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来服侍她,太夫人分明是已经派人把她监视起来了!
六娘心中突突直跳,在未弄清楚情况之前,她也只得强作镇定的回去,焦急的等着刘妈妈的回来。
她不该让刘妈妈出去的!
刘妈妈回来一定会受到盘问,不会到会不会露出破绽来……
六娘不安的在屋里踱来踱去,心里已是一团乱麻,把这些事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自觉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破绽。无论如何,定北侯夫人、南安侯夫人在宴席时提前离开,给人造成的错觉,都会是两家之家出了事。
而太夫人就算为了南安侯府的颜面,也断不会就这样放过定北侯府。
即便此刻太夫人、赵氏恨她、看不起她,可等她成了官夫人,日后方庭入翰林、入内阁……这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都只能仰视她!
想到这儿,她心中才好受了些。
六娘走到临窗大炕前,正想拿出绣绷子来绣个帕子,好定定神,外头突然传来剪桐的声音。
似乎是小丫鬟拦她,剪桐却是径直进来了。
果然门口的姜黄色门帘被撩起,露出剪桐那张白净的鹅蛋脸来。她微微笑道:“六姑娘,太夫人有请。”
六娘闻言,险些把手中的绣花针扎进手指里。
太夫人怎么这会儿又想起来见她了?而刘妈妈始终都没有回来!
“我换身衣裳就过去,姐姐先请。”六娘想拖延一会儿,趁机找人再去打探刘妈妈是否回来了。
剪桐脸上的神色依旧恭敬有礼,却是毫不松口。“姑娘这就去罢,太夫人有急事找您,恐怕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连这会儿功夫都不给她,六娘心中原本就有的不好预感渐渐扩大。
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六娘顺从的跟着剪桐离开,面上仍是做出沉着的表情,猜测着太夫人叫她过去的原因。太夫人自打她从云阳郡主府上回来后,便没有再见过她。
定北侯夫人已经来过了……六娘心中一动,莫非是那件事有了结果?
故此她又是忐忑又是带了些激动的跟着剪桐一路到了太夫人处,心里头仿佛被油煎水煮似的难捱。
荣安堂。
太夫人和赵氏都在,见六娘进来,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
六娘请过安后,却没等到太夫人和赵氏的话,她沉不住气了,想要试探着问一句,却被太夫人给挡了回来。
“还有个人没到,等她回来再说。”
六娘忙柔顺的点了点头,心中暗暗猜测太夫人说的是谁。
不多时,只听到剪秋在外头通传道:“太夫人,刘妈妈回来了。”
莫非太夫人说要等的人是刘妈妈?
她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高高的悬在半空中,呼吸都变得急促。
黑漆镶云母石的八扇屏风后,出现了刘妈妈的身影。她的看起来脸上的神色有些慌乱,步伐踉跄蹒跚。她进来后,就跪在地上给太夫人和赵氏磕头。
紧随其后的,是何妈妈。
“太夫人、夫人。”何妈妈手中还捧着一个精致的红漆匣子,她递上前道:“这是方才刘妈妈出去时,所带回来的盒子。”
六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莫非有人在府门前,就拦着刘妈妈了么!
明明她是水榭上那件事的受害者,祖母和嫡母至多也只应该看不上她“勾-引”男人,怎么会怀疑她?
每次去给陈谦送信,都是借去珍宝阁买首饰的便利。对于这个匣子,六娘倒是没太担心,左不过是几件便宜的首饰。
“六娘,这是怎么回事?”太夫人示意刘妈妈把匣子递上去,她先没打开,自是看着了六娘,神色淡淡的问道。
六娘忙道:“孙女只是想请刘妈妈帮着忙几件时兴的首饰而已。”
赵氏看了她一样,冷笑一声道:“莫非我平日亏待了你不成?要你偷偷摸摸的派人出去买首饰?”
六娘连忙摇头,一时间却想不出辩解的话来。
“六姑娘倒是个沉得住气的。”赵氏早就看不上六娘的做派,故此凉凉的道:“才出了那样的事,竟还有心思买新首饰打扮自己,是打量着自己能‘因祸得福’,去做那官夫人了么?”
赵氏的话实在难听,故此六娘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太夫人此时已经命何妈妈打开了匣子,坐在她旁边的赵氏也一样看出了里面的东西。太夫人眼底闪过一抹讶然,她拿出了里面的羊脂玉镯,细细看了一番,赵氏也闪过一抹惊讶。
“六姑娘倒真是有钱,这样贵重的东西,竟也能随意派人买下了。”赵氏刺道。
六娘抬眼看去,心中也暗恨刘妈妈做事不靠谱,怎么能拿回来这样贵重的东西?若是两朵珠花、几根簪子倒还罢了,出手竟是一支上好的羊脂玉镯!
