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安乐死
第二天上午，霍庭深和安笒一起开车送霍念未和弯弯去学校。
因为上次的教训，两人都乖了很多，而且不知道霍庭深和念未说了什么，现在小家伙一脸阳光，不再是之前隐藏的忐忑不安。
“不许给哥哥惹麻烦。”安笒叮嘱女儿，又低头帮念未整了整红领巾，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爹地和妈咪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霍念未点点头，在安笒脸颊上轻轻一吻，牵着弯弯的手，一步一步向学校走去。
“臭小子竟然敢亲我老婆。”霍庭深黑着脸，十分不痛快，“看来还要跟他谈一谈。”
安笒闻言嘴角抽了抽，嗔怪的看了一眼霍庭深：“求别闹。”
念未已经懂事了，身世让他变得十分敏感，现在他愿意跟自己亲近，安笒觉得很好。
“好了，听你的。”霍庭深原本就是开玩笑，看小妻子皱眉，顿时缴械投降，赶紧道，“现在去医院时间刚刚好。”
安笒点点头，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扣上安全带，手掌放在小腹上温柔道：“宝宝，乖。”
“现在孩子听不到的吧？”霍庭深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问道，“不是要等四五个月才能动弹？”
安笒眯着眼睛想了想：“这个时候，孩子应该像花生一样大小，不过他长得很好的，当初弯弯也是这样。”
“错过第一次，这次一定补上。”霍庭深笑道。
阳光从车窗照耀进来，暖暖的让人心情愉快。
半个小时到了医院，霍庭深看着仪器屏幕上的某处，只觉得胸腔里洋溢着深深震撼和感动。
这是他们的孩子，流着他和安笒血液的孩子，即使之前做了重重设想，可亲眼所见，还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心底的震撼。
“喂？霍庭深伸手在霍庭深面前挥了挥，你怎么了？”她好笑的看着霍庭深，眼睛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惊呆了？”
“惊呆了。”霍庭深伸手将人揽入怀中，轻轻磨蹭她的脸颊，郑重道，“我会照顾好你们。”
安笒轻轻“嗯”了一声，推了推霍庭深的胳膊，低声道：“回家再说，医生还在呢。”
“哦，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医生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在妇产科见多了兴奋的夫妻，对此相当包容。
安笒面颊一红，真诚道：“谢谢你们。”
老太太看了看安笒有看了看霍庭深，清清嗓子正色道：“虽然三个月之后可以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不过你太太身体孱弱，能怀上二胎实属不易，你们还是小心。”
这些话，医生说的面色从容没有丝毫不适，可安笒的脸颊却红的像煮熟的大虾，更很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知道。”霍庭深面不改色。
等两人出了医院坐进自己车里，安笒脸颊依旧一阵阵发烫，她嗔怪的瞪了一眼霍庭深：“不许笑了。”
“小笒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都不许人笑了。”霍庭深一边启动汽车一边打趣，“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安笒嘴唇嗫嚅，红着脸别过头，没好气道：“医生的话，你都听到了？我身体孱弱，所以霍先生只怕……”
“你不在的时候，我向来洁身自好。”霍庭深正色道，说完又嘟囔道，“好在生完这一个就不生了。”
安笒轻轻嗓子：“我喜欢孩子，家里孩子多，热闹。”
“哦？”霍庭深挑挑眉，“如果小笒执意要孩子，我也非常乐意配合。”
安笒顿时面红耳赤，知道自己掉进霍庭深的圈套里，别过头不肯搭理他。
“叮咚叮咚”
霍庭深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了来电号码，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戴上蓝牙耳机：“喂？好，我们马上回家。”
听出他语气不对，安笒顾不得计较之前的事情，侧过身看霍庭深：“谁的电话？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宇和郝琳琳回国了。”
安笒闻言，心中“咯噔”一声。
两人急匆匆到家的时候，谢宇正坐在客厅里，他双手抱着玻璃杯，脑袋低垂，再也不见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周身笼着一层浓浓的悲哀。
“琳琳呢？”安笒轻声问道，打破了让人窒息的沉闷。
谢宇抬起头，笑的比哭还难看：“霍少，小嫂子。”
