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出了武邛山,一路向前,翻过一道草原,越过几道山岗,没过多久就来到了皇城。
我心里还想着瑾焱会不会来城门口接我呢。可是,事实证明我是想多了,只有媚娘的贴身丫鬟清静静的守在城门口迎接我们。
清见到媚娘立刻跪在地上,叫了声“夫人!”
媚娘漠然的点点头,“起吧!”
可是清却跪地不起,又再叫了句“夫人!”再看了看我和小狐狸,“夫人,奴婢有情况要报!”
媚娘神色有变,“你且过来告诉我。”
清这时才从地上爬起,凑到媚娘的嘴边低声细语,我尝试着想要偷听,却什么也没有听清楚。媚娘听过清的汇报后,神色巨变,好半天才舒缓了神情,镇定的说,“我们先回府。”
我们一行很快便回到了媚娘的府中。刚进大门,清便张罗着临辉躺倒一间向阳舒适的屋子里,我不放心,紧跟随后。小狐狸对能够住进妖界辅佐大臣千年蛇妖的府邸,很是兴奋,刚一进门便跑得没影,四处参观去了。
这个府邸,我并不陌生,在成长的之时,我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在这里调皮捣蛋,横行霸道。此时重回旧地,我却没有心思伤感,我心心牵挂着还在昏迷不醒的临辉。
我坐在临辉的床边,握着他的手,静静的看着他。身后响了里一身轻咳,我回过头去,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媚娘已经走进了屋子里,一直站在我身后。
“媚姨,仙君没事吧?什么时候会醒?”我担心的问媚娘。
媚娘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双目紧闭,躺在床上的临辉,回答我,“他没事,我的药只是让他睡着了。”说完这个,她停了停,想了很久才又开口看,“霖儿,这仙人被地精所伤,心智大变,即使这样你还是喜欢他吗?”
我点点头,温柔的看了眼临辉,“我喜欢仙君,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更何况,我有瀚盘。”我劲量的挤出点笑容,冲着媚娘笑了笑,“我有瀚盘啊,我相信瀚盘能够治愈他的。”
“傻孩子啊!”媚娘颇为无奈上前,摸了摸我的头,“这一个情字伤人,你又不是没有试过,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我揽住媚娘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向她撒娇的摇了摇,“媚姨,不就不能祝福我吗?如果你都不站在我这一边,那我可就真的太可怜了。”
媚娘一愣,拍了拍我的手,“怎么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她为我把脸颊的几缕发丝捋顺,挂在耳后,“这仙人快要醒了,醒了后你和他多聊聊吧。”说着,她拉开了我的手,转身就向外走去。
“媚姨!”我出声叫住她。
她在门口停下脚步,背对着我。
“媚姨,瑾焱呢?为什么瑾焱没有来?”
她的背脊抖了一下,略微停顿了一下,“太子啊,太子忙忘了就会过来的。”
我咬了咬唇,继续问,“媚姨,妖王出殡,太子登基,可有定下日子?”
媚娘依旧没有回过头看我,语气有点不稳,“日子啊,日子还没有定下来啊。”
“媚姨!你还不想和我说实话吗?”我有点急了,向前跨了两步,一把扳过媚娘的肩膀,“媚姨,妖界是不是出事了?瑾焱是不是出事了?”
她看着我,没有言语。
“媚姨,你还想把我当做小孩子的话,你骗我回来做什么?”我认真的看着媚娘,“媚姨最是注重外貌,从来都是盛装出行,发丝一丝不苟的,我何时见过你像今天这样裙摆带土,发髻凌乱?在人界之时,初见你这副样子,我已经猜测妖界出了问题。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可你都为什么都是不说呢?”
