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一段道路泥泞,继续走夜路是比较危险的。所以,依旧是搭营露宿的一夜。
离开哨卡的当晚,沦陷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十字路口。他们选择在小道旁一片桦树林山坡上安顿车队。
连rì的yīn雨天气洗净了尘世间的铅华,夏末的树叶居然也能看到不少翠嫩之sè,仿佛能滴出水来。林间山风清扬,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倒也让众人消除了许多疲劳。
一顶黑sè帐篷内,沦陷正在为月sè换药。
“已经结痂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万一从里面化脓。”白sè的绷带在沦陷指尖翻动。
月s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尽是温柔,“放心,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想当年——”
话还没说完,沦陷扑哧一声笑了。随后又嘟起了嘴巴,一种从未在别人跟前展现的娇嗔,“我不管,你以前是孤家寡人,做什么都没命似的,现在你的命可是我的!”
月sè笑了笑,正yù说些温馨话儿,忽听得外面有些sāo动,“我去看看,可能是阿丁他们回来了。”
随后月sè带着几套衣服进来,其中一条长裙,依旧是紫sè,料子和做工却有点粗陋了。“将就下,等我们完成了这次任务回到家后——”
沦陷的眼眸暗淡了下来,“这次任务,怕是凶多吉少。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否则我母亲,怎么会……”
她从无名指上摘下一样事物,那是颗其sè忽略一看像是青藤刻就,却坚硬如刚,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做成的戒子。整个戒子做工十分jīng细,一条条的藤枝状上雕刻着神秘的符文,戒面以种巧妙的方式汇聚突起一个古朴浑元的造型,透出淡淡的光泽。
这是她母亲的定情信物,据说原是jīng灵族的宝物,以往是无论如何也不离身的。
月sè也微微点头:“我也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奇怪。父亲大人一向心xìng淡泊,怎么这次要这么多粮草干什么。而且一路的风险,他焉能不知。不过你也莫要伤神了,如今之计,也只有先到了交货地方,再做计较。”
沦陷微微一叹,道:“也只有这样了,期限很紧,根本不允许我们细细打探消息,”沦陷看着丈夫,眼神尽是温柔,又带些许感动,说:“值此天下动荡,这次又是慌忙凑集,粮食的价格都比正常昂贵太多,再雇佣人手,一路开支,咱俩也算是倾家荡产了。夫君,为了我家里的事情,难为你了。”
月sè摇了摇头,深情地握捧着妻子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微笑着说道:“这是什么话。夫人,我只要你一句‘我沦陷果真没嫁错人’,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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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韵把刚拿来的干爽衣物换好后,就把湿衣服架在火堆上。附近几个火堆也围着坐满了烤衣服的同伴,也有烤肉的,不时传来阵阵香味儿。
残暴的胸毛和牛顽石几个穿插坐着,一会儿高谈阔论,一会儿哈哈大笑,夜坐在胸毛边上,也兴致高昂,似乎在交换彼此的故事。几个大碗轮流传来传去,装着最烈的白酒,传到夜这里,他只好皱着眉小泯了一口,接着就传来几声起哄。
附近不见暗夜的身影,大概又去巡逻了吧。子韵不由得敬佩起他的敬业jīng神来。似乎有他在,子韵心里都踏实了些:今晚是个不错的夜晚,该好好休息。
房,晋峰都换好了衣服,夜也围坐过来,转述着听来的jīng彩部分。
“咦,蓝雨姐姐呢?”夜果然对女孩子就特细心,对其他则粗枝大条。
“我去看看。”子韵回转身,朝她的帐篷走去。
虽说子韵知道底细,但看到眼前的这一景象,还是大吃了一惊。只见蓝雨盘腿坐在一角,盔甲还凌乱的挂在身上,头发半干未干,有些黏在脸颊上,神情呆滞地看着走进来的子韵,但也不是抬头看的子韵,似乎是子韵进来之前就一直是这副神情。
子韵皱了皱眉,也不知该叫“蓝雨”还是该叫“神久夜”,只得慢慢挪过去坐到她身边。
“你怎么了,怎么不换衣服?”忽略了称呼,子韵轻声问道。
“姐姐说好冷好冷,我想找衣服,找被子,可是什么都没有。”
“那你现在冷吗?冷的话赶紧换上干衣服就不冷了。”子韵虽然知道其中原委,却还是想让她换好衣服再说,省得着凉。
“那些该死的,要把我们关起来,想让我们冻死!”蓝雨情绪激动了起来。
子韵找来一床被褥披在她身上,“现在好了,没事了,你安全了,不要担心。”
“不!”蓝雨突然紧紧(合)拢了双臂,伏在被褥上哭了起来:“姐姐,我好害怕,我好冷。爸爸怎么还不来,我好冷,我要出去。”
子韵索xìng抱住了她:“没事了,我们已经报仇了……”
子韵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果然有些低烧。想起上次出了庄园,其实不管是以蓝雨还是神久夜的身份参加试炼,她都是受了伤的,接着就这么又开始了一路rì晒雨淋、餐风露宿、刀光剑影的艰辛,路上“蓝雨”坚持地参加战斗,事后“神久夜”总会辛苦的给队友们治疗伤患,想必是铁打的人也顶不住了。
子韵有些手无足措,赶紧又在她身上盖了件衣服。
“怎么了?”外来传来晋峰的声音。
子韵掀开帐篷门幕,见晋峰三人站在门口,“没事,我想蓝雨需要点时间休养,你们先去休息吧。”
看着不停抽泣、浑身哆嗦的蓝雨,子韵哀叹了一声,也不敢多说,怕更刺激了她。子韵在蓝雨身边躺了下来,心里开始想象她的故事。
古老的家族、亚麻棕sè斗篷长袍的长老、继承人、双胞胎小孩、狰狞的笑脸、寒冷的地窖等等等等,一个个字眼,一个个片段,穿梭在她脑子里。没一会儿功夫,子韵竟陷入了梦乡,带着这些混乱,难以拼凑成真相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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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边,残暴的胸毛派出了两个巡逻兵后,直接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正是酒酣过后睡意浓。
“老大。”有人喊他。
“嗯?”胸毛呓语一声,继续做梦。
“老大。”那人推了推他的胳膊。
“干嘛!有情况?”胸毛半醒半睡,用手拍了拍脑袋让自己赶快清醒起来。
“不是。没有情况。老大你轻点声。”说话的是胸毛手下一名战士。
“那干什么?打扰老子休息。”胸毛显得有点愤怒,本来应该拍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掌就拍到了那人头上。
那人哎呦一声,赶紧又捂住嘴巴,朝四周瞧了瞧。
“你干嘛,鬼头鬼脑的。”胸毛也无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老大,你听我说,刚弟兄们喝完酒去睡觉的时候,有人提出要离开。然后好几个都有这想法。”
“他妈的这帮小崽子。谁先起的头?”
“光头佬!白眼瞎是他的拜把子兄弟,他怕跟他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还有谁?”
“鲁塔那几个,还有那个受伤的弟兄。”
“真他(妈)一群废物,怕死的窝囊废。”胸毛低声咒骂了几句。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撤?”那人哎呦一声,头上又是一记,赶紧朝四周看了看,整了整头盔。
“撤你(妈)个头哇!既然接了,就不许半途而废。不然你叫我以后还怎么混?”胸毛把头靠近他,“再说了,你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说着,他拿眼神示意了下沦陷的帐篷,又示意了下子韵的帐篷,“还没到要逃走的那个程度!你先去,照我的意思吩咐下去,让他们老老实实呆着别他(妈)给我捅篓子,不然休怪我手里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