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色举止放荡,好不避忌,卓漆被她制住,又羞又气,又无法脱身。
她咬唇挣扎,苑色对于她蝼蚁般的挣扎格外的满意:“陷入曼罗地狱之中,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还能有这么凶恶的眼神。真不错,我越来越喜欢了,都有点舍不得把你送人了呢。”
卓漆只觉得浑身一轻,周身压制之力大减,浑身力量都被抽空一样,软绵绵瘫软在地上。
“你是魔族?你究竟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魔族早就被镇压在裂红原之下,你是怎么从裂红原的禁制逃脱的?”
苑色启唇轻笑,妍丽面容上媚光四射,冰凉玉指掐住卓漆的脸:“听你说话,还真是名门正派的风度,叫人腻味!听好了,如今只是个开端,本宫能出来了,很快,魔族的禁制就不算什么了,到时,就是我魔族重回中原,再度掌控灵镜州之时!”
在她眼里,卓漆无疑以是个死人,自然不必再掩饰什么。她本来心狠手辣,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丫头,就让她想起一个十分不喜的人,同样是名门正派,一样的正义凛然,一副随时愿意以身殉道的模样,便留在身边,当个乐子。
卓漆不知她为何不杀她,但是清醒的时刻寥寥,多半时刻都在那片黑红曼罗地狱之中饱受折磨,除却偶尔苑色兴致大开,与男子纠缠时会让她保持清醒围观。苑色一路缓缓南行,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又偏爱模样姣好的青年,一旦受用,必定连神魂都被吞噬掉。
卓漆一路上,清醒时便满是糜乱景象,陷入曼罗地狱,灵台备受侵袭,短短三日,就脸色雪白,憔悴了许多。
苑色更满意了:“还真是不错,这幅病体娇弱的小模样,看来本宫果真是调教人的好手。”卓漆刚清醒了片刻,目中仍旧一片血红,模模糊糊的分辨清楚,这里是一户普通农家。
卓漆刚开始还是不解,知道苑色徒手破开牛肚,取出一颗留影珠来。
而留影珠里,赫然是自己的模样。
卓漆缓缓闭眼,事情究竟是败露了。
苑色怒急,反而阴冷一笑:“这是你?是也不是?”
卓漆被她威压一震,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缓缓垂首,在衣襟上擦净血迹,慢慢说道:“我知道,你是去麟城城主,魔族的苑色王女。果真是好容貌,可比起魔族圣尊,倒底差了点,他腰间那条狐尾,极衬他。这留影珠,是你的手下,那匹名叫涂震的笨马留下的?”
“竟然是你!你如今不过筑基大圆满,几年前,应当是方才筑基?竟然潜入去麟城盗走本宫至宝,还安然无恙的逃脱出来!真是讽刺。怪不得本宫一见你,就觉得厌恶非常,不愿给你一个痛快,而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狠狠的折磨你!”苑色仰面长笑,手指生出金色长甲,随意挥舞几下,夜色下宁静的茅屋坍塌,半边村庄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王女一怒,浮尸荒野。你记住,这些凡俗之人,都是因为你惹怒了本宫,才在睡梦之中枉死。”
卓漆眉目低垂,看也不看,半晌,咽下喉中腥甜,一字一顿道:“你凶残成性,滥杀无辜,我却不会将这些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今次如果上苍有命,保我不死,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苑色看着她愤恨的神色,又哈哈大笑起来,阴冷躁怒的神色中带了一分怜悯:“不自量力。你方才说到狐尾,你可知那是哪里来的?”见卓漆不说话,她接着道,“是一个我很讨厌的女人的,也是圣尊的战利品,你既然是玄山一剑天弟子,或许也听过她,见过她,或许还与她关系不错。她就是霍檀。”
玄山的一峰之主,一个病娇美人,焕情真君,霍檀。
苑色眉目一动,很满意卓漆震惊的神色,又再次将她扔进曼罗地狱中。
“这幻象中,折磨的是修士的神魂,灵台、紫府、识海无一不会受损!你只管好好享受,今后你即便能活着,也不过是个痴傻儿。等你傻了,本宫再抽出你身上油脂,点一盏长明美人灯!”