媚娘的表情终于松动了,她眼神变得温柔了,“孩子,我没有骗你。妖王真的要出殡了,太子也真的就要登基了,只是……”她叹了一口气,“只是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罢了,太子一直不同意把你卷入其中,是我自作主张把你带回来的。只是,没有想到,我去人界的这短短几天,情况又变得更加糟糕了。”
“情况有多糟糕?媚姨你告诉我吧。”我哀求着,“媚姨,你老实告诉我吧,我能接受的。”
没想到她还是摇摇头,“我应该要听太子,不应该把你带回妖界的。或者,等这仙人醒了,我让清送你们回人界吧。”
“那你把我带回来做什么?”我质问她。
“我原以为带你回来能帮到太子。”她闭上了眼睛,“可是现在,你帮不上太子的忙了,反而你自己可能都会有危险。现在的妖界很危险,我怕我护不到你的安全。”她又睁开眼睛,眼神温柔的看着我,“无论是太子还是我,都不希望你受伤的。”
“媚姨!你不是问过我是否还是妖吗?我告诉你,虽然我乐霖儿已经洗髓化骨,可我始终都是妖界的妖!我生是妖!死也是妖!你现在把我带回来了,又想把我推到外面吗?我不是以前的乐霖儿!请你告诉我!”我很激动。
媚娘又看了我几眼,想了又想,终于叹了一口气,“好吧,你想知情况,你和我来。”
我跟在媚娘的身后,来到了她的书房。在她书房的地下,有一个和人界蛇窟几乎一模一样的洞穴。
在那洞穴中,我看见了小狐狸贡献给瑾焱装盛妖王灵魂的宝葫芦。
“媚姨?妖王?”我疑惑的问媚娘。
媚娘点点头,“你想的没有错,妖王还在里面。”
“瑾焱不愿意放出妖王吗?”以我对瑾焱的了解,即使妖王开设无方,想要复活妖之战士,可是妖王都毕竟是瑾焱的父亲,依他的性格不可能将妖王囚禁在此的。
“不是太子不愿意,而是不能。”媚娘眼里透出了浓浓的伤感,“妖王已经疯了!”
“什么?”我差点跳了起来,“这不可能啊!”明明在无方城的时候,妖王是有点丧失理智,但是绝对没有到疯了地步啊。
“我和太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现在的他是真的疯了。”说完媚娘上前拔开了宝葫芦的盖子,一阵白烟飘出,在烟气里显现出妖王的形态。可是,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英勇威武的妖王形象,而是一个老态龙钟,一脸痴呆样,两眼无神,还留着口水的老人。他刚出宝葫芦里出来,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痴痴的叫着,“我要吃肉肉,我要吃肉肉,我要吃肉肉。”
看到这幅情景,我倒退了两步,更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媚娘抄起宝葫芦,又把妖王给吸进了葫芦之中,盖好盖子重新供在台上。
“所以,太子只好宣布妖王已经过世了。”媚娘开始简单的和我讲述目前妖界的情况。
瑾焱宣布了妖王已经过世后,妖界的那些长老、族长们立刻分成了三派。一派是反对瑾焱的,认为瑾焱无凭无据便说妖王过世,必定是瑾焱为了篡位不惜手刃亲生父亲,大逆不道,要废黜太子,另举贤为王;第二派是表面支持瑾焱的,但在暗地里却列出了诸多条件,要瑾焱妥协答应;第三派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要不触动他们的利益,我管你谁人做妖王。而真心支持瑾焱的却是一个都没有。在这举步维艰的情况下,瑾焱苦苦支撑,却从不轻言放弃,他不愿意妖界就此四风五裂,并且他还怀疑,背后有个魔手,在推动着一切。
“瑾焱,瑾焱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担心瑾焱。
媚娘继续说,“要巩固太子在妖界的地位,我们需要一个可以凝聚众人之心,具有强大号召里的人物,但是这个人物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然后有一天,走投无路的太子提起……”媚娘说到这里看了看我,神情恭敬,“太子提起你的身世重大,身份极为重要,你或许可以成为这样的人物。可是,他只是提了提,却怎么也不愿意接你回妖界。我一直都有和阳通信的,我知道你在人界处理地精的问题,当那地精事了之时,我便自作主张的去人界找你去了。”
“瑾焱!媚姨,你还没有说瑾焱怎么样了。”媚娘说了一通,我都没有听到我最为想要知道的答应,不由的着急了。
“在我去人界找你的时候,瑾焱着了人家的道,现在他……”媚娘有点说不下去。
“现在他到底怎么样了!”我大声喝道。
“他被丢下了骨刺山!”
我浑身冰凉,我曾经被桃妃陷害,身陷骨刺山,那些骨刺是上古妖兽的骸骨,残留在其之上的妖力,会如锋刀一刀一刀的割破你的皮肉,妖力越强的妖,所受到的伤害越大。陷入骨刺山的妖,你只能掩去妖力,靠着肉身一点一点的爬上来,如果爬到半路支持不下去,那就会掉入山的底部,再也无翻身可能。而爬上来的妖,也是千疮百孔,随时会一命呜呼的。
我曾经经历过,自是知道那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