这样的东西哪里是她一个庶女能随手拿出银子来买的?
似乎感受到六娘怨恨的目光,刘妈妈瑟缩了一下,也是有苦说不出。那个叫长青的小厮交给她这个匣子,说是务必亲手交给六姑娘。她才走到了南安侯府的东角门,便被何妈妈带着人拦下了,说是太夫人要见她。
刘妈妈没有办法,这个匣子又不是信笺,可以藏起来。她只得跟着何妈妈来了,一路上她仗着跟何妈妈十几年前的交情,想要套话,殊不知何妈妈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竟是不肯开口。
“把匣子底层给我拆了。”太夫人看了一会儿匣子,突然出声。
六娘的心几乎提到了喉咙中。
何妈妈依言把匣子放到了一旁的高几上,把大红天鹅绒的衬布撤了出来,果然里面出现了一张洒金信笺。
太夫人只看了一眼,便眼神一暗,命何妈妈把信笺递给六娘。
六娘屏住了呼吸。
只看到第一句,她的心便跌倒了谷底,一股寒意顺着四肢百骸流窜而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张信笺上,赫然是一首《关雎》,而且她认出,这就是陈谦的笔迹!
最后的三个字,彻底让六娘绝望了。
“赠六娘。”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她的完全乱了,不知道陈谦怎么对她提的问题一概不答,却只回了这样一首诗!陈谦喜欢的人明明是九娘!跟她有什么关系?
六娘手中的信笺滑落在地上,赵氏好奇,便命人捡起来一看,面上浮出一抹冷笑来。
“我说六姑娘怎么如此财大气粗了,原来是有情郎相赠!”赵氏眼神中满是轻蔑,不屑的道:“我倒不知道六姑娘何时这样交友甚广了?先是方家公子,又是这个男子!”
六娘眼中已经涌出泪来,她六神无主的哭诉道:“这一定是误会,我不认识这个人!肯定是送错了!”
“送错了?”赵氏不肯放过她,立即逼问道:“且不说这就是刘妈妈给你带回来的,这样贵重的东西,还能随随便便的送错了?‘赠六娘’那三个字,你长了眼睛没看到么?”
“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不知道谁送的!”六娘摇头哭诉,她膝行到了太夫人面前,哭得厉害。“求祖母明鉴!”
太夫人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六娘自觉有了希望,忙泪眼朦胧的看着太夫人,乞求她能帮自己解围。
“六娘。”太夫人的语气平缓,却隐约透出一抹冰冷无情的意味来。“到底这人是谁,你最好说实话,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她的话音未落,六娘便彻底软倒在地上。
太夫人和赵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目光有如实质的加诸在她身上,如芒在背的感觉难受极了。
“是九娘!”六娘此时一心只想把自己摘出去,也顾不得许多,干脆说出了实话。“他喜欢的人是九娘!他想传递消息的人也是九娘!”
原本她以为太夫人和赵氏肯定会追问九娘的事,却不承想二人却是略带悲悯的看着她,仿佛她胡言乱语似的。
“我没有说谎!他真的喜欢九娘!他已经不是头一遭给九娘送东西了!我发现了两次——”
太夫人抬眼看她,目光中满是冰冷,一句话就让六娘哑口无言。“看来你知道这人是谁了?”
六娘的哭天抢地的声音一顿。
她只顾着推给安然,情急之下却是没想到,她知道这个人是谁。推翻了先前她所说的,不知道这个匣子是谁送的。
这样前后矛盾的话,恐怕太夫人和赵氏谁都不会再相信。
六娘彻底慌了神。
“出了这样的事,还想着往九娘身上推?”赵氏如今倒是护着安然,听到六娘敢公然诋毁她,自是要为安然说话。“明明是你的人给你带回来的东西,竟敢狡辩?”
六娘心中一阵绝望,如今她说了实话,反而没人相信!
她突然想起了最早发现陈谦写给安然的纸条,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道:“我有证据,他私下里给九娘传过信笺!他跟九娘早就认识!”
太夫人和赵氏却仿佛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六娘急了,如果今日洗不清自己,恐怕她断无嫁给方庭的可能,还会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我没有说谎!真的!”六娘想要最后一搏,否则一旦被祖母和嫡母查出来,跟她传递信笺的人是陈谦,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上次父亲带回来的礼物,就是那个人送给九娘的!”
