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敬连上下打量周子健,片刻后将手中折扇轻轻合上,说道:“既然周兄对在下如此感兴趣,那在下就直言相告。难得大家这今日相逢,希望各位也不要有所隐瞒。那我就重新和大家认识一下。敝人楚敬连,就是这扬州本地人。家住城西十里外。平日里,我做一些生意。买卖不大不小,还算殷实。父母早亡,家中只有我一人。如不嫌弃,欢迎大家随时到我府做客。至于这玉凰台,也是我的生意之一。”
说完,楚敬连看看周子健。
周子健点头说道:“怪不得楚兄看起来贵气十足,出入这玉凰台如此轻松自如。原来楚兄是家资巨富之人。在下周子健,自幼无父无母,被老师收养在崆峒派门下。半年前下山四处游历,如今在此盘桓。说来惭愧,混到我这等地步,太给师门丢脸。”
屋内没有人答言。
楚敬连又看了看上官云英。
上官云英会意,朗声说道:“在下上官云英,浙江定海人,现家中排行在二,初次游历此地。”
看着楚敬连的眼光落向了自己,诸葛清琳也淡淡说道:“在下诸葛清琳,四川广元人,父母尚安,家中排行在二,也是初次游历此地。”
楚敬连看了看诸葛玥和上官影。
上官影问道:“我也要说吗?”
楚敬连说道:“适才我听到这位小哥自称上官贤弟的家童。但不知小哥家中是否还有他人?”
上官影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我家少爷收留我,做了他身边的一位书童。”
上官影见诸葛玥说完,也接着说道:“在下上官影,是我家二少爷的书童。”
楚敬连刚刚望向诸葛玥。
诸葛玥便立刻说道:“在下诸葛玥,是我家小姐的伴读。我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是小姐收留了我。”
上官影看着眼前的诸葛玥,眼中透出惺惺相惜的目光。
楚敬连点了点头,说道:“想我大清盛世之下,还有如此多的苦命人。”说完,扭头看向赵雨杉。
赵雨杉抿嘴笑道:“连我也要说吗?楚员外。”
楚敬连点了点头,说道:“刚刚我已说过,在座的皆是我的朋友,但说无妨。”
赵雨杉明眸一闪,款款说道:“在下赵雨杉,父母早亡,曾被一位好心的婆婆收留。如今栖身在这玉凰台。我乃一介青楼女子,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周子健笑道:“姑娘哪里话来。姑娘气度不俗,琴艺非凡,多少男子想一睹姑娘芳容而不可得。姑娘切莫说此自晦之言。”
赵雨杉听得周子健的话,心中不禁感慨,说道:“论气度和琴艺只怕我比之诸葛妹妹差有天地。想占我便宜的人很多,但真心尊重于我的人又有几人。”
诸葛清琳淡淡说道:“姐姐过誉了。论气度和琴艺姐姐哪里比我差了。只是这世上高人雅士众多,书法、文学、琴棋、天文、地质可谓各有所好。山外有山,何必刻意与人相比,徒增烦恼。”
赵雨杉听诸葛清琳一番话,更加感慨:这诸葛姑娘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竟似看穿人生百态,被她直言道出自己心事,脸上不免有些尴尬。
赵雨杉心里这样想,嘴里却说:“妹妹说得极是。久在风尘,听惯了阿谀奉承,看遍了尔虞我诈,难免急功近利。不似妹妹,云淡风轻,生活恬静无争。”
楚敬连摆了摆手,说道:“诸位也不要太谦了。对了,上官贤弟,不知你如今是否身负功名。”
上官云英说道:“不瞒楚兄,在下刚过乡试。来年春天依家父之命够奔京城参加会试。如果得幸选中,希望能为国家做出寸尺之功,也了了家父的心愿。看楚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为何不出仕呢?”
楚敬连微微一笑,说道:“上官贤弟博学多才,一定能够金榜高中的。我乃一介商贾,碌碌庸才,读不了大书,也没有报国之志,最主要是受不得拘束。能够做些生意养活自己,心愿已足。我经常走南闯北,倒也逍遥快活。”
这时,街上响起打更的声音,此时已过二更时分。
诸葛清琳轻起云袖施了一礼,说道:“感谢楚员外、赵姐姐款待和赠琴之情,在下没齿难忘。今日天色不早,就此别过。”说完,缓缓起身。
上官云英也站了起来,躬身一揖,说道:“在下感激今日楚兄和赵姑娘的赠箫之情。它年它日,再有相逢,必当再次致谢。告辞。”
楚敬连点了点头,面带萧索地说道:“是啊。今日确实天色已晚。那楚某就不留各位了。”
周子健也跟着抱拳拱手,站起身来。
赵雨杉起身送众人走到楼梯门口,便不再下楼。
楚敬连则一直送到玉凰台的门外。
众人再次拱手相别。
楚敬连看这一行人走远了,这才返回刚才的小楼。
楚敬连示意侍从退下,来到赵雨杉的面前。
赵雨杉给楚敬连倒了一杯酒,楚敬连一饮而尽。
赵雨杉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回来想说什么。今日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做事有些鲁莽,但你也不必太指责与我,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楚敬连脸色微寒,沉声说道:“今日之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那个周子健虽然武功平庸,但是心思缜密,是我小瞧他了。另外那上官云英与诸葛清琳言谈举止虽然风雅端庄,但此二人心机沉重,深藏不漏,让我心中总有些不安。你找人暗中查一下,别让人露出马脚。此刻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赵雨杉点头说道:“我记下就是。”
楚敬连看看窗外的天空说道:“今夜天色已晚,你也早早歇息去吧。”说完,转身下楼。
楚敬连走到楼梯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下楼一边说:“对了,最近外面不太平,少出去走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