苑色愤恨之言,卓漆却听不到了。因为,这一次,她又慢了。
阿迷和苍豹急切非常,可苑色所缔造的曼罗地狱十分霸道,卓漆一开始受创,到现在神魂连水芸隐界都进不去。
阿迷与苍豹商议不出什么,病急乱投医,阿迷对着莲池和仓木鼎磕头不已,苍豹想去向通天树求助,可惜莲池妄自不动,苍豹连通天树都接近不了,只有仓木鼎奶声奶气的说了几句,还是毫无办法。
“你家主人,也太倒霉了。魔教王女,至少也相当于你们人类修士的元婴修为吧?更别提,她必定还有不少魔族至宝。听你形容,这幻境能困住修士神魂,无法脱身,我……我也完全没有办法啊。”仓木鼎冷声分析,到最后,忍不住打了个磕巴。
它心性单纯,虽然有心隐瞒,可阿迷和苍豹都是狡诈多端的人,阿迷性情类似卓漆,苍豹阅历丰厚,很快就听出它在说谎。
阿迷飞上仓木鼎身,劝它:“阿仓,你也认了主人为主,我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不会随着主人消散,可主人毕竟给了你立身之所,你还想出去,被一群腌臜之人争来抢去,而且,一个人多孤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仓木鼎起初还咬紧牙关,死活不承认,后来被苍豹和阿迷联合夹击,终于没有办法承认了。
“也……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是,可是一开始我为了报恩,已经暗暗传给她一套剑法……”
“你那剑法也没什么稀奇啊!我主人出身一剑天,静渊师祖又可宝贝我们主人了,她要什么稀罕剑法找不到?”阿迷脱口而出。
饶是仓木鼎还没有修出灵体,也能感受到它应该是翻了个白眼,瓮声瓮气的道:“那……那剑法本来就不是你们主人这种凡夫俗子练的!所以我才说已经破例来了!”
阿迷急迫,苍豹倒是听明白了,但也没和它胡搅蛮缠,只让它快点想办法。
“阿仓,你要尽快决定,到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拖的久了,主人神魂受损,那可就晚了。”
仓木鼎再三犹豫,最后下定决心:“好吧!我说!就算日后被主人责罚也认了。我私自传给你主人的剑法,还有配套的心法,这套心法能维持心神,而且,也要莲池愿意配合,才能激发主人的神智。”
话刚说完,莲池上凭空生起一道清风,一股极悠远的清气弥漫在整个隐界,连阿迷都觉得浑身精神一震。这股气息凝结成一道小水珠,升腾到通天树的方位,就消失不见了,而莲池中的荷叶都耷拉下去,明显憔悴了许多。
曼罗地狱中,除了无尽的血色,和盛放、衰败,循环不止的黑红花朵,便再没有其它,起初卓漆还能感受到其中的绝望、悲伤、后悔等种种令人沮丧深陷的负面情绪,到第五天,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被苑色唤醒时,双目呆滞无神,那双星子闪烁的眼睛,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苑色很满意,手心带上电光将她强行弄醒,又去找了几个美貌少年,酣畅淋漓的玩耍一场。卓漆呆呆的看着,只能听她指令动作,脑海中空茫茫一片,心中冷厉的叫嚣着“不对劲”,却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过来,将本宫这个战利品收拾起来。”苑色扔过来一张人脸皮,这个少年格外貌美,她便收集起来,日后和男宠享乐时,戴在男宠脸上,也能增加些情趣。
卓漆木木的走上前,手指碰到人皮时,突然一愣,灵台中有一瞬间的极致清明,又涌入了好几句口诀。她反应极快,只是略微怔楞,很快就照着她说的,在人皮上抹上药水,维持人皮的弹性,便于保存。苑色再次启程,又将卓漆丢进曼罗地狱之中。
“主人!主人,快醒醒,我是阿迷!”阿迷带着哭腔,又不敢上前,只能满是心疼的看着蜷缩在藤萝中的卓漆。
苍豹被它叫嚷的心烦:“你安静点,主人很难受。”
