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风兼炽焰,挥汗讶成流。”七月的府城,热的人喘不过气来。张守躺在葡萄架下,已经两个时辰没动了。这狗日的天气,稍微动动就是一身汗,让张守一万分的想念那些有空调的日子……
婶娘坐在张守旁边纳鞋底,絮絮叨叨的说着在府城遇到的听到的新鲜事。说着说着开始思念乡下忙碌的日子,向张守埋怨着进了府城闲得慌,浑身不得劲……浑没注意张守早就被她念佛一样的声音催眠了,如今睡的正香……
二郎刚从外面鬼混回来,许是身上钱花光了,又去找婶娘要。被婶娘数落了几句后,气冲冲的进了屋子……
过得片刻,蕊娘和刘思也进了后院,她俩是被张守支出去买解暑的吃食的。刘思提着一块冰和几个西瓜,蕊娘拿的是沙糖冰雪冷元子。张守立刻就醒了,指挥着两个小姑娘又是凿冰又是切西瓜的,还不忘把剩下的冰吊进井里。
等忙消停了,西瓜也冰好了。炎炎夏日,一家子坐在葡萄架下,吃一瓤冰镇西瓜,再来几口“冰淇淋”,快意的很……
当然了这时候的西瓜小的很,只比后世的迷你西瓜稍大点。冰也贵的离谱,不管是窖藏的还是硝石制的,都不便宜。硝石主要是采来做火药的,夏日里也被宋人用来制冰。
婶娘对张守老是这么乱花钱很是不满。不过张守脸皮厚,被骂了当时应承的极好,回头该咋过还咋过,婶娘也无奈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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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张守托孙胳膊找人打探消息,昨日里终于有了回信,只是事情有些难办了……
那几个痞子确实是张氏的婆婆找来的。张氏的丈夫,那个姓刘的一直就是跟那几个痞子厮混的,老婆子也认识他们,因此才找了他们上门来闹。
只是几个痞子的老大却不简单。他们的老大是个绰号蔡青头的人,为人虽然低调,却是个地头蛇。这蔡青头是时任河南府转运使的一个小妾的弟弟,仗着这个,在整个河南府的地下势力中他也是算的上一号人物的。
时任河南府转运使是个叫宋啓(音qi)的,主管河南府的财政等事项。
河南府尹文彦博,在“元祐更化”后,被高太后召回汴梁,任平章军国事。由于文彦博入京加平章军国事后判河南府的头衔并未被收回,也因此,现在河南府的最高长官名义上还是文彦博,实际上主管河南府的是转运使宋啓。但宋啓这个转运使也不是一家独大,还有提刑司、经略安抚使、提举常平司等等在掣肘呢……
这就是宋代的冗官制度,叠床架屋的,权责一般人根本就厘不清。比方说,如果河南府出事了,责任追究下来,本来应该是找文彦博负责吧,可是文彦博除了有头衔根本不管事,只好找转运使,转运使说这个归经略使管,经略使说这是提举司的事,总之就是一团乱麻,最后只能来个不予追究……
弄清了几个痞子的来头,张守也头疼啊,这拔出萝卜带着泥的,一个搞不好自己都会陷进去。原有的那些小法子看来是不管用了,得想个更周全的……
可是有时候吧,你不找事,事就会来找你。这不刚吃完凉饮,正准备继续葛优躺呢,蕊娘说房东找来了。
到了前院,发现俏寡妇张氏正跟婶娘说着话呢。张守凑上去一听,原来这张氏已经把房契给了她婆婆了,她婆婆好像不愿再租了,想着收回院子给孙子住呢,因此就赶紧来知会一声,让婶娘早做准备。
这个迷糊人儿啊,真是让张守无语的很,忍不住提醒道,“你婆婆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啊?这房契握在自己手里你还有个倚仗。如今你把房契给了你婆婆,万一她出个什么幺蛾子的,你可怎么办?糊涂啊你!”
“郎君莫再说了,她毕竟是奴家的婆婆,一家子的闹得僵了凭白被人笑话,何苦哩。况且刘郎就这么一个儿子,才两岁的就没了父亲,可怜的紧。奴家把院子给了这孩子,其实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也用不着把房契给你婆婆呀,答应她们将来把院子留给孩子不就行了。”
俏寡妇却不再多言,敛了个万福出门走了,只留下张守在原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
张氏走后没多久,她婆婆果然就找来了,看来还真是迫不及待啊……说话也直截了当,趾高气扬的,“郎君有礼了,这院子老婆子已不打算再租了,想收回去自个住。郎君这几日就收拾下搬了出去罢!”
“这匆忙间的你让我们上哪找房子啊?这院子我们可是付了一年的房租,签了文书的,想让我们搬走,等到期的吧!”张守很不客气,直接拒绝了。
这老婆子本来是想让张守直接搬走的,后来看张守态度强硬,加上又像个读书人,也不想得罪紧了,就让张守加房租,“老婆子俺也是这坊里有头脸的人物,咱各退一步,不然真撕破了脸面大家都不好过不是!”
张守也不愿意跟这样的人掰扯,回头这老婆子找几个地痞来堵着家什么的也不是个事,因此直接给了她两贯钱打发走了。且容她再得意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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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的时候,叔父张成回来了,最近他跟着孙胳膊筹备杂耍班子,正好发挥自己特长,每日忙并快乐着。满头大汗的进了门,看到二郎正在喝冷元子,毫不客气的一把抢了过来。二郎不服,张了嘴刚想说点什么,被叔父一脚给揣了出去……
“憨娃,孙胳膊让俺带话,说你要找的人他已帮你找好,让你晚上过去哩。”
张守要找的是那帮跟蔡青头不对付的,外八行里的人。蔡青头是有势力不错,但是他得罪的人更多,姓刘的就是被这帮人做掉的。
三教九流之外,还有外八行。这时候的外八行,有金点、乞丐、响马、贼偷、倒斗,走山、领火、采水,合称“五行三家”。
孙胳膊领着张守找到了城西一处偏僻的宅子,见到了这外八行里的一位老当家。这位是“骗”字行的人,年轻时行骗天下,如今早已金盆洗手,却因为徒子徒孙的和蔡青头起了冲突。
等张守先道明来意,又详细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后,老当家拍板了,“郎君对人心的算计着实厉害呀,成,这活就按郎君的法子来办。其实吧,就算郎君不提,这梁子老夫也是要接下的,做法笨点而已。”
送张守走的时候,老当家又特意叮嘱,“出门记住,两位既不曾来过老
夫这里,也不认得老夫这个人。还有,事了之前,两位既不能过问,更不得插手。一年之后自会有人找上门去,与你等那份子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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