她说完太夫人和赵氏更糊涂了。
“还请您立刻让何妈妈跟我去找九娘对质!恐怕还有证据在!”六娘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嘶力竭的道:“若是被九娘听到风声,我怕就迟了!”
赵氏才想着把六娘这胡言乱语给骂回去,谁知太夫人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六娘一眼,答应了她的要求。
六娘心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六娘,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太夫人淡淡的道:“若是什么都发现不了,你可要担起诋毁亲妹名誉的恶名。”
六娘瞳孔猛地张大。
她犹自喃喃着想辩解一番,太夫人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不再听了。
六娘咬了咬牙,跟着何妈妈去找安然。
太夫人见她们走了,方才蹙着眉对赵氏道:“她说的是谁?”
“他是侯爷跟我常提的一个晚辈,名叫陈谦的。”赵氏对陈谦有些了解,道:“说是感谢侯爷的提携,给咱们府上送过两回东西,皆是上好的羊脂玉、和田玉所制。”
太夫人微微颔首。
“我看倒好办,若是真的有此事,干脆把六娘嫁给陈谦得了。”赵氏倒是没什么担心,她轻松的道:“侯爷本也有意从六娘七娘中选一个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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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雪院。
安然正让锦屏帮着参详花样子,她要好生帮陆明修绣一个荷包。
她目光落到绣绷子上,突然就想起了定北侯夫人支支吾吾跟她说过的话。
形势比人强,如今定北侯夫人也要求到自己面前,求她高抬贵手,只希望她不插手六娘和方庭的事中。定北侯夫人拼命解释当初退亲,是因为算出了方庭姻缘波折,和安然的八字不太相合等等。
安然觉得好笑。
如果她仍然只是个寂寂无闻的小庶女,还会有人理会她的感受么?不过是她马上就要嫁入平远侯府,如果她不高兴的话,可以做很多事罢了。
可既然她当初没放在心上,不会计较,如今便更不会出尔反尔。
她从头到尾都没埋怨过方庭,两人之间只有一面之缘,哪里谈得上感情?方庭十数年寒窗苦读,毁于自己,安然也会于心不安。
这些话,她本不想说出来,可若是她不说,恐怕定北侯夫人也不会安心。
“方二公子和我六姐的事,自然有长辈们出面解决,我一不知情二是晚辈,怎么好插手?”安然看着定北侯夫人,神色恬静淡然,没有一丝怨气。“还请夫人放心,从前我没有怨恨过,以后也不会。”
定北侯夫人倒被她这一番话说得有些讪讪的。
既是安然已经大度的做出了承诺,定北侯夫人识趣的没再多说什么,很快便告辞了。只说改日跟庆乡侯夫人,一起来给她添妆。
安然笑着道了谢。
“姑娘,您看这个云纹怎么样?”锦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雅致又简洁,您练两次,就能绣的非常好了。”
安然点了点头,还没等她说话,只听屋外传来桃枝的声音。“六姑娘、何妈妈!”
这两个怎么会一起到她这儿来?
“九娘在哪儿?让她出来!”还是头一次听到六娘这样惊慌失措又急切的声音。
安然心中疑惑,她让翠屏把东西收好,自己才要出去,只见六娘已经冲了进来。她抓着安然的手腕,急不可待的道:“把东西拿出来!把陈谦送你的东西拿出来!”
六娘怎么知道陈谦!
安然闻言皱起了眉,镇定自若的道:“六姐说的是谁?我不认识。”
“你别骗我了!”想到何妈妈还在一旁看着,自己今日必须要找出证据来。“陈谦出手多阔绰!为了要送你东西,把我们姐妹都捎带上了!他还给你写了信!你们这是私通!”
安然眼底那点惊讶,全是因为没想到六娘会有如此歇斯底里的时候。
陈谦到底还是露了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陈谦既是敢大着胆子做,安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六娘知道了,莫非同她勾结在一起的人,就是陈谦?
可安然不怕他们。
“我不知道六姐在说什么。”安然摔开了六娘的手,沉声道:“六姐可不能这样红口白牙的构陷人!”
