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扎马斯的桀骜不驯引起了秦晋的警觉和不满,这父子二人都是有大志的,在对付大食这个强敌的时候,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可一旦强敌变弱,外界的压力消失,维系同盟的微弱平衡关系将会被打破。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这样做只会损害神武军在波斯的声誉,进而使得那些有心归顺的人儿心怀戒惧。
团结一切大食的敌人才是神武军经营波斯地区的主要策略。
扎马斯很显然也意识到自己不加掩饰的贪婪惹恼了这位一向看起来温尔雅的大唐丞相,甚至离开了波斯波利斯城住进军营,这种毫不掩饰不满态度的行为让他懊悔不迭。
到了日落之前,扎马斯终于忍不住亲自出城到军营拜见大唐丞相。
没什么意外的,他在辕门外被挡住了,甚至连半只脚都没能跨进门里。
扎马斯为自己低估这位年轻的丞相而后悔,实际波斯波利斯粮仓的存粮足够吃五年之用,他一直哭穷要粮,是想以退为进,让秦晋的神武军别打这些粮食的主意。
只可惜,秦晋是个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人,如果扎马斯坦诚相商或许还有的谈,但若打算以此种心机手段进行蒙骗,那必须还之以颜色了。
扎马斯苦苦恳求把守辕门的校尉,希望能够开一面。
这时,他那一口流利的汉话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根本不用通译从传达,可以表明自己最真实准确的想法。
但不论如何软磨硬泡,那校尉都只是一句话:
“此事需要通禀,得丞相钧命才可以放你进去!”
军大营重地,如果在天黑以后,原则是不允许任何出入的,除非有紧急重大军情。
扎马斯与神武军接触的日子不短,自然了解这个情况,眼看着太阳即将彻底消失在地平线,急的好似火急火燎。
迫不得已之下,他甚至拿出了一锭沉甸甸的金块,打算用钱财来贿赂那校尉。
这遭到了守门校尉的严词拒绝。
神武军擅自收受贿赂,一旦被军法处抓获查实,受贿人便会立即被逐出神武军,永远不得叙用。
这是仅次于斩首的惩罚,离开了神武军也意味着此前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而且,由于有着在神武军的不良记录,地方官署乃至央朝廷都不会在容留这种人。
在西征之前,有一位从新安起兵时追随秦晋的校尉,因为收受了大量的财物被当时掌管军法处的陈千里杀一儆百,公开撵出了神武军,不留任何情面。
原本离开神武军的有功人员,出于照顾也会在地方给谋一个衣食无忧的差使。
但陈千里为了警示军众人,特别重点“关照”了此人,以至于他离开了神武军以后断了生活来源,甚至因为背负着耻辱骂名连家都回不去,最终竟在野外冻饿而死。
此案当时在神武军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谈及之人无不唏嘘。
由此以后,军的将领再也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前途与名誉冒险,收受他人财物了。
所以,这个把守辕门的校尉非但没给扎马斯好脸色,甚至已经有翻脸的架势了。
扎马斯算是较了解神武军军规矩的,这么明目张胆的送金块,是要将他往火坑里推啊!
校尉一把打掉了金块,大声的呵斥着:
“难道你不知道神武军不得收受任何钱财吗?违者会被从重严惩!你这么做是在害我!”
严厉的呵斥让扎马斯老脸发烫,他也是急病乱投医。
毕竟所谓的波斯复国,一切都要依赖和仰仗着神武军。
从抵达波斯波利斯的这段时间依赖,从接收地方物资到掌握地方官署,扎马斯的内心有些飘飘然了,以至于一直在唐人面前所掩饰的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轻易冒头。
但马,他被一闷棍当头打醒,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实力与唐人讨价还价。
是因为这点狡猾的心思,以至于他失去了唐朝丞相的信任。
这并不是个小问题,其严重性足以断其策划了多年的波斯复国大业。
由此种种,不论受多少白眼,不论有多么不受欢迎,他都要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直到可以进入军营,见到秦晋。
问题的严重性不单单是表面这些,波斯波利斯当地的地方势力也在见风使舵,如果这些地方豪强发现他们这些外来人失去了唐人的信任,很可能会翻脸不认人,没准再向唐人推举一个更合适的人接管波斯波利斯。
对扎马斯而言,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是我糊涂,还请将军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求见丞相也是因为心发急,才坐下了这等糊涂事。”
波斯国如此低声下气的赔不是,那校尉的火气也消了,但也只能做到继续派人通报这一点。
至于让不让扎马斯进入军营,丞相接不接见他,都不是一个校尉可以做主的了。
在日落之前,好消息还是传来了,允许扎马斯进入军营。
在军吏的引领下,扎马斯进入了一顶看起来很高很大的帐篷。
他原以为大唐丞相在这里,但进去以后才发现,里面只有一些忙碌的军吏,他们或在抄写件,或在将一份份的公分门别类……是没有一个人理会扎马斯这位不速之客。
只有军吏引着他到一处座位前坐下,然后淡淡的说道:
“请在此处稍后,丞相忙完军务,自会传见!”
这在接待规格实在不和波斯国的身份所匹配,但能够进入军营已经不容易了,扎马斯也没什么心里不平衡的,只客气的答道:
“将军只管忙去,我在这里等候便是!”
他现在逢人便叫将军,如此恭维,总是不会错的。
那军吏嗯了一声,也转身离去。
诺大的军帐里只剩下忙碌的脚步声、沙沙的硬笔书写省、低低的说话声……见此情景,扎马斯连咳嗽都不敢大声,生怕再惹得这些人不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