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神传递给了临辉,他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转过脸去,看向远处,不让我看见他的脸,一丝奇怪的红慢慢的从他的脖子上开始蔓延。
我心里存着疑问,但又不知怎么问出来。
一时,我俩都默不作声。
“瑾焱太子和银飞小王爷呢?他们怎么让你一人呆在这里?”临辉首先打破了沉默,回过头来,声音清朗,那奇怪的红已经从他的脖子上撤了下来。
这临辉的情绪控制能力还挺好的,恢复的还挺快的,我在心里暗暗思量着,嘴里回答着临辉,“他们去无方结界城了,去探究竟了。”
听我如此说来,临辉大惊,“他们去那里了?去那里做什么?”
“银飞说接了任务要一探无方城的梦魂,瑾焱便也跟着去看热闹了。结了一个界,留下我,两个便相亲相爱的去了。”我嘟囔着,对瑾焱和银飞这种行为,我是强烈不满的。
临辉两眼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他又问我,“他们可有消息传来?”
“暂时没有消息。”我不敢提起,瀚盘曾经说过他们两个无碍,下界寻找瀚盘是临辉的使命,虽然瀚盘现在在我手上,但我不能交给临辉,为了掩盖的更好,我又加了一句,“仙界,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临辉瞟了我一眼,那一眼有着掩盖不住的不满,“你如此担心他们?”
“自然担心了。”我真不明白,因为我担心瑾焱和银飞,临辉他不满什么。
“他们两个就这么重要吗?”不仅是眼神,连话语里也透着不满。
再遇见的临辉,我真的是看不懂了,虽然也诸多的掩饰,但表情和语气如何可以瞒得过如此敏感的我,他的这些不满,甚至让我觉得他像是在吃醋。
呵,怎么可能?我直接否定了。在不久之前的分别之时,他可是质疑我、质问我、推开我,怎么可能几天不见便对我生情?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们两个对我重不重要,关仙君何事?”我反问。
“是不关我的事。”听我如此反问,临辉一愣,眼神黯淡下来,低低的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们,殊居上神亲自去了无方城,他们应该是没事的。”
临辉的眼神黯淡,让我也不由有点心情波动,那小心肝又不自主的跳几下,正想开口说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时流匆匆而来,“仙君,仙君,醒了醒了,昏迷的都醒了。”我在心里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时流你来的真是及时啊!
临辉似乎也有这种想法,当下轻咳一声,“我去看看那些人!”,可刚走一步,他又想起捆仙索在我的手上,想了一下,把捆仙索交到时流的手上,“你看着她,她要和我一起上青城山的。”
临辉进了厅堂,留下我和时流在院子里。
“姑娘。”时流怯怯地问我,“姑娘,你是妖怪吗?”
我笑了起来,靠近时流身旁,“你觉得我身上有妖怪的气息吗?你判断不出我是是人是妖吗?”
时流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我就是因为感觉不到你身上妖怪的气息,所以才觉得奇怪,奇怪,仙君为何要用捆仙索绑着你?”
“你也觉得奇怪吧!我也觉得好奇怪,为什么要用捆仙索绑住我了?还不让我走?他心里究竟想些什么?”我叹了口气,“仙人的思想,我们凡人不能琢磨。”扁扁嘴后,我回问时流,“你猜猜他为什么呢?”
“我怎么能猜得到?”时流挠挠脑袋,“姑娘和仙君是旧识吗?或许,仙君就是不想让你走了。”
“好吧,就算是你说的,他不想让我走,但是他为什么不想让我走?”我继续问时流。
“这,这个我真真猜不了!”时流冲我呵呵一笑。
我也猜不到,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中途终归是有办法可以逃脱的吧。可是一想起,如果真的和临辉上青城山,势必要面对阳和月杀了这些道士的问题,还是需要先摸一摸这些道士心里的想法,“道长,你难道不恨我吗?”
“为什么恨呢?”时流奇怪的问我,“姑娘与我,相见不过半日,我怎么会恨姑娘?”
“你不是看见那条蛇妖爬进了我的衣袖吗?”我举起衣袖,“那条小蛇妖就在里面,他杀了你五个师兄弟,你不恨吗?”
