耐烦的冲到偷袭者身旁,他擒住对方手腕,将人直接扭身压制在沙发上。
郑舒南没好气的道:“我救了你,你要恩将仇报吗?!”
“放屁!你是趁火打劫的!你想抢我家东西!你跟孟海军是不是一伙的?!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孟亦情绪激动,郑舒南不得不继续压制着他,以防孟亦想不开继续朝他扔刀子。
“我跟他一伙的,你不早就死了。”
“孟海军在哪里?!”
郑舒南盯着孟亦赤红的双眼,他满身除了仇恨,还有浓郁的悲痛,到底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郑舒南不禁心软叹道:“我没见到他,楼下门卫上来开门的时候,孟海军就不在了。”
孟亦翻滚着想摆脱郑舒南的挟制,他挣扎的非常用力,手臂隐隐有青筋迸现。
“孟海军!孟海军!他杀了我爸妈,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这之后郑舒南跟孟亦都没说话,寂静的卧室内一时只能听见孟亦急促剧烈的呼吸声,他就这样喘息了许久,这才稍微变得平静下来。
郑舒南道:“冷静下来了?”
孟亦紧攥着拳头,眼神狠狠盯着前方一声不吭。
郑舒南又道:“如果你冷静下来,我现在就放开你,你听着,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天黑前离开这里,在离开之前,我们要尽可能的收集食物饮用水,接下来可能会比较难熬,但别担心,我会陪你度过的。”
郑舒南说完便松开手,他起先还极为警惕的盯着孟亦,后来发现孟亦再没有攻击的举动,便稍微放心了许多。
孟亦显然还沉浸在悲痛中,他双手用力揪着头发,痛苦的发出低低的嘶吼声,犹如一头伤痕累累却被囚禁起来的野兽,孤独无助。
郑舒南继续收拾行李,不过以防孟亦离开,他还是时刻分心关注着孟亦的行踪。孟亦在卧室愣愣的坐了许久,又悲痛地起身朝外走,不过很短的一段距离,他走出卧室却花了十几分钟。
孟亦动作缓慢的整理父母遗容,他取来清水洗净妈妈的脸,却在给继父清洗时发现那张脸血肉模糊,根本没办法清洗,孟亦在这愣了许久,他盛怒至极的想现在就杀了孟海军,他好不容易有这样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就这样被孟海军活活葬送。
郑舒南收拾好行李,走出客厅发现孟亦极为无措的站在原地,他显然也试着打过电话,但由于昨晚的事件,现在城市最不缺的大概就是死人了,想找殡仪馆或者警察过来处理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的。
郑舒南走近孟亦,拍了拍他肩膀,“我们天黑前必须离开。”
孟亦头也没抬的坚定道:“我不会离开这的。”
郑舒南并不意外孟亦会这样说,毕竟他连孟亦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争取得到,“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吧?你继续留在这里非常危险,还是你想陪你爸妈一块死?你觉得这是他们所希望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突然跑出来让我跟你走,凭什么?”
郑舒南认真笃定道:“就凭我在帮你。”
“我不信你,孟海军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
郑舒南想不出他能做点什么,在短时间内取得孟亦的信任,所以他便在孟亦转身的瞬间,猛地一个手刀劈在孟亦后颈。
孟亦瞬间瞪大双眼,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直接晕了过去,又被早就做好准备的郑舒南接住。
打晕孟亦虽然能将人直接带走,但郑舒南这会也十分的苦恼,因为没有电梯,他必须把人和物品直接扛到楼下,这让体力实在算不得很好的郑舒南很头疼。只是头疼归头疼,时间却由不得郑舒南多犹豫,他在带走孟亦前,顺便还提醒了一下旁边的居民,说今晚可能还会有异常情况,让他们最好是找个地下室待着,昨晚的事实也证明待在地下室是绝对安全的。
带走孟亦耗费了郑舒南不少口舌,他费尽心思的给人解释,说他是孟亦的亲戚,担心孟亦家的情况所以过来看看,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必须将人带走。孟亦一家平常待人好,因此人缘很不错,郑舒南还是翻来覆去说了不少孟亦家的私事,这才被邻居放行的。
不过临走前,他还被要去了电话号码,说是有什么情况方便联系,郑舒南清楚手机、电脑等高科技很快就会失去作用,就算能拿到号码也没有任何用处,换做其他情况郑舒南也许不会采取这种方法,但现在情势急迫,郑舒南实在别无选择,他如果不将孟亦带走,那么孟亦今晚就极有可能会死在那间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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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十点整,夜幕笼罩着整个夜空,白天播放的安抚新闻以及派往各处重灾区的救援丝毫没能安抚住惶惶人心,白日里没能检测到任何异常的气象局被狠狠打脸。
层层叠叠的黑云不断下压,仿佛黑色辽阔的天穹将要砸落下来,一根根粗壮的闪电鞭子般穿梭在黑云里,将翻滚不休的黑云搅得形成无数漩涡,这些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犹如天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击向地面,疯狂的龙卷风过境之处,再无一处完整建筑。顷刻间惊雷炸起,携着毁天灭地的能量,一道道巨大凶猛的闪电轰然落地!