霍庭深揽着安笒坐下，顿了顿开口：“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分开了。”谢宇低声道。
他和琳琳带着孩子离开墨尔本之后，去了很多地方，孩子开始的状态还好，到后期病发的时候，小人十分痛苦，他和郝琳琳看着心都碎了，却没办法替他承担分毫。
“我们去了一个可以执行安乐死的国家。”谢宇低低道。
安笒身体一震，手掌下意识的落在小腹，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她见过郝琳琳抱着孩子的样子，知道她爱那个孩子。
可她宁愿选择要孩子安乐死也不想他承受那种痛苦，可想而知，孩子病发之后经历了什么折磨。
“其实这样对孩子好一些。”安笒低声道，“明知道留不住，倒不如让他少吃一点苦。”
谢宇眼圈发红，眼睛潮湿，垂在一旁的手指不停打颤，喉咙里“咕隆”一阵，才颤声道：“我从来不知道可以心疼成那样。”
郝琳琳一直抱着孩子，她面无表情的看医生给孩子注射了安乐死的药物，她紧紧抱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们想在在另外一个世界，而他被排斥在外。
“琳琳在哪里？”安笒开口询问，看着谢宇有些疑惑，“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好好陪在她身边？”
她是一个母亲，无比理解郝琳琳此时的痛彻心扉，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答题孩子去死。
她深爱孩子，可偏偏最后是自己决定给孩子执行安乐死的，心中痛楚更是难以言喻。
“我们分手了。”谢宇声音沙哑，“她直接去了大理，我来了市。”
安笒一怔，猛的站起来，气的手指打颤：“你、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和她分手？你不知道她心情不好？她原本已经很难过，你这不是雪上加霜？”
“她不要我了。”谢宇低低道
道。
送走孩子之后，郝琳琳沉默的像是一尊雕塑，那天傍晚，异国的街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昏黄的路灯在雨雾中撑开一圈昏黄光晕。
“一切都结束了。”郝琳琳穿着米色的风衣外套，安静的侧脸透着憔悴，她低低笑，沙哑的声音像锥子扎在谢宇心口，“所有证明我爱过、你爱过的都消失了。”
谢宇心口一震，猛然抬头看她，想要开口说挽留，嗓子却像是被封住，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能抱抱我吗？”她浅浅一笑，人明明近在眼前，谢宇却有一种把握不住的虚幻。
他伸开双臂将人抱在怀里，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这么瘦，好像他多用一点力气，就会将怀里的人捏碎一样。
雨一直下，他们静静的拥抱，无声的说着告别。
第二天，她直接飞回了大理，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兜兜转转回到了市。
“你还爱她吗？”安笒轻声问道，心中却是幽幽叹了口气。
谢宇和郝琳琳之间是怎样的缘分，两人好像在不停的错过、不停的折磨，就是此时，她也觉得两人不应该这样分开，太残忍。
“我一直都爱她，只是觉得自己恨她更多一些。”谢宇眼神迷茫，像一个被困在牢笼中的小孩，喃喃道，“可现在我觉得我爱她，还是很爱。”
霍庭深皱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人追回来？”
“你们需要时间冷静，但分开久了，变数就多了。”安笒也鼓励道，“你去找她吧。”
谢宇眼睛一亮，又瞬间黯淡了下来，摇着头喃喃道：“不会的、她不会接受我了，孩子死了，她不可能再接受我。”
他只和那孩子生活了短短一个月，送他离开的时候，都觉得痛彻心扉，更何况郝琳琳十月怀胎、又拼了命的生下来，拼了命的保护他。
这样想想，他这个爸爸真是不负责，他都没办法原谅自己的不负责，更很快琳琳呢？
“你可以远远的守着她，这样等她需要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安笒建议道。
事已至此，再多的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谢谢小嫂子。”谢宇真诚道，他抬头看向霍庭深，“我和琳琳达成协议，这件事情不会告诉爷爷。”
老爷子年纪大了，一定承受不住这样的事情。
“好。”霍庭深点头，视线落在谢宇身上，“你有什么打算？”
谢宇靠在沙发上，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暂时还不想去找琳琳，我们看到彼此就会想到死去的孩子，对我们都是折磨。”
或许暂时分开对两人来说都好，拉开距离，让时间慢慢抚平两人心口的伤痕。
“我和艾伦合开了一家公司，需要一个人出面打理。”霍庭深淡淡道，“你先负责这部分的业务。”
谢宇沉默片刻点头：“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