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乘客被驱散,欧阳文静垂着眼睫,瞧见一双双的鞋在旁边晃来晃去,男人笔挺的裤腿也晃入她的余光里,当过道里的人越来越多,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衬衫。
指甲抠着手心的肉,欧阳文静的耳根有些热,因为他刚才不着痕迹的半步靠近。
她的心跳怦怦,从前的大胆在面对他的时候不见踪影,犹如一个勇士在巨人面前顿时成了小矮人。
所有的乘客都回到各自的座位,过道恢复了通畅。
眼前的男人没有动,笼罩着她头顶的高大黑影犹如一道乌云密布在她的心尖。
欧阳文静蜷起的手指泄露了她的不自在,耷拉下眼皮,眼珠子却微动,晏时遇衬衫下胸膛的温热感染到她的脸上,他鼻间的气息声若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耳际,连带着她的脖颈也爬满了可疑的红晕。
稍倾,晏时遇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拉开了两人间的空隙,但依旧站在她的对面。
欧阳文静的视线跟他的胸口齐平,瞟见解开了两颗纽扣的衬衫领口,他的语速适中,声音还是象征性的低沉:“就你一个人?还是跟朋友出来的?”
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欧阳文静忙仰起头,回望着他的眼,说话时有些支支吾吾:“跟……跟朋友。”
“不过走散了。”她低低地补充,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包上那道划痕。
这个小动作引得晏时遇低睨,几乎一眼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被割破的?有没有找乘警处理?”
“还没——可能在车站时就被偷了。”
欧阳文静左右扫视一圈,才抬起眼重新望着他,装出偶遇的惊讶:“小姨父你不是在云南吗?是要去哪儿出差吗?”
晏时遇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审度,深刻难懂。
在这样的注视下,欧阳文静顷刻间就被打回了原型,目光闪烁,先自己扯开话题:“我们学校组织去外市春游,我本来不想来的,但老师说每个人都必须参加——”
“你在哪个车厢?”他突然问道。
“……嗯?”
晏时遇稍低头,盯着她小心提防的模样:“我送你过去。”
“就在前面。”欧阳文静伸手胡乱指了一通,指完又后悔了,生怕他真的要送自己过去找所谓的老师同学:“其实我……也没看清楚车票来着,跟钱包一起都被偷了,我刚才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他们,可能是我上错车了。”
说完,她暗暗忐忑,不晓得他会不会察觉到自己是在胡诌。
“那现在你想怎么办?”片刻后,晏时遇开口问她。
怎么办,他问她想怎么办……
他这句话却像是在侧面敲击她,千万别企图赖上他。可她不想从他这里拿些钱在前面的站下车,她本来就是来找他的,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他——欧阳文静仰起头,故作坦然地跟他对视:“我在火车上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
晏时遇脸上的表情很平和,半晌的静默后,他偏头看向左侧的那个车厢。
“我说你怎么接个电话要老半天,原来在这里跟小姑娘——”透着揶揄的女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