闪电追逐着猎物,劈开钢铁铸成的高楼大厦,劈开宽阔坚固的墙面,刹那之间,仿佛漫天都是刺眼可怕的闪电,犹如无数条柱子连接器天地,将可怕的毁灭一切的能量施加于脆弱的人类。
远离地面的隐蔽地下室内,郑舒南正和大约几十人躲在宽敞的区域,这些人是他在预警后,听从郑舒南的话躲进来的人,郑舒南有自知之明,愿意相信他的他帮一下无妨,不愿意相信他的他也不会强求,由于孟亦是特殊存在,所以他自然是个例外。
地下室位于商场下方,这座a市的大型商场昨晚刚遭受变异雷电突袭,被劈得四分五裂的建筑被拉上隔离带,人群远远避开这处建筑。郑舒南带着昏迷的孟亦赶到这里,便将人仔细安放到较为安全的位置,他选择的地方避开其余人群,显得极为孤立僻静。
郑舒南翻找着食物充饥,还顺便给孟亦也准备了一份,与郑舒南这边的寂静相比,另一边却充满悲痛恐惧的气氛,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谈的无非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异雷电,这样诡异的气象变化使所有人目瞪口呆,没人能够解释,更没人知道这场灾难何时会过去。
震耳欲聋的雷电轰鸣声响彻天地,还伴随着轰隆隆的建筑倒塌声,震得地下室房顶不断掉落灰尘碎屑,胆子稍小的俨然哭了起来,一种绝望到极致的气氛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就在这时,昏倒在地上的少年挣扎着醒过来。
孟亦头痛欲裂,脑袋像被人用车轮碾过,他在短暂的迷惑后,很快便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只是刚睁开眼看见郑舒南,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郑舒南攥紧衣领强行往旁边拖行了几米。
孟亦挣开郑舒南的挟制,正要打算动手,就猛地听见身后传来剧烈的轰鸣声,接着漫天扬起铺天盖地的灰尘,使人无法视物。
待灰尘散尽,孟亦就看见他之前躺的地方,被一块尖锐的水泥块斜□□来,反倒是他以为的仇人,刚刚却救了他一命。
郑舒南也不禁后怕,“既然醒了就盯着点,我怕这儿也不安全。”
孟亦意识到情况危急,暂时放下心头诸多疑惑,只是道:“怎么回事?”
“跟昨晚一样的情况,哦,可能还更严重。”
“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世界末日?!”
“不清楚,”郑舒南从灰尘漫天的地方拖出两个大行李袋,“不过也差不多,还好这东西还在,你一袋我一袋,能背的起来吧?”
孟亦斜睨郑舒南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质疑郑舒南:你是在怀疑我?
郑舒南点头,“那就这样,如果这里不安全,我们只能往外走。”
“外面不是更危险?”
“总比待在这等死强,”郑舒南说着便提高音调,朝离他们只有几米远的人群喊道,“现在情况比昨晚还严重,这个地下室可能也不安全,你们做好准备,实在不行必须往外走。”
有人担忧问道:“外面更危险,这闪电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我们出去说不定就会被劈死。”
“是啊,进来的时候你说这安全的,我们信你,跟着进来了,你不是要害死我们!”
