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沐阳进了大厅,谭磊反而惊异起来,惊异得他都忘了对沐阳用敬语:“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和里面的阵法为什么都没有显示?”
沐阳有点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进来之前,要先在外面喊报告?等你同意了,我才敢进来?”
听他这么说话,我心里长出一口气,食指也离开了扳机的位置。这是真的沐阳,他尖酸刻薄的语气,一般人是学不来的。
“沐科,您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
谭磊干笑了一声,在公在私,他现在都不敢得罪沐阳。
倒是沐阳看了谭磊一眼,忽然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谭磊叹了口气,将刚才和我们说的又讲了一遍。沐阳一直在看着他,没有言语。直到谭磊说完之后,沐阳才点了点头,说道:“别管那么多了,照你的话看,他也吃了大亏,未必还有胆子再过来。”
说到这,沐阳看了我和王大众一眼,说道:“一会儿我要全力守着魂魄,直到她投胎完毕。这段时间内,我会封住自己六感,这栋楼就算塌了,我都不会知道。谭磊会看住门口,里面这四层楼就交给你们俩了,记住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守到天亮。”
王大众最近看见沐阳都很心虚,难得有一个讨好沐阳的机会,他自然不想浪费了:“沐科您放心,我们俩拼了命都会守住这四层楼,楼在人在!”
看着他略显做作的样子,我突然感到一阵好笑:王大众倒是没敢说楼不在的话,人在不在……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谭磊和沐阳却没有任何动作的意思。
沐阳靠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谭磊则是坐在门口,瞅着门外黑漆漆的景色发愣,他一动不动的,好像木雕泥塑一般。
我和王大众的心里没底,过去问了谭磊,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的夜色,嘴里蹦出来几个字:“稍安勿躁。”
到了11点左右,沐阳那边突然开始行动了。他一点预兆都没有,直挺挺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王大众在他身边,看了沐阳的面容后被吓得连退了几步。我看见沐阳现在的样子,也有点毛骨悚然。
沐阳的脸色煞白,眼睛里好像白内障一样,眼珠被一层蜡皮一样的东西包裹着。他嘴巴紧紧地闭合着,鼻孔、耳道里不知什么时候都长了一层白色的黏膜。
这么看上去,一时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王大众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沐科,你没事吧?”
沐阳没有理他,虽然好像得了白内障,但是丝毫没有给他带来不便。
沐阳掏出一节甘蔗粗细的竹筒,打开竹筒之后,里面缓缓地冒出来一股白雾,这股白雾出来之后却没有散开,慢慢地在沐阳的身边形成了女人的模样。
这个应该就是谭磊老婆的魂魄了吧?可是谭磊就像没感觉到一样,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只是听他呼吸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身子也略显僵直。不过这股女人外形的白雾还是很快发现了谭磊,直接飘到了他的面前,两只雾化的双手慢慢地抚摸着谭磊的脸庞。
谭磊虽然还是没有动,但是他眼角的泪水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沐阳向白雾招了招手,这股白雾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谭磊,走之前,用雾化的双手扶着谭磊的肩膀,雾气中的女人脸越来越明显,已经能明显地看出来那副标致的五官。
女人的嘴唇在谭磊的嘴巴上面点了一下,才重新飘回到沐阳的身边。
这时谭磊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泪水止不住地流过脸颊,滴到地板上,虽然他还是面对门外,但是谁都能看出来,门外现在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可能看到了。
等到这股人形白雾回到沐阳的身边后,沐阳做了一个手势,人形白雾开始缓缓地向楼上走去,沐阳跟在她的背后,一直保持着一人的距离。
我和王大众一直看着他们上了四楼,向病房那边走去,说来也奇怪,病房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看不见魂魄也就罢了,但是没道理连沐阳这么一个大活人都看不到。
王大众看着谭磊的样子,叹了口气,回头对我说道:“张处,你说谭磊的老婆投胎以后还能再认识他吗?”
我说道:“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孩子出生你就知道了。大众,我们先顾眼前吧,一会儿这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谭磊老婆的魂魄到了四楼,谭磊这里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我和王大众想去安慰他几句的时候,谭磊突然站了起来,眼睛里露出一丝厉色,对着门外一阵地冷笑,说道:“你真是算准了才来的,看来我的事情你知道得不少啊。”
谭磊这是发现了什么,我和王大众同时将手枪掏了出来,一起对准了门口,外面只要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给他一梭子。但是我们等了半天,外面也没有什么反应。
谭磊盯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一动不动。又过了一会儿,还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谭磊哼了一声,又说道:“你不敢现身吗?”
最后一个字出唇的时候,他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根巨大的铜钉,一甩手铜钉电闪一般,穿过玻璃大门直飞向外面的夜色里。
钢化的玻璃大门留下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窟窿,可是外面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大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老谭,刚才袭击你的人,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谭磊没有回答他,他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口子,露出来里面绑成一排的铜钉。他一手一个,又抽出来两根铜钉,冷冷说道:“你想藏到什么时候?刚才你躲得有点勉强,我这里还有十六根尸钉,你还能躲几根?”
外面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终于有人说话了,听起来竟然有一种金属的声音,就像是用金属利器在划玻璃:“谭嘞就是谭磊,吃了一次亏,就聪明多了,哼哼……我有点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