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来来,我们再喝!”
夏侯然的声音,已经有点大舌头了,含含糊糊的。
听上去,确实醉得不轻。
“大家都散了吧,时辰也不早了,让老四早点歇着。”
连敬茶的时候都惜字如金的圣上发了话,看热闹的人都纷纷散去了。
“别走啊,疾风,将那坛……珍藏的竹叶青……拿出来,我们再喝!偿”
“送进去!”
圣上再次发声,疾风岂敢违背?
水玲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声响。
安静,无比的不同寻常的安静。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来。
疾风看了看喜婆和婢女,严肃地说道:“王爷不喜欢打扰,都退下去吧。”
众喜娘和婢女都退了出去。
疾风轻声说道:“时辰不早了,属下恭贺主子大喜!请主子们好生歇息,属下先行退下了。”
听见大门“吱呀”一声关了,水玲珑的左手死死捏住右手。
洞房花烛夜,说完全不紧张,那真是欺骗自己的。
脚步越来越近,水玲珑垂着眸子,看见一双黑色的皂靴停在自己的面前。
盖头被掀开,她的眼前陡然明亮起来。
夏侯然笔直的站在床前,锐利的鹰眸,冷冷扫过艳丽的红妆女子。
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水玲珑紧紧抿着嘴唇,压制住自己的问话。
不想再去管夏侯然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多问一句,撇清关系最好。
夏侯然伸出修长的手指,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水玲珑的下巴,逼迫她抬高视线,对上自己的眸子。
“你……在发抖?”
水玲珑扭过头,却发现下巴被他捏地死死的,怎么都动不了。
夏侯然微微弯腰,低着头,向她靠过来。
“夏侯然……”
“娘子,何必惊慌?***一刻值千金。”
夏侯然只是靠得很近而已,两个人的呼吸几乎可闻。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水玲珑还是不禁涨红了脸颊。
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笑声。
夏侯然微微眯起眼睛,用嘴巴故意吧唧出声音。
不用问,水玲珑也知道他在做什么。
记得上一次,她强吻他的时候,两张嘴唇相贴,也发出过这样羞人的声响。
“娘子,喝完交杯酒,再行好事,可好?”
不等水玲珑回答,夏侯然径直拿去酒瓶,倒了两杯酒。
他将其中的一杯泼在地上,然后,将另外一杯酒递了过来。
水玲珑有点恼火,一抬手,将酒杯拂开,打落在地上。
夏侯然笑着抚掌。
“好好好!还是娘子有气魄,喝完酒就摔杯子。”
门外再次传来低低的笑声。
这一次,连水玲珑都察觉到了。
她一愣,也终于意识到了夏侯然做这些事情,说那么多废话,其实是在做戏。
做戏给门外听墙脚的人听。
夏侯然直起身子,将脚上的皂靴脱下来,大力地朝着地面上扔过去。
他转过身,出乎意料地捏了水玲珑的脸颊一把。
没有防备他会这样,水玲珑低低地惊呼一声。
“夏侯然,你太过分了!”
磁性的男声带着丝丝笑意。
“过分?这么做就算过分的话,为夫还要对娘子做更过分的事情!”
夏侯然倾身上了大床。
松木的床板哪里受得了突如其来的重量,一直“咯吱”作响。
看见室内的烛火也燃尽,唯一的光线也灭了,门外的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夏侯然觉得神经一松,仰躺在木板床上,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他们都离开了,今夜你去客房睡。”
水玲珑再也忍不住了。
“我说夏侯然,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居然还有让女人去睡客房的。”
夏侯然也不看她。
“你是女人?你什么时候女人过?”
水玲珑有点生气,她扬起掌风,对着夏侯然的胸膛劈了下来。
夏侯然反应迅速,立即抬高膝盖,挡了回去。
绿乔的婢女按照吩咐悄悄地过来偷听,也想知道夏侯然什么时辰能够去西边的厢房。
还没有走近,就听见东边的厢房传来一阵霹雳啪啦的声响。
“夏侯然,你的手放在哪里?”
“就是这里,怎么,不妥吗?”
“无耻!”
“就无耻了,还卑鄙下流没有使出来呢!”
“你凭什么在上面?”
“天经地义,就该我在上面,你有本事使出来啊。”
……
对话的下限让人有无限的想象空间。
里面的动静那么大,床板都发出承受不住的声响。
只不过,能够说出这些话的人,和曾经多次在绿乔房间里一本正经危坐的男人,是同一个人吗?
婢女的脸色有点发白。
“王爷什么时候会过来这边?”
