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
段嫣应该相当着急。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非常着急。
看到初蘅被抓的那一刻,段嫣居然体会到“慌乱”的感觉。
他在初蘅周身布置的结界,可以用毒辣去形容。
至少要金丹期以上的修士,牺牲自己的血肉之躯,才能打破结界,而且结界打破之后,那个人是绝无可能带走初蘅的。
他甚至在长达两年的时间中,无法使用任何灵力。
依照段嫣对修真者的了解,修士都是一种很惜命的存在。
他们压根不可能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去劫持一个世俗界的弱女子。
这样实在是太招人笑话了。
可段嫣万万没想到,还有眼下这种状况的出现。
他失算了。
比起真正的老江湖,他还是差得远。
可当黑袍长者说出“跪下学狗叫”这种话时,段嫣还是差点忍不住笑出驴声。
这些反派都什么毛病?
他已经不是遇到一个让他“学狗叫”的家伙了。
巧合的是,这些人都面目可憎,一身魔气,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段嫣淡定地说道,“别闹。”
语气居然有些许宠溺。
仿若情人间的私语。
一瞬间,别说黑袍长者,就连笑容满面,好像过年的兰香子,以及恨不能时光倒退,压根没见过段嫣青信子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
倾城公子这是在调情?
马丹,对着黑袍长者那张老树皮脸,他也能用这么恶心的口吻说话。
合欢派弟子的节操都死了么?
就在这时,黑袍长者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略过,他掌中一轻,原本在他怀里的人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回到段嫣身边。
虽然顶着一张路人脸,段嫣却笑靥如花,宛如冰雪融化,大地回春地向阳花。
“多谢前辈帮忙照拂在下的朋友。”
段嫣灿然一笑,而后温柔地看向初蘅,“你受惊了,还好么?”
“还,还好。”
初蘅痴痴傻傻地看着段嫣。
如此近距离的和男神亲密接触,她完全不能呼吸了。
这一刻,心中那一丝丝责怪和伤感,彻底烟消云散。
他是谁,并不重要。
在初蘅心中,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安和公子。
她要赖一辈子的安和公子。
“那就好。”
段嫣温柔地笑了。
初蘅知道,这个笑容,并不单单是对自己的,因为安和公子就是那么一个温柔的人。
可她还是醉心于这个笑容中。
毕竟此时此刻,这个笑容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那,我们回家。”
段嫣轻声说道。
这一刻,初蘅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好!”
她点点头,眼中只有这个高大的男人。
“得罪了。”段嫣搂住初蘅的腰肢,环视四周的修士,他的目光只是轻轻扫过兰香子青信子等人,好像他们根本不值一提,只有黑袍长者得到了段嫣最后的注视。
他温和地说道,“晚辈实在是不记得究竟什么时候见过前辈了,不过晚辈回回去慢慢想的,前辈,后会有期。”
段嫣说完,揽住初蘅,就要施展疾风术向山下疾驰。
他刚才已经千里传音林子轩师兄,他们在云罗宗外的密林等他。
洒脱抽身的段嫣,极大刺激了在场修士。
兰香子青信子等人还好。
他们不是打心底认为段嫣是夺舍的大乘期修士,就是畏惧倾城公子的威名。
更何况黑袍长者这样的元婴期以上的大能,都被倾城公子摆了一道,他们就是不满,也得憋着。
强者为尊啊。
但黑袍长者就没有那么潇洒了。
段嫣的微笑,刺痛了他的眼球,他眼珠子都快瞎了。
作为一个单身狗,他十分受不了这种秀恩爱的行为。
哦。
不对,重来!
作为一个反派,他十分受不了段嫣这种“炫耀”的行为。
“倾城公子,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么?”
黑袍老者操着喑哑的嗓音,在段嫣即将施展疾风术离开云罗宗的时候,开口说道。
段嫣无所谓地笑了笑,“迟早会知道的。”
黑袍长者胸口快要喷出火焰。
段嫣担心夜长梦多,没有等黑袍长者开口,施展疾风术,轻盈地如一只燕子。
消失在天空。
黑袍长者看着段嫣离开的背影,终于忍无可忍,“想要走,没那么容易。”
说着他身形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
兰香子和青信子,以及随行的其他七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呻吟声响起——
“啊。”
他们齐刷刷看向声音的方向,却看到半个身体被炸成烂泥的孙德胜。
黑袍长者只顾着自己离开,完全没有顾忌孙德胜的死活。
孙德胜知道,自己被丢下了。
香兰子看向孙德胜,嘴角扬起一个邪恶地笑容。
“他与刚才那个魔修是一伙的吧,那个魔修是什么人,也是你们云罗宗的人么?”
香兰子极力模仿段嫣那种温柔的模样,可他现在太可怕了,宛如地狱的魔鬼。
东施效颦没有让他看上去亲善一点,反而让他更加恐怖。
孙德胜知道兰香子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眼神一缩,用传音的方式,召集自己的弟子。
可已经来不及了。
兰香子挥动灵扇,插在孙德胜的身上,“刚才那个魔修,是你什么人,说……”
随着兰香子的心咒,扇子一点点深入孙德胜的身体,若孙德胜不说,他另外一半身子,也保不住。
他害怕了。
太害怕了。
魔君已经抛弃了他。
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于是孙德胜哆嗦着开口道:“那是,那是魔君……”
“他不是我们云罗宗的人,不是云罗宗的人。”
兰香子重复了一遍孙德胜的话,“不是我们云罗宗的人,你们云罗宗,不是早就不存在了么?”
“你这个云罗宗的叛徒!”
“不!”孙德胜悲恸地吼道。
他大声否定了兰香子的说法,“我不是云罗宗的叛徒,我不是!”
“你说他是魔君,他是什么魔君,他总是有名字的吧……”鲜血让兰香子兴奋,他甚至开始起到孙德胜不要这么听话,这样他就有机会刑讯逼供。
可惜,孙德胜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我接触他的时候,他就叫魔君,他的身份我真的不知道!”孙德胜慌乱地说道。
他感觉到扇子的力度越来越深。
兰香子嘴角扬起一个残忍的笑容,“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留你也没有什么用了!”
扇子发出的刺目的银光。
快速刺入孙德胜的身体,孙德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啊——”
下一刻,扇子从孙德胜的身体,穿过头颅,飞回了兰香子的手中。
香兰子摸着血淋淋热乎乎的灵扇,露出了温润的笑容。
一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