“早知道我就躲回家了,躲在家里应该不会刚好被劈中吧。”
“……”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先开了口,接着便陆续有人怪罪起郑舒南,说是郑舒南将他们引入这个危险的境地,以致现在进退两难。
郑舒南神情冷漠,既不反驳也不多说什么,他正在研究地下室的构造,刚才的意外导致地下室顶上塌了一块,郑舒南必须找到相对较为安全的栖身地,这个地点更要方便逃生,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郑舒南绝不会带着孟亦回到地面,因为闪电说不定真的长了眼睛,就像它能看见人,并且直奔劈死人的目标而去。
人群中,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和板寸男作为代表走近郑舒南。
郑舒南仿佛没听见人群的抱怨,直接说道:“榻的地方情况不是很严重,你们尽量避开有危险的位置,这个地下室有两个出口,离出口越近越好,万不得已必须撤离的话,男人要照顾好女人和小孩,现在是凌晨3点,只要坚持到天亮就好了。”
板寸男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是天亮?要是天亮还没恢复怎么办?”
郑舒南转头看向板寸男,神情严肃道:“我不管你怎么怀疑,但别把这种情绪带给其他人,这只是我的推测,这种情况下我们都必须有希望。”
孟亦闻言狐疑的看郑舒南一眼,他总觉得郑舒南并不全靠推测,但这会他又不好直接质疑郑舒南,便保持缄默没有说话,危险的绝境随时可能来临,冲淡了孟亦痛苦悲伤的情绪,他不想死,至少在给父母报仇之前,他必须好好的活着。
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较为沉稳,闻言便点头道:“你说得对,越是绝望的情况下,我们就越要振作起来,希望这里能支撑到天亮。”
这个美好的愿望在所有人心头落地生根,他们都在祈祷这个地下室能支撑到天亮,孟亦从没像现在这样盼望过天亮,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巨大的煎熬,折磨着所有人的内心。
孟亦侧头看始终镇定自若的人,主动开口说道:“你好像不紧张。”
“紧张有用吗?”
“没用,但这种情况下在所难免吧。”
郑舒南认真审视孟亦,“你害怕?”
孟亦一愣,底气不足地抬头挺胸道:“谁害怕了!”
“不害怕就好,因为真正的危险可能还没到来。”
孟亦噎了下,说不害怕是假的,但这会又不能反悔,只好硬着头皮浑身发麻的等待随时有可能到来的巨大危机。
这个夜晚注定不能平静,在众人屏气凝息等待天亮的时候,外面远远传来的雷鸣声始终不曾断过,最终伴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霹雳声,整个地下室开始剧烈摇晃,头顶的梁柱被压得嘎吱作响,最终无法承受的坍塌下来,大块大块的水泥板滚落下来,无边无际的巨响将所有惊恐的尖叫声统统淹没。
郑舒南在听见声响时就察觉到不妙,他站的位置靠近地下室出口,很好的避开了主要的坍塌方。孟亦紧跟着郑舒南,转过头时却只能看见一片静谧的黑暗,巨大的水泥石块及梁柱阻碍了他的视线,头顶轰隆隆的雷电仍在肆意肆掠。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两人根本没办法交流,郑舒南朝孟亦比了三根手指,然后手指了指外面。
孟亦显然看懂了,但他有点质疑郑舒南的决定,现在冲到外面他们无疑就成了靶子,到时候雷电不打他们打谁?
话虽如此,在郑舒南收起手指的时候,孟亦还是快速的跟了上去。他无比庆幸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因为就在他们走的后一秒,早就岌岌可危无法承载的房顶便轰然坍塌。
然而离开地下室远远算不上安全,因为刚才的大动静,通往一楼的楼梯被彻底堵了个死,郑舒南停在被石头严丝密缝堵死的门前,眉头紧锁的打量周围,这座楼很快就要彻底塌陷了,在这之前他必须找到办法带孟亦离开。
孟亦道:“得想办法把石头炸开。”
郑舒南想了想,“我之前在仓库看到不少鞭炮,你在这等着,我过去拿,鞭炮炸不开石头,还必须再处理下。”
孟亦接过郑舒南背的包,骄傲道:“这个我会,你拿过来给我就成。”
通往仓库的路并不顺畅,由于大面积的垮塌,原来的路已经完全被毁掉,郑舒南只能从狭窄的缝隙往里钻,稍不留神就可能被掉落的建筑物砸中。在原地等待的孟亦同样心情紧张,他既担心郑舒南会遇到意外,又担心他所在的狭窄区域会再度垮塌。
好在郑舒南顺利取回鞭炮,他直接将鞭炮一圈圈的缠在手上,回来的时候额头有一大块擦伤,还在不停往外渗血。
“你会就你来。”
