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黛玛、黛娜找到夏洛特时,夏洛特正在外区的酒吧内喝得烂醉如泥。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年青人如今胡须拉渣,缺少打理的银发呈现病态的光泽,如今银发已过肩头,他穿着一件贵族长袍,袍子皱巴巴的,散发一股汗液与酸臭味。
他选的酒吧也不是什么高档场所,里面乱哄哄一片,刀口舔血的冒险者和佣兵、卖苦力的劳工和农民齐聚一堂,人们喝着劣质的酒,那酒又酸又苦,大声吹着牛皮说着荤段子。
黛玛和黛娜这对姐妹进来时,甚至有喝高了的笨蛋朝娇小俏丽的两女吹着口哨,黛玛冷冷一哼,双眼冷冰冰地一瞪,顿时那人就头痛欲裂地吐了一地。
这让不透风的酒馆味道愈发难闻,也让两女回忆起跟随希尔维亚之前的那段灰暗日子。
不过很快,酒馆里的人就认出这两位穿着法袍的女子是冰风堡位高权重的首次席法师。原本乱哄哄的酒馆顿时噤若寒蝉,那些满口唾沫的高谈阔论者被同伴一拉,顿时不敢出声。
酒客们看着两女径直走向角落,经过一张桌子时顺手抄过一罐劣质麦芽酒,一把将酒淋在那个醉汉头上。
酒客们忍着心中的惶恐,止不住好奇地盯着这一幕,直到黛娜冷冷说道,“都给我滚出去!”后,这群被吓醒了一半的酒客才如兔子般逃出门外。
一边逃,他们还忍不住好奇地回望,有人还在说,“我就说那个醉鬼是冬堡伯爵吧!”,但立刻就有人反驳,“怎么可能!伯爵可是个天才法师,哪怕喝酒也不可能来我们这种地方嘛!”
黛娜又瞪了一眼吧台,那个可怜的酒馆老板吓了一跳,无意识地松开了擦拭的酒杯。几秒后,才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自己。黛娜重复一遍出去,那人才哭丧着脸念念不舍地回望酒吧,战战兢兢地逃出门外。
他觉得他的酒馆保不住了。
直到这时,被麦芽酒泼了一头的夏洛特还迷迷瞪瞪,张开手挣扎着想要喝酒。黛玛看得青筋直冒,她伸手一招,这一次直接是一摊冰水将夏洛特淋了个透心凉。
“清醒了吗?”
夏洛特打了个哆嗦,他费力地睁开眼打量了许久,方才磕磕巴巴地说道,“什、什么啊!原来是你们啊。怎么?要陪我喝酒吗?”
黛娜气得就想破口大骂,但却被黛玛止住。后者捂了捂鼻子,避开那扑面而来的酒气,冷冷说道,“刚刚收到消息,天空之城里瓦德奥坠落了!如今它的废墟就漂浮在星界之中,在它的周围是一个世界的残骸。”
“什么啊?原来不是来陪我喝酒的啊。”夏洛特却了无兴趣地哼了两声,他似乎有些头疼,用力按了按头,又颤巍巍地举起酒杯灌了一口,“坠落了好!坠落了好啊!这世上哪有不毁的城市,倒不如早点毁了,省得留下些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传说,让人误以为它是什么圣所!哈哈哈……水上都没了!萨瓦堡也毁了,紧跟着是里瓦德奥,那接下来是哪个?秘法之都?还是我脚下踩着的这片城市?搞什么嘛!世人大多愚昧透顶,你怎么也跟着大惊小怪,没了就没了,酒还是得喝,这该死的人生还是得过啊!”
“你这混蛋!”黛娜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声吼道,“想想主人去了哪里啊!混账东西!”
夏洛特灌酒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又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的酒沫,“什么嘛!劣质酒就是劣质酒,一股子酸味!是姐、希尔维亚让你们过来的吗?哼!你就跟她说夏洛特已经没了!这里只有一个酒鬼而已!”