六娘让她拿出上两次陈谦送过来的礼物,连同盒子一起。
安然却是没有动,她只看着何妈妈。既是何妈妈跟着六娘一起来了,定然有太夫人的意思在。
“九姑娘,是这样的……”何妈妈心中多半只觉得是六娘的挣扎,再者安然是未来的平远侯夫人,她并不像得罪安然,只是太夫人让她过来,她不得不照办。她干脆的把六娘给卖了。
安然勾了勾唇角,微微笑道:“原是这样。看来我非得拿出来,以证明我的清白了。”
她吩咐锦屏和翠屏去开箱笼,六娘却怕她们做手脚,非要自己冲上去看,何妈妈也只得跟着。
安然稳稳当当的坐在软榻上等着她们。
陈谦自然是给她传递过纸条的,那又能如何,她已经全都给找出来烧了。莫非六娘会以为她蠢到留着这些东西?她是疯了么?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她们还没有出来,安然却并不着急。
她干脆靠着大迎枕,翻起了锦屏给她拿过来的花样子。
不多时,她隐约听到东西被摔碎的声音,青梅偷偷的进来,对她道:“六姑娘摔坏了咱们一套粉彩的茶具。”
安然蹙了眉。
很快何妈妈和桃枝便架着六娘出来了,六娘神色更加狼狈,眼中闪过恨意和疯狂。“安九娘你把东西都藏到哪里去了?你一定是收起来了!才故意让我们随便去看!”
“你明明跟陈谦私通,却让他栽赃陷害我!你——”
“住嘴!”安然狠狠的拍了身旁的小几,沉下脸来,厉声道:“我尊敬你是我姐姐,才由着你翻了我的东西,你还敢胡言乱语,栽赃陷害我?”
包括锦屏和翠屏在内,大家还从没见过安然发脾气的样子,故此一时间都被震住了。
“六姐,话可不能乱说。”安然声音不高,却是透出一股凌厉之意。“什么陈谦李谦,我都不认识。反而是六姐,知道的这样清楚,我看有问题的人是六姐才对。”
“何妈妈,若是祖母怀疑我,大可以把我叫过去问话,或是干脆让人过来抄查我的屋子!”安然不欲跟太夫人闹不愉快,可是她由着六娘乱来,安然心中便很是不快。“也不必让六姐借着这个由头,在我屋子里闹。”
何妈妈本就觉得六娘的话不可信,如今见安然不高兴了,忙道:“九姑娘息怒,太夫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六娘突然上前抓住安然,强拉住她一起往太夫人院中去对质。
安然也想问一问太夫人。
先前把安汐、安沐放到她的监视下,安然忍了;把自己送到三娘府中,预备给云诜做妾,安然拼命想办法把自己摘了出来;如今六娘这一闹,她竟由着六娘!
莫不是看着她要嫁入平远侯府,还要再给她立规矩不成?
等到她们再回到荣安堂时,赵氏也还没走。见安然跟着一起来了,她心头还一阵慌张,生怕安然也卷进来。
安然一进门,便干脆利落的跪在太夫人跟前。
“祖母,孙女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竟惹得人怀疑。”安然神色平静,不卑不亢的道:“孙女自从进府后,便谨言慎行,从未有过冒失之举。几次出门,也是有丫鬟妈妈们跟着,不过是去毅郡王府、云阳郡主府上,从未有自己私自行动的时候。”
“可如今六姐却说,她得了祖母的授意,要查孙女有没有人跟外男私通。”安然沉声道:“孙女实在不知自己哪里做的不妥,还请祖母指点!”
太夫人听了,满是不悦的看了六娘一样,忙亲自起身扶起了安然。
“九娘,祖母不是这意思。”如今便是太夫人,也需得哄着她。更可况她确实存了敲打安然的意思,毕竟安然在侯府住了时候连三个月都不足。她想让安然出嫁前不要忘了本,才由着六娘乱来一番。
殊不知这样更加惹怒了安然。
“祖母是要证明你的清白,这才着急了些。”太夫人拉着安然在身边坐下,而后便目光凌厉的看着六娘。“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六娘犹自不甘心、哭天抢地的嚷嚷着。
安然看着形象尽失的六娘,并不为之所动。就算她说的是实话又如何,这一世自己根本没有能认识陈谦的机会,无论怎么查,安然都不担心。
而六娘居然知道陈谦给她传过纸条之事,恐怕他们两个之间,自有一段“缠绵悱恻”的前情。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洒金信笺上,
那字迹她太熟悉了,前生今世都见过,是陈谦所写。只是最后的落笔十分有趣,“赠六娘”。
安然长长的透了口气。
无论如何,陈谦既是这么写了,自然就说明他的目标已经变成了六娘,跟她再无半分关系。陈谦是个谨慎的人,竟写上了所赠之人的名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然觉得十分有趣。
“看来我要恭喜六姐好事将近了。”安然拿起信笺来,她侧过头,看着赵氏微微笑道:“倒不知母亲给六姐定下了哪一家?”
赵氏见安然无事,便放下心来。她看了底下跪着的六娘一样,勾了勾唇角,道:“这人你不认识。你父亲的得意晚辈,江南皇商陈陈家嫡长子,陈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