将制作火药的事交给孟亦,郑舒南接着开始观察堵住门的石头,他必须找个好的爆炸点,否则爆炸时的碎屑都有可能害死他们。
郑舒南最终找到一处空隙,足以塞下火药,并且因为爆炸中心在外面,对门内的波及是比较小的。
“希望这一下能直接炸穿。”
孟亦没说话,他此刻正屏气凝息的盯着郑舒南的动作,这其实是一场赌局,无论输赢对他们来说都预示着危机,只是比起被埋在建筑底下,孟亦还是更希望能博一点微弱的希望。
“站远点,听我说,这次爆炸肯定会把我们站的地方弄塌,所以速度一定要快,别管会不会受伤,先保命要紧。”
孟亦点头,他贴着墙壁站好,目不转睛的盯着爆炸点。
郑舒南同样紧张,他之前进来地下室避难的时候,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危险的情况,今晚的变异雷电远比他了解的还要更强大。
郑舒南点燃火苗,扬手抛向放置火药的地方,随即便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坚硬的石块从中间四分五裂,堵在门口的巨物被炸开一条缺口,岩石碎屑飞得到处都是,由于爆炸速度极快,所以哪怕是微小的碎屑,也有可能要了人命,因此郑舒南事先就让孟亦保护好脖颈及头颅等部位。
门边出现缺口的同时,头顶的水泥柱也开始摇摇欲坠,扬起漫天的灰尘,郑舒南跟孟亦迫不及待的开始往外冲,入耳全是响彻天地的雷鸣以及建筑倒塌的轰隆声,他们在一刹那间的爆发力极为惊人,彼此都连拖带拽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身后震耳欲聋的坍塌声犹在耳边,摇晃得整个地面都剧烈颤抖,劫后余生的感觉逐渐涌上孟亦心头。
孟亦喘息着道:“你怎么……怎么跑地下室去?多危险啊!”
郑舒南心头抑郁,不知该怎样解释,在这种情况下,其实躲在地下室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只是他找的地下室有点运气不太好,接连不断的被雷劈,原来好好的一座商业大厦,现在全然成了一座凄惨悲壮的废墟。
郑舒南道:“能起得来吗?”
孟亦在这种情况下还背着肩上的大包,听见郑舒南的话便点头道:“能!”
刚才爆门的时候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郑舒南手臂被一块石头正面撞上,现在还觉得有点发麻,孟亦则满脸是血,看起来极为骇人,只是现在危机重重,谁也没心情多说话。
两人起身确定对方还能行动,便谨慎的朝走廊外挪动,郑舒南走在前面,孟亦则盯紧周围的动静。而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一条足有手臂粗的雷电闪着噼里啪啦的光,危险至极的肆掠着满目苍夷的大地,这幅场景其实是非常壮观的,好像整个天穹都被无数条光柱支撑起来,这些闪着亮光的柱子将夜空照得恍如白昼,壮观又危险。
孟亦还没来得及问郑舒南下一步计划,就骤然见一条粗壮的雷电朝着他们直劈过来,雷电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就到了两人面前,孟亦拼命撞开郑舒南,便感觉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痛,接着身体陡然悬空,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抓住水泥地的边缘,这才避免随着砂砾水泥石直接摔成肉饼,饶是如此,孟亦也感觉手掌痛得不行,刚才不慎被砸中的手指一点力都使不上。
郑舒南很快反应过来,他迅速抓住孟亦胳膊,将人连拖带拽的拉上来,“刚才谢谢你。”
“你不也救过我。”
“嗯,我觉得这些闪电可能真能视物,刚才那一下像是瞄准我们劈过来的。”
孟亦突然说了句完全不相关的话,“你叫什么?”
郑舒南一时没反应过来。
孟亦又道:“我总得称呼你,我叫孟亦。”
郑舒南还在想着该如何渡过天亮前的时光,漫不经心的说:“郑舒南,我比你大,你叫声哥也行。”
孟亦倚着墙角,也像郑舒南那样侧头观察雷电,郑舒南不禁奇怪看向孟亦,对他来说,18岁是个非常年幼的年纪,年幼到他们就应该躲在父母的怀里,而不是像孟亦这样经历过悲惨的事情,还能面不改色看不出丝毫的惊慌恐惧。
孟亦神情是非常坚毅的,其实他也难免惊悸,只是以最大的努力压制了下来,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从小到大的经历使孟亦能够很快的分析利弊,就像他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就已经将郑舒南从敌人的阵营里划出来,加入了尚待观察的类别。
孟亦道:“你说还会有雷劈过来吗?”