黛娜已经想打人了!
但黛玛却更加冷静,她一把拉住妹妹,再次说道,“我们联络不上主人,你能联络到吗?”
夏洛特从怀里一掏,将徽章扔到桌上,继续往嘴里罐酒。但酒杯里滴了两滴浑浊的液体,什么也没有剩下。
夏洛特没管启动徽章的两女,大声叫着酒馆老板,但门外的老板哪里敢应,只是一个人在门外抱着肩苦笑,暗暗祈祷这三位大爷大姐别在他店里乱来。
“干!什么破酒馆!生意都不做了吗?”
夏洛特连续喊了好多声也没见人应是,他也没注意到酒馆里何时没了人,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离开座位,走向吧台取酒。
他也不在乎吧台里都有些什么酒,随便打开一个酒塞闻了闻,就往嘴里直灌。他自觉无法面对希尔维亚,便逃避和她联络,但思维被酒精麻痹,居然一厢情愿地认为希尔维亚根本出不了什么问题。
等他一手抱着一罐酒走回座位时,才发现两女面色焦躁、脸色苍白。
“不行!”黛娜满脸惶恐,“根本联络不上!”
她一转脸看到夏洛特抱着两罐酒摇摇晃晃的模样,顿时红了脸颊,娇小的身子却灵活地跃起朝夏洛特一踹。力气不大,但这下却把路都走不稳的夏洛特生生踹倒在地上。
酒罐打碎一地,浑浊的酒液在地上散开,门外的酒馆老板听得眉头一跳,整张脸变得苍白无比。他有心想进去看看,却又不敢。
黛娜这下彻底将毫无防备的夏洛特激怒,他朝黛娜怒吼道,“你疯了吗?!我喝酒碍着你了?”
“你的徽章也联络不上主人!混蛋!用你那草履虫的低等大脑好好想想吧!天空城的主人可是星之主埃德温!连他所在的城市都陨落了,你觉得拜访埃德温的主人会没有危险吗?!亏她还这么疼爱看重你,夏洛特!你还是个人吗?看看现在的自己吧,你活得连狗都不如,甚至不如十四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傲慢混球!”
“不用说了,黛娜!”黛玛冷冷说道,“我们自己去找主人,这个家伙已经彻底靠不住了,就当冰风堡从来没有过这个废物吧!”
黛娜眼见捏着徽章的黛玛离开,又气又急地看了两人一眼,又怒其不争地骂了句“可恶!”,这才不甘地追上黛玛。
“你们给我回来!”夏洛特却不依不饶,“打了人骂了人就想一走了之吗!?”
这下黛玛也忍不住了,她回头怒瞪夏洛特,“你真以为我不会动手?”
夏洛特捂着仍然刺痛的头,气势汹汹地爬起来,又摇摇晃晃地走向两人,“你真以为我怕你吗?”
黛玛深吸一口气,就要动手,然而在黛娜阻止姐姐之前,夏洛特却一把抢过黛玛手中的徽章,冷冷说道,“我来!”
半晌后,夏洛特第一次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恢复,他不断催动徽章,然而徽章却毫无反应。于是他那因头痛而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得狰狞且恐惧。
他狠狠一扔徽章,没管怒视他的两女,怒吼道,“这不可能!姐姐不可能出事!前阵子我就联络不上她,一定是她离斯泰厄世界太远了,遇到了什么干扰才联系不上!姐姐可是根源王者!她怎么可能会出事!我不信!我不信!对了!对了!还有日记!”
他召唤出一汪清水洗了洗手,这个简单的法术让他头痛欲裂,他忍住痛苦,小心翼翼地从个人空间中取出日记,抱着既期待又害怕的心情看向日记。
翻到最新的一页,那上面没有时间、没有天气。只写着简简单单一句。
“小心佐伊!”
啪!
日记掉在地面,夏洛特面色苍白,宛若丢失的灵魂的人偶般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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