绿乔以为胜券在握,满以为婢女会说“王爷喝醉”之内的话。
毕竟,很多次在温香阁,夏侯然都是以礼相待。
他们有过“夫妻之实”,他一定会再次来到这边好好地爱她。
婢女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快点回答,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想许久吗?还是,希望我亲自去看看。”
婢女一惊,死死扯住绿乔的衣袖。
顿了顿,还是将听见的如实道来。
绿乔听见婢女的回复,气得浑身发抖。
这么下去,夏侯然整夜都不可能来西厢房了。
事情的进展,简直和起先设计的背道而驰。
过了十几招之后,水玲珑觉得有一股甜腥味涌上了心头。
她一惊,猛然想起了被太后下蛊的事情来。
差点都忘记了,今夜是初一。
如果不能及时服用蛊虫的解药,今晚的后果,可想而知。
不行,再拖下去情况会更坏,必须速战速决。
又过了十招。
夏侯然也是寸步不让。
“你还是不是男人?不过是在客卧委屈一夜,就这么不情愿吗?”
夏侯然的内心突然畅快起来。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就是喜欢看水玲珑烦躁的模样来。
远远比水玲珑和云逸朗窃窃私语,时而掩嘴偷笑的表情来得生动得多。
一想起云逸朗,夏侯然满肚子都是火气。
他更加步步紧逼。
“你现在已经嫁入逍遥王府,做什么事情都要注重王府的面子,不要在外面招惹不能招惹的男人,做出什么有损荣誉的事情。”
居然敢反咬一口?
水玲珑知道夏侯然是在计较清心殿里的事情。
“哼!我和云状元清清白白,正常的武艺切磋,不过是惺惺相惜。”
夏侯然回了一招。
什么惺惺相惜?
说得好听,面前这么厉害的一个高手,完全可以随时和她切磋武艺,为什么她就不能和自己惺惺相惜?
完全……就是她的审美眼光……很有问题。
“倒是你,已经花名在外了,还四处留情,给我面子抹黑,甚至还损伤了我将军府的声誉,你怎么不说说自己?”
又一句话呛了过来,夏侯然气得直咬牙。
他完全说不出话来,只得又快又准地出手。
水玲珑快要支持不住了,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求饶。
“好了,今天身子不适,不打了,我睡客房就是。”
“那怎么可以,输的人去睡客房,还没有分出胜负呢。你现在主动认输,我也胜之不武啊。”
夏侯然不依不饶。
他看见水玲珑的脸色越来越白了,连红衣都衬映不出一点血色。
“你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水玲珑摇摇头,说话都有点艰难了。
“不是。”
“那你擦擦汗,我们再继续。”
“感谢了。”
水玲珑接过夏侯然递过来的锦帕,趁机想点住他的穴位。
夏侯然一惊。
他飞速侧身,顺利地避让了这一次点穴。
感觉到身体里的燥热不同寻常,夏侯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发病了。
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飞速地离开了。
水玲珑没有想到夏侯然会突然不打了,也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
愣神之后,她也松了一口气。
**
也不知道是怎么到达太后那里的。
烛火之下,太后笑意盈盈。
“水大人的洞房之夜,过得如何?”
明知故问。
水玲珑垂下眸子,暗自地翻了一个白眼。
“太后。”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恭声道。“时辰已经到了。”
“时辰都已经到了吗?”太后轻声跟了一句。
大殿内一片寂静。
水玲珑以为太后反悔,让她所期待的落了空,神色一变。
“好了,哀家给你便是。”
当蛊虫变得白白胖胖的时候,水玲珑的面色也好看了许多。
“哀家交代你办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水玲珑一怔。
没有想到,太后使了一个颜色,让宁公公取来了一包药粉。
“现在,你有了近夏侯然身的藉口,办事起来,也会方便许多。而且,他不是还娶了侧王妃吗?有什么责任,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让侧王妃分担分担。”
言下之意,就是要对夏侯然下手,然后,将罪名推给绿乔。
水玲珑怆然一笑。
在深夜的大殿里,这一笑分外森然。
“笑什么?”
“臣笑太后有点惊弓之鸟。”
“大胆!”
太后不禁拍案而起,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已经开始有了裂痕。
宁公公赶紧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疾步上前为太后顺气。
“太后,您注意身子,千万别动气了。水大人敢于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且听听水大人如何分析。”
太后轻轻咳嗽一声,缓缓坐了下来。
宁公公一边在太后的身后,为她捶打肩膀,一边使着眼色让水玲珑好好说话。
喝了一口茶水,太后压制住了怒气,神情也变得平和起来。
“你倒是给哀家说说,怎么才是……惊弓之鸟?”
水玲珑抬高眸子,坦荡荡地回话。
“在臣回到京都的这段日子里,臣也曾暗暗观察朝廷中的人。依臣愚见,在圣上的几个皇子之中,四皇子并没有上进心,更别谈野心,整日流连花丛之中,甚至……在今晚大喜之日,还要同时纳侧妃。简直……就是一个废材,这样的四皇子,又何劳太后惦记呢?”
“据你观察,四皇子果真如此?”
“太后不信,也可以派人成日跟着夏侯然,看看臣的话语是不是有假。”
夏侯然怎么样,太后也不是没有耳闻。
今日再次被证实,也确实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题外话---(宅十三妹的话)非常抱歉,因为电路检修,昨晚没有及时更新完2万字,今日补上,请各位继续支持。
天热,也不要太贪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