郑舒南如实道:“我不知道。”
“如果再劈一道过来,我们是不是必死无疑。”
“大概,不过我们要是现在跑出去,那就是送死。”
孟亦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对,那我们就等着,你为什么要救我?”
“受人之托。”这是郑舒南一早就想好的说辞。
“我不认识你。”
“我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你只要相信,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孟亦撇撇嘴,不再说话,他认为郑舒南是没有诚意的,既然对方不想说,他也不再追根究底的问。
郑舒南和孟亦现在所在的是建筑倒塌后的三角空间,头顶是非常庞大坚固的水泥柱子,两人左侧是约有两米宽的沟壑,被雷电击中后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整座大厦俨然成了废墟,不,不只是这座大厦,孟亦觉得这整座城市都变成了废墟,除却漫天的雷电和肆掠的风暴,再看不见丝毫的灯光,既喧嚣又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孟亦从未觉得短短几个小时会如此的漫长,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可怕的危机中,直到遥远的天际,一缕阳光猛地刺透密密麻麻的云层,投落在这片满目苍夷的大地上。
天,终于亮了!
肆掠整晚的雷电骤然偃旗息鼓,只留下天空一团又一团的黑云,这些黑云随风飘动,乍看起来就跟普通的云层没有区别,然而经历过昨晚的事,再没人敢轻视这些云层,他们看向这些黑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可怕至极的怪物。
郑舒南和孟亦走出废墟,也仰着头看那些大片大片的黑云,究竟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异变?现在恐怕没人能解释这个问题,所有人心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因为没人知道这种异变何时会结束,如果每晚都这样呢?那岂不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郑舒南精疲力尽,他取下背包,将伤药及绷带取出来,先给孟亦处理伤口。
孟亦的伤看起来骇人,其实没有伤及筋骨,这大概是现在唯一的好消息,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一旦生病或者残废可能面临的境遇。
就算郑舒南不得不带着孟亦,他也希望带的是能活蹦乱跳的人,这能增加他们生存的几率。
郑舒南在给自己疗伤的时候,尝试着使用治疗的异能,这一使用就发现他的异能增长许多,从原本的能修复小伤口,变成现在的大伤口也能勉强修复过半,郑舒南不禁喜出望外,治疗虽然只能算作辅助异能,但在今后却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尤其拥有治疗异能的人极少,在末世后期就更成为炙手可热的抢手货。
暂时脱离危机,郑舒南接着要做的事就是激发孟亦的异能,关于这点郑舒南没能从记忆中获取太多资料,他只知道孟亦是在因缘巧合下突然爆发异能的,却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因缘巧合究竟是什么。
温暖的阳光洒落大地,仿佛能够驱散所有阴霾,又过了许久许久,郑舒南才看见有人陆续露出身影,他们神色彷徨惊恐又不安,各自站立在坍塌毁灭的废墟上,一时间竟不知该往哪走。
郑舒南大致看了下,发现在他的周围,能够从倒塌的废墟中走出来的不过寥寥数几。
这些人在看见彼此身影时,便出于本能的朝着中间聚拢,这群人蓬头垢面,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有壮年人,有老人,还有小孩。
郑舒南盯着那群人看了好几眼,朝孟亦道:“我们也过去。”
孟亦眼底划过一丝阴郁,摇头道:“我们就在这分开吧,我要去找孟海军。”
看来孟海军对孟亦造成的阴影将无法摆脱,郑舒南想了想,又道:“你知道他在哪?”
孟亦迷茫摇头,眼底的阴戾恨意却丝毫未褪。
“既然你暂时找不到他,不如我们先一块走?到时候再边走边打听,等你知道他的消息,再走也不迟。”
孟亦犹豫了一下,“我想回家一趟。”
郑舒南了然道:“是因为你爸妈?放心,我走的时候已经让他们入土为安了,只是时间紧迫,来不及给他们找更好的安葬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场天灾应该是全国性乃至世界性的,现在政府都自顾不暇,警察更没时间理会一宗杀人案。”
因为人实在死得太多了,这比以往任何的灾难都更加惨烈,顷刻之间,所有的高楼大厦、富丽堂皇都毁于一旦。
孟亦有点愣地看向郑舒南,“你……”
郑舒南拍了拍孟亦肩膀,“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也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说完郑舒南便收拾好背包,他背着一个,手里还提着一个,转过头朝愣在原地的孟亦道:“别愣着了,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