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宣瞅了半天,还是看不到一条大船。柳敬宣心中焦急,对着车厢内说道:“公主殿下,诸葛姑娘。如今大江拦路,恐怕我们要在这里耽搁一段时间。”
车门一起,纯悫微微侧身,轻巧地跳下马车。飒飒的秋风吹动纯悫的一头黑发,显得飘逸轻灵。
纯悫皱起眉头,这眼前滚滚的湘江水着实令她有些眩晕。
此时诸葛清琳也跳下马车。秋风拂过她的白色衣裙,猎猎作响,宛若仙子,又似玉雕。
诸葛清琳淡淡说道:“这里风太大了,我们不如暂且找个背风的地方歇会儿。”
纯悫狡黠地一笑:“这么点小风,清琳姑娘就开始心疼人了。”
柳敬宣急忙截住话茬:“你们还是回车厢里面等候。我们不能离开江边。一旦错过了大船,今天就只能折返湘阴县了。”
诸葛清琳知道柳敬宣所言不假,只好回到车厢内。纯悫则跟着走进了车厢。
柳敬宣眼望大江尽头,如一座望妻石,纹丝不动。他的内心十分焦灼,看来带女眷出行委实有些麻烦。
突然,柳敬宣眼前一亮,有些激动地说道:“有大船!”
“唰”的一声,车帘挑起,露出纯悫半个脑袋:“在哪里?”
柳敬宣一指大江西南方向:“在哪里!”
纯悫睁大了双眼,望向远处的江面。看了半天,纯悫直到眼睛都有些发酸了,除了那白亮亮,滚滚的波涛,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纯悫没好气地说道:“你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哪有什么大船!”
柳敬宣丝毫不理会纯悫的抱怨,他跳下马车,站在江边,双眼直勾勾望向湘江的上游。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远处一艘大船从一个白点逐渐清晰起来。
柳敬宣几步来到江边渡口处,他的心中十分紧张。如果这条大船在渡口停留片刻,那么自己的马车就有希望登船。如果大船不在渡口停留,那么就只能眼巴巴地瞅着它顺流而下了。
这条大船着实不小,光是帆篷就高有三丈。此船长约三十余丈,宽则大约七八丈。大船来到渡口处,轻轻靠在了岸边。船上的船夫们纷纷抛锚,拉纤,将船拴在了岸边的一根石柱上。
柳敬宣不由得大喜,急忙上前向一个船夫询问。
“这位老哥,请问这船要去哪里啊?”
这名船夫皮肤黝黑,身穿一件粗布的裤褂,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他上下打量柳敬宣,发现眼前之人面如璞玉,眼似辰星,语气和善,气度不凡,急忙说道:“这船是要赶奔岳阳府。”
柳敬宣一脸笑容说道:“敢问老哥,我们想到湘江的西岸,不知能否渡我们过去?”
那船夫摇了摇头:“我可说了不算。这你得问我们东家。”说着,一指船头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紫色锦绣长袍,上面绣满了金元宝。这男子满面红光,身材微胖,一双米粒般的小眼睛,颌下三绺黑胡。
柳敬宣大步走上船头,来到男子的面前,抱拳一揖说道:“员外,请了!”
这男子见柳敬宣向自己搭讪,瞥了一眼对方,非常冷淡地说道:“敢问阁下有何事啊?”
柳敬宣微然一笑:“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员外成全。”说着一指江边的马车。
“我与两位夫人赶路来到此地。不想大江拦路,实在为难。正巧员外您的大船停靠此地,特前来讨扰。希望员外能够大发慈悲,将我等渡到湘江西岸。”
那男子手捻胡须,皱了皱眉,很是为难地说道:“我这船在此停靠,是因为有一批货物需要在此上船。你们这辆马车这么大,怎么能上船呢?”
柳敬宣从怀中拿出一锭黄金递了过去:“还请员外费心。”
男子一见黄金,两只小眼竟然挣得老大。这锭黄金足有十两,这等便宜可是天上掉的。男子一扫满面的愁云,嘴角上翘,立刻堆满了笑容:“公子客气了。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马高镫短。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这忙我帮定了。”说完,把黄金揣进了怀中。
男子看了看柳敬宣,说道:“敢问公子尊姓高名啊?”
柳敬宣笑道:“在下姓柳,双名思英。还未请教员外大名。”
男子慨然说道:“不才,我叫钱万金。”
柳敬宣点了点头:“失敬失敬!那我就去赶车了。”
钱万金微笑说道:“柳公子只管去,我在这里等候你的大驾。”
柳敬宣回到江岸,来到马车边。此时的纯悫与诸葛清琳早已看到停靠在渡口的大船。诸葛清琳倒没什么,纯悫则心中吃了一惊。这柳敬宣是何等的眼力,竟然在那么远的地方看到了这艘大船。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不容纯悫多想,柳敬宣将与钱万金商议的事情简单告诉了两位姑娘,然后赶着马车踏上了大船的甲板。
公主纯悫与诸葛清琳走下马车,在柳敬宣的陪伴下走入一间船舱。船头的钱万金一见两位姑娘的容颜,立刻就傻了。要不是眼眶小点,两只眼珠只怕当场就要掉在地上。他的心中立刻腾起熊熊妒火:“瞧瞧,瞧瞧。这姓柳的从哪里修来这么大的福分,居然有两位神仙美眷相伴左右。自己的家中空有五房姨太太,却没有一个能及得上诸葛清琳与纯悫半分的。”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钱万金的货物陆续搬到了大船。钱万金吩咐船夫准备开船。正当几个船夫将要松开石柱上的纤绳,拉起水中的铁锚之时,江岸上走来一个高大枯瘦的僧人。
这个僧人一身土黄色僧衣,头戴土黄色僧帽,脸上遮着青纱,看不清样貌。不过从他烧焦的眼眉与额头斑斑灼痕,可以看出此人一定受过严重的外伤。这僧人左手持素珠,右手拄着一杆紫金降魔杵。僧人见大船要开,腾身一纵,落在了甲板上。
钱万金有些不悦道:“大和尚,你好生无礼。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敢上我的船。来人,给我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