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焚心不在意的收回手,卓漆反不自在,胡乱撩起沧绫擦了擦嘴角,才问:
“还有吗?”
阿迷一头栽倒在花瓣上,绝望的想着,不行了,主人疯狂的冒傻气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是去修炼吧!
“你修为尚浅,一勺就够用了。即便这样,若是静渊发现,又要训斥我。”
卓漆学舌一般问道:“训斥您什么?”
肃焚心放下长勺,负手而立,难得的调皮起来,学着谢邀的清冷道:“修行一道,本在个人,你如此助她,她本可以有七分进益,被你一搅和,也只剩下三分。”
等卓漆回到住所,才想起来,备好的甜果,根本都没送出去。
翌日卓漆闭关,那灵草药汁虽然只吃了小小一口,对她的裨益却极大,加之她本身灵气溢满,顺利进阶仍有富余,便干脆持续闭关,连进两阶。等她进阶四层,终于出关时,已是次年隆冬,白雪皑皑,山野冰封。
出关不久,大白主动便寻了过来,送她两匣子的果子,卓漆嫌弃道:“太甜腻了。”
大白一戳她眉心,道:“你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已经冬天,我特意留下这两盒给你,也算从我牙缝里省下的了。”
卓漆见好就收,又替卓漓向她讨要几根荧光白羽。
大白爽快的拔下来,问她要这个做什么,就见卓漓从她袖子里溜出来,化成小姑娘拿过白羽就戴在了头上,急急的跑进去照镜子了。
卓漆和大白一齐摇头。
大白呲牙道:“你家泥鳅的眼光真怪!”
卓漆回敬:“你家苏莱的眼光更怪!”
大白前几日才替苏莱裁制了一套粉色衣裳,闻言,二人皆是打了个战,异口同声道:“彼此彼此!”
等大白走了,卓漓才扭扭捏捏的从屋里出来,头上本有四根胡须化成的短簪,拼接上白羽,倒像个掉光了羽毛的破扇子。卓漆忍笑,一本正经的建议道:“不错,但太华丽了一些,恐怕有点招摇。不如戴在脖子上?”
卓漓从善如流,又去缀在衣襟上,再出来一看,卓漆斜靠在蒲团上,忍笑忍的发抖。忙一把摘下,再出来又挂在了手腕上。
卓漆被这姑娘的执着闹的不清净,只好又出个主意:“你不如做个羽毛挂件,一人分两根,佩戴在各自的储物袋上。岂不正好?”
和谁一人两根,就不必细述了。卓漓又犯难:“可我不会做。”
卓漆笑眯眯的告诉她:“我也不会。不如你去问问郑芳草,她倒是会做。”
卓漓嘟着嘴不乐意,立在院子里对着苏莱昨日堆的雪人踢了一脚,又急忙下山去了。
卓漆好笑的摇摇头,动手团了一个大雪球,填在她踢坏的地方,突然指尖一颤,她本坠在长生剑上的白狐尾剧烈的抖动起来。
她顾不得其他,急忙跟着狐尾感应而行,哪想一路却出了外门,一直到了玄山山阶上。卓漆落下飞剑,白狐尾漂浮在空中,将她带进树林,远远的就见落雪之中,一个姑娘寥寥的背影。
她站在寒雪中,纤纤而立,衣摆上也沾上了冰凌,看来已等了许久。似乎是有些坚持不住,便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头,扫尽薄雪,斜坐在山石上,揉了揉动得僵硬的双脚。
原来不是她。
卓漆正要离去,就见遁光落地,一人一身灰色长袍,站在那姑娘面前。
卓漆顿住。
“你走吧!你本不该来。”
那姑娘一看见他,眼中喜悦的光芒乍现,哪想他开口既不叙旧,也无半丝想念,只冷冷的赶她走,瞬间就红了眼,咬着唇,直直的看着他。
肃焚心后退半步,见她摇摇欲坠,硬下心肠,刚要说话,就见她扑进了自己怀里。
飞雪簌簌而落,肃焚心没有回抱她,但也没能伸手推开。
卓漆转身。
原来他真有一个喜欢的狐狸精。
世间所谓深情,不过一念愚妄。
我笑他多情,他叹我情痴。却自有无情人,冷眼旁观。
原来,是我愚妄,而已。
“当年那小狐狸又找来了。”大白叹气。“她为了留在玄山和云河一起,自断妖骨,想重新修灵,现在身体很差,一到玄山就病倒了。内门灵气精纯,她身体受不住,云河留在涵秋馆照料她。”
“她是妖狐,自断妖骨生死之间,果真如此?”谢邀拧眉问道。
大白再次叹气:“我也觉得实在过于巧合。但云河自有分寸,我当日送些灵参过去,也替她把脉,妖骨尽毁无疑。她身体本来就连凡人都不如,加上受寒过度,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说胡话,现在还没清醒。即便要送她出山,恐怕也要等她稍微好些。何况,她当年毕竟对云河有救命之恩,云河为她,也几乎要叛出师门,若是置之不理或是随意送下山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何况,涵秋馆禁制重重,也绝非常人能轻易闯入。”
大白办事沉稳,云河也知晓轻重,但不知为何,谢邀仍觉有一丝反常。只好让大白派白玉雀盯紧点,万不可遗漏。
又问:“她今日如何?”
大白会意,便笑着道:“并无异样,照常练剑,闲暇时分便和苏莱他们,一起混玩。看来,我们真是杞人忧天了。”
谢邀不答,话锋倒转的飞快:“她曾在招云峰照看云狰,你去把那只云狰借来。”
大白不甚明白,道:“云河待人温和,小卓丫头和他亲近也属平常,上次我一番试探,她并无异常,许是我们猜错了。”
谢邀不答。
等见到卓漆,才觉出,她果真没有半点异样,澄静的双眸,宁和而略带一丝狡黠。见到云狰,那双永远都藏着一对星星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意外和欣喜。
谢邀深深觉得,当初拘她过来,一番问询,大约是他此生做的最蠢的决定。
没有之一。
她喜欢肃焚心无疑,可他的试探和否决,本身便是另一种伤害。
正如此想,就见卓漆两根手指头拎起小白球,挂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小白球细声细气叫起来:
“你干什么?坏人!坏人!”
卓漆只是笑笑,变本加厉,也不行礼告退,荡着小白球径自出去了。
“坏人!你不高兴,也不要拿人家撒气呀!”
她唯一的破绽,大概便是,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