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话音刚落,天空中,一架庞大的飞行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它就像一座在天空中滑行的小型岛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降落。
各峰门的弟子倒吸一口气,哪怕他们知道,飞行器不会降落在他们的头顶。
他们还是倍感压力。
不由得退后一步。
为首的南寥寥,至始至终都面带不失威严的笑容。
直到他看到一颗毛耸耸地小脑袋,探头探脑地向下面望去。
看到南寥寥,他露出白灿灿的牙齿。
大力招手,可爱的小耳朵,一晃一晃的。
南寥寥脸上公式化的笑容,不由得真诚了许多。
飞行器很快,顷刻间,降落到地面。
并没有出现众弟子脑海中,脑补的泰山压顶的一幕。
飞行器稳稳地落在了距离掌门不远的平地上,轻柔的连一颗尘土都不曾扬起。
下一秒,一个小小的身影,窜下飞行器,冲向南寥寥的怀抱。
“嗷——”
弯下身子的南寥寥,被令狐白撞了一个满怀。
软软的小身子,熟悉的体温,南寥寥竟有一丝感动。
不顾他人惊讶地目光,南寥寥将令狐白高举起来。
令狐白欢呼,他洁白的牙齿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南寥寥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他已经知道令狐白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亲眼见到,还是会难过。
他没有照顾好小师弟。
若非他疏忽,小师弟不会出事的。
想着,他看向人群中,那个极为抢眼的身影。
哪怕他隐在众人之间,他还是一眼看到了对方。
段嫣。
南寥寥深深地看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段师弟,多谢。
南寥寥将令狐白放下来,令狐白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
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个意料之外的小人,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掌门的小师弟令狐白,会从飞行器上,跑下来。
此时,司马文未、百鸟归一和戈曳,带领众弟子,从飞行器上走下来。
南寥寥扫过百鸟归一空荡荡的袖子。
目光复杂。
他抿着嘴,保持着掌门的克制,“三位门主,辛苦了。”
“一路可还顺利?”
南寥寥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哑。
顺利,怎么会顺利。
若是顺利,百鸟门主的右侧袖子,为何空空荡荡?
司马文未朗声一笑,“多谢掌门关心,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宵小,不成气候,现在已无大碍。”
“平安就好,合欢派还需要诸位门主守护,还请门主多加保重。”
南寥寥动情地说道。
司马文未和百鸟归一,有些奇怪。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个师侄,并不是一个非常善于表达的人。
他沉默寡言,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就跟一个没嘴的葫芦似得。
没想到,对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戈曳倒是很感慨。
自他结丹以后,荀道君便将草药门大小事务,逐渐交到他的手中。
作为草药门的大弟子,戈曳免不了要和其他峰门的弟子打交道。
那时候,媚师叔还没有收徒弟。
作为合欢派的掌门,各峰门主,都在积极帮助媚师叔寻一个资质绝佳的弟子,担任掌门大弟子。
因为掌门的首席大弟子,不仅仅日后会成为一名优秀的修士,还极有可能在媚师叔退位以后,接过掌门指环,成为合欢派的掌门。
所以,各峰门主,都异常重视这件事情。
那时候,合欢派远不如现在这样繁荣,弟子不多,在修真界地位也不高。
甚至很多外出历练的弟子,回来都抱怨,他们说自己是合欢派的弟子,对方竟然回他们,“合欢派竟然还有人啊”。
资质稍微好一些的弟子,都不会来落霞山。
各峰的门主找了许久许久,都没有找到人选。
直到某日,当时还是掌门的媚师叔说,她要下山一趟。
她有一种感觉,这一次下山,一定会带来一个弟子。
结果,还真让媚师叔领回一个孩子。
双灵根,灵根纯度很高,堪比单灵根。
悟性的也很好。
媚师叔不过外出十日,遇到那孩子,也不过七天,七天的时间,那孩子居然就进入先天境界,成为炼气一层的小修士。
当年那个男孩,就是南寥寥。
戈曳依稀记得,掌门师叔刚将男孩领回来的时候,男孩很害怕。
他并不习惯那么多人围着自己。
他很羞涩,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会看一眼掌门师叔。
那时候,师父还担心,这孩子天资虽好,性子却如此腼腆,日后,如何能执掌一个宗门?
可惜师父去的太早了,没有看到男孩现在独挡一面的模样,若让他知道,昔日那个害羞的小男孩,成长为现在这样稳重可靠的男人,他一定也会倍感欣慰吧。
百鸟归一和司马文未眼光中的狐疑,没有逃过南寥寥的眼睛,戈曳眼中的欣慰和骄傲,同样被南寥寥收入眼帘。
他并不意外百鸟和司马门主的反应。
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蛰伏。
过往,一百年,他沉默寡言,冷漠自持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道君们会惊讶,会诧异,甚至会探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相信,只要自己长时间表现出这种感激的状态。
这些师叔师伯终究有一天,会相信,自己这个掌门,是个外表冷淡自持,但内心柔软,甚至容易感动的人。
只是……戈门主的反应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因为荀道君突然死亡,而被匆匆忙忙推上草药门门主之位的戈师兄,是一个资质平庸,且悟性平平的人,他之所以能被荀师伯收为大弟子,和当时合欢派的大环境息息相关。
他这位草药门的金丹师兄,心肠很软,人也很实在,对自己很严格,对别人却很宽容。
在草药门很受拥戴。
在南寥寥的记忆中,他与这位戈门主,除了掌门与门主的关系,私下应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交情。
对方那骄傲与欣慰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是装的,还是真的。
南寥寥表情不变,心里却打了一个问号,决定多加观察。
若是后者……他是不是可以信任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