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吗?”柳蕴眼里带了认真,一个个的看过去。
考试的课题是两日前她们几个先生一起商讨决定的,商讨完了后便把出好的课题放到了书阁那边,却不想竟然有人能干出偷课题这种事儿。柳蕴蹙起秀眉,她平生最看不起这等人,若想要做成什么事,不去想该付出多少努力,只一味想着走什么捷径,也不想想,这世间,哪来那等好事儿!便是她,若不是自个下了决心,又哪可能过的如自己的意?
想起往昔,柳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亲人,没触犯到利益的当然是亲人,一旦触犯到了,哪里还能当的了亲人?姨母又如何,关系到她的儿子,她的地位,她这个侄女便也就什么都不是了,抬手轻抚上自己的脸,光滑美丽,怕是有好些人都羡慕她,可若没能力护住自己,这美丽,可就是灾祸了。
好在,自那事后她那姨母虽疏远了她,可终究倒也给她留了条路,她不怪她,当然,却也不会感激她,因着走到今日,她凭靠的再无其它,唯有自己罢了。她当初那般境地都没做出什么违背自己良心的事,如今不过一场小小考试罢了,竟有人起了心思去偷试题!
见柳蕴沉下了脸,底下的姑娘们都跟着沉下了心,俱都慌慌的,她们甚至都不懂柳蕴话里的意思,可这不妨碍她们此刻对于柳蕴的惧怕,笑着的柳先生都已经那么可怕了,何况此时沉着脸的柳先生?
大伙本能的觉得似乎是出了件大事儿,一个个都缩着头不敢吭声,看柳先生那样子,只要不是瞎了眼的人,都能看出她是真的动怒了,她们又不是傻子,哪里会愿意当那个出头鸟!
“都哑巴了是吗?都给我抬起头,给我个准话,到底昨晚上去没去书阁?”见底下女孩们如此模样,柳蕴心头怒火更甚,她这个人,越是生气的时候面上越是没有表情,若是她的贴身侍女此刻在这,怕就该知道她此刻是真真怒极了。
石榴见着柳蕴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有了些猜测,难不成,是书阁的试题被人偷了?心里讶异,却并不多紧张,又不是她偷的,有什么可紧张害怕的,真正该畏惧的,是偷看了试题的人才是。
“先生此言是何意?学生并未听懂先生的意思,还请先生先道明书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才好回答先生的话。”林娇听了柳蕴的话撇撇嘴,压下心里的不痛快,抬眼看向柳蕴。
她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笑话,她又不是聋子,这又不止她们一个院里的人在这学习,隔壁屋也有人呢,大早上一来便听说了试题被人翻看过,她会这么说不过是因着前些时候柳蕴给过她没脸,她本就不喜欢她,再加上柳蕴话里似是认定她们偷了似的,心里不痛快罢了,她林娇向来是个有话就说的性子,心里不痛快了,便也就没想着压着,方才有此一问。
柳蕴听完这一句话目光移向林娇,倒也没去斥责她,眼里怒火散了些,脸上反而带了笑。
“好啊,那我便跟你们讲一讲发生的事情,你们都该知道你们考试的试题都是放在书阁里的,
可昨晚上看书阁的婆子走前因着忘了锁门便走了,后来忽的记起来便又回了书阁,哪想到里头竟跑出一个姑娘,她没追上,但看到是往你们居住的院子方向跑了。
我如此问,倒不是认定是你们中的人进去书阁偷看的,反而,我还对你们有些信心,只不知,你们会不会让我失望了。”柳蕴说到后来脸上甚至又带上了往日常见到的浅笑,只心里怒意却还在,在她看来,这般能干出偷看试题的人完全没有继续教下去的价值,一个人品不好的学生,她柳蕴还真就不想教。
“我们没拿的。”
“先生,我们没看试题。”
“对啊对啊,先生,我们真没去书阁那里。”
听完柳蕴和林娇的对话,底下的女孩们一下子仿佛有了勇气似的,争相开口道自己没拿,甚至有那着急的,都红了眼眶,一个个的都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柳蕴见底下一片混乱,收敛了笑。
“有一句话我忘了讲,你们所住方向的院子只有两个,一个是你们梧桐苑,另一个便是梅苑,来这之前,阁里的徐大人发了话,若是查不出来,玲珑阁不收这等行径恶劣的女孩,你们这两个院子里的姑娘怕是要遭牵连,都回家去了…我们玲珑阁也不缺这点子人。”顿了顿,柳蕴又道。
果然,如她所料,话说完之后,底下的女孩们一个个都白了脸,皆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先生,这不公平。”有那胆子稍大的,憋红了脸,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道。
“这世间,又怎可能事事公平?”柳蕴低垂了眉眼,右手拿了戒尺轻靠在她的桌子上,意味声长的说了一句,这一句话,既似感叹,又似无奈。
“可我们什么都没做。”林娇开口,面上皆是愤懑,她可以选择自己回去,但绝不可能是以这种方式。
“还有石榴呢,她上次可是样样都是头名,先生不是还夸赞她吗?”尤玉珍见柳蕴无动于衷的冷淡模样,眼睛不经意扫到石榴,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开口问。石榴她上回不是样样都得了头名吗,那先生总不会一并把她送回去吧,只要石榴被留下,她们也就有话可以说,求求情,或许能留下也不一定,毕竟她们这么多人呢!
石榴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柳蕴朝她看过来,眼里带了可惜。
“玲珑阁,不缺这点子人。”话音落下,石榴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沉再沉。
这话的意思,便是只要找不出偷看了试题的人,她们这一整个院子里的女孩不管是不是清白的都要被送回去,连最后那场决定她们是否能留下的考核都不必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