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整个B市下起了雨,所幸前往西臧的航班没有延误,几千米的高空,欧阳文静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整个人像被抽掉了主心骨,这才分开的第一天,她似乎已经觉得难以忍受。
旁边看杂志的徐大校扭过头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欧阳文静拉回自己的视线,她摇了摇头,还冲穿着常服的徐大校莞尔一笑,对这位专程护送自己入藏的军官长辈,她除了感激,情绪里还透着些许不自在。
徐大校往窗外瞟了眼,自顾自地说道:“西臧那边应该没下雨。”
西臧……
欧阳文静默念这两字,她从来没去过高海拔地区,除了陌生感,还有隐隐的排斥,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别无选择。
*
欧阳文静想起上午跟晏父的见面。
站在二楼的楼道窗前,目送晏时遇发动车子离开,几乎是同时,她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徐大校打的,问她做好准备没有。
那纸申请表,一个多月前,欧阳文静就填好个人信息寄去了首都。
如同以往的每个清晨,回到公寓,她站在床前,俯身拎起空调被的两个角,伸展着双臂抖了抖被子,然后轻轻摊平在床上,拉着窗帘的房间光线昏暗,欧阳文静走到衣柜前,将折叠好的干净衣物放进格子,手指下却触摸到一件松枝绿的军衬。
久久的,她都没有把手从衬衫上挪开。
离别或许令人难熬,却是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门铃响起,欧阳文静跑去开门,手还握着门框,看到的是军装笔挺、戴着大檐帽的徐大校。
那一刻,她心底不可遏制地涌起了落寞。
徐大校从她脸上看出失落,主动解释:“首长见你一直不下楼,叫我上来看看。”
*
欧阳文静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小巧的行李袋,完全不像是即将远行的人。
公寓楼下已经等着一辆挂军牌的黑色轿车。
后座车窗半降,隔着几步路,欧阳文静就看到了车内的晏父。
总参一把手亲自来接自己,不是每个人都享有的殊荣。
待欧阳文静上车,晏父没跟她寒暄客套,径直跟开车的警卫说了个地名,是一家港式早餐店。
一个月前,收到申请表的晏父打电话问她为什么选择去西臧?
那时候,她握着手机沉默,说不出‘因为那是晏时遇待过的地方,她想踩着他可能走过的那片土地,三年,她需要给自己一点坚持下去的念想’这样矫情的话来。
晏父像突然猜到什么,没再追问就结束了通话。
没过多久,她特招入伍的调令下来了,服役的部队是西臧某炮兵团。
其实她至今不明白,晏父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去当兵,难道真的仅仅是用这三年来断她跟晏时遇的联系?
看着慢条斯理吃早餐的晏父,欧阳文静慢慢攥紧手指。
在她按捺不住准备发问之前,晏父放下了筷子,他抽出两张纸巾擦手,似不经意地开腔:“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子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