时流摇摇头,“师尊说过,入了青城的门,就如同一只脚踏进地府,只要是在斩妖除魔的过程中牺牲的,都是光荣的。他还说过,只要有斗争,必定会有牺牲,不是我们的牺牲就是妖魔的牺牲。所以,我不恨蛇妖,我恨自己,恨自己技艺未精,恨自己不能保护师兄弟,我会更加努力修炼,如果还有机会能与蛇妖交手,我希望我能赢了他。”
没想到时流的思想如此开明,确实是,斗争之中刀剑无眼,无论谁输谁赢,终究会有牺牲的一方,怨恨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仇恨只能恶性循环,只有寄希望于未来,不断增强自己自身的修炼,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我冲着时流笑笑,敬佩地说,“道长的师尊一定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
可我这一笑,时流一愣,恍惚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说,“师尊确实了不起,不过我太蠢,连皮毛也没有学到。”
我笑得咯咯咯,“道长太谦虚了。”
时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结结巴巴地说,“姑娘,不要笑了。”
单纯的道士啊,如此看来,或许上青城山也没有想象那么可怕,但是我答应了瀚盘要帮他做事,还是要找机会,问问瀚盘的意见。眼睛转了转,对时流说,拉了拉捆仙索,“我需要先回房间一趟,你是否跟着我回去呢?”
没想到时流摇摇头,“仙君没有说你可以离开这里,还是等仙君回来了再说吧。”
单纯而迂腐的道士,却也无可奈何,捆仙索是连神仙也能捆住的,我又如何能逃脱得了?只好坐在石凳上休养生息。
一个小道士从厅堂里小跑出来,对时流说,“仙君为受伤的师兄弟们渡了仙气,都已经无碍了,已经起身。”
时流高兴的话里都带着雀跃,“太好了,太好了。”
小道士又说,“仙君说要快快动身。”
小道士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见临辉和道士们从厅堂里走了出来。我看见一些道士们将那些去世了的道士用白布捆着,背在了背上;另几个受伤的道士也被搀扶着,一副即将要出发的模样。
临辉走过来,很自然地从时流手上接过了捆仙索,轻轻地对我说,“青城山上红华道长急找我,必有要事。我们快快起身吧!”
“现在就走?”我惊讶的问。怎么可以现在就走呢?我还没有机会,去问问瀚盘,我是否应该跟着临辉上青城山,还有阳和月,难道我真的带他们两个上山?
“是的。”临辉点点头,“驾云而飞,不过几个时辰便可到达青城山。有什么事,到了山上我们再说吧!”
“可是……”不等我问出话来,临辉已经抱起了我,驾云而飞。
那些道士紧随其后,御剑而行。
和瑾焱与银飞不同,临辉带着我飞的时候,我总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感,那种充斥鼻腔的气息,身体与身体靠近的感觉,总觉得似曾相识,不由自主的总会想起那个人,瀚盘说那个人还活着,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难道他忘记了我?
我正抬着眼看临辉,也许目光太过专注,他注意到了,低下头,凝视着我,“姑娘,你看什么呢?”
我心跳慢一拍,急忙移开眼神,不好意思的说,“没看什么,就是觉得这感觉有点熟悉。”
临辉没有答应我。
我再偷偷的抬眼看他,他正注视着远方,看不见他的神情,就在我还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开口问我,“姑娘,你能和我说说你的夫君吗?”
我一惊。
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澜芜是我的痛,我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这个名字了,更何况和另一个人说起澜芜,和澜芜的相处的每一天,每一时辰都是我记忆中最深刻、最甜美、最痛苦的。我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这种回忆,在没有找到澜芜之前,我希望这些光景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仙君,你不觉得你这样问,唐突了点吗?”我问的毫不客气。
还以为临辉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又开口问,“姑娘,你还在一直等你的夫君吗?”
他这样问,可就真的逾越了!我生气的说,“仙君,你把该有的礼义廉耻都抛掷脑后了吗?有这样问一个女子的吗?”
临辉低下头,深深的看着我,“姑娘,能回答我吗?你还在一直等你的夫君吗?”
我勇敢的回视他,“是的,我一直在等我的夫君。”
“即使等不到,你也等吗?”
“不会等不到的,他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