卓漆神魂每一处都有一种被扭曲后又拉伸的难受感觉,蜷在藤蔓中好一阵,才缓了过来,慢慢的笑了笑,柔声对阿迷说:“我好多了,阿迷,这次多亏你了。”
阿迷连连摇头:“主人,不是我,阿迷什么都做不到,是苍豹能干,是阿仓和莲池救了主人。”
卓漆自然知道,伸出一只手指,让它歇在上面:“阿迷也很好,很好了。”
不知苑色有何打算,何时会让卓漆从曼罗地狱中出去,阿迷便出去看着。卓漆在莲池旁打坐修整,回复灵气。那几句突然涌入的口诀,她运转过后,只觉得神魂格外清明,比喝了至灵之水,还要宁和。
一连三天,卓漆伤势大好,比起之前还要好多了。仓木鼎吞吞吐吐的,见卓漆朝自己过来,头上的几撮绿色子抖了抖,最后主动开口。
“新主人,这口诀的确还有下半部,但是……”
“但是什么,你说?”苍豹之前和卓漆说了自己的猜测,和卓漆之前预料的差不多,它以前的主人应该是上界之人,而且地位不低。
而修真界的上界,就是仙界。
“我传授给主人的并非灵界功法,而是仙法。此次只是为了脱身,主人要答应我,这功法和剑法不可同时使用。”
卓漆自然应了,又问:“与你主人的失踪有关?”
仓木鼎没有隐瞒,老气横秋的用娃娃音长叹一声:“这也是我主人的劫数,我不让你用,也是为你好。因为这功法是我主人自创,若是被他的仇敌知道,那连你也会有危险。”
卓漆轻轻一笑:“阿仓,这次多谢你。”
仓木鼎叶子乱抖,见她这么一本正经的道谢,竟然害羞起来。
正说着,阿迷预警,卓漆和它调换位置,见苑色手心祭出一个银光电球,贴在她手心狠狠刺激了一下。卓漆墨黑色的瞳色一闪,恢复了些清明,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
“苑色,你不妨杀了我,不然,我说过,我若不死,必定会杀了你!”
“杀了你?杀了你,谁能帮我夺回我的至宝?”苑色眸光放远,望着前方黑沉沉的森林,这片森林在暗黑夜色下,显得格外狰狞。
卓漆徒劳的增加了一下,虽然很想留下些记号,可也不敢妄动:“你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海魅之魂。海魅一族魅女的魅魄。”
卓漆微露惊愕,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难怪这苑色在去麟城如此残暴,却没有魔族敢有任何反抗之心,因为他们全是发自内心的尊崇魔族王族!因为海魅魅魄,本就有魅惑人心的极致之能。
“你说的魅魄,我没有见过。”
苑色问道:“你之前说过,你曾闯进地下阵法,那魅魄就被封印在墙壁上的金色雕像。凭你之能,确实也没有办法打开封印,但魅魄一旦与魔族接触,就会暴露,她只能隐藏在人类身上。那一日,魔族潜入的人类只有你一个,自然是你带走了魅魄。”
卓漆已是必死之人,也许是连日来的荒诞让她有些厌倦了,在黑暗寂静的森林边上,夜风徐来,苑色很好心情的给卓漆解释了一番。
卓漆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那个狗尾巴草愿意帮助她逃脱!原来是因为魅魄。很明显,一旦王女苑色没有了魅魄,那连王族的至尊统治都有了裂痕,长期被王女奴役压榨的魔族,不会再真心尊崇这样的王族了。
那狗尾巴草,到底是谁?在魔族中是什么地位?
苑色右手并指,轻轻敲打左手手心,轻声低语:“海魅一族,是最善良的,也不会让自己的恩人遇险。所以,你现在,还有一点用,暂时不会死。只不过,你在曼罗地狱之中已经是第八天了,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你就会死了。”
卓漆恨恨的盯着苑色,眼中仇恨入骨,这让苑色突然起了一丝兴致。她手心聚起一个闪电小球,点入卓漆眉心,电光在识海中游走,刺激之下,卓漆竟然能动了。
“能动了是吗?想不想杀了我?”
苑色扶额一笑,她最喜欢的,就是欣赏蝼蚁的反抗。
卓漆立起身子,摇摇晃晃的向她走了两步,突然反手一剑,插入自己心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