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什么紧急事情都让您亲自出马了?”一个豪华的大厅中,一个比大肚子富商更肥的中年男子端起茶盏,恭敬地递给朝南正座上的那位大人。
“也没什么事情,”纱维轻轻抖动,“在总部呆久了也闲着无聊,特意向主上请了一个任务,四处走走罢了。”
“哦,那属下陪大人四处逛逛?这里沿海一带,风景还是不错的。”中年男子笑道,露出了两颗镶金大门牙。
不用说,这位想必就是土耗子和章掌柜口中的那位大金牙富商了。
“不必了。”纱维后看不清这位大人的神sè,“这段时间该是药草采集的旺季吧,你就忙你的去。那几位知道我要来你这里,都前脚赶后脚地要我转告你给他们准备新鲜的药草,哪几种你应该心中有数吧。”
“是,是。小的知道。小的一定给几位大人置办妥当。”大金牙低头哈腰的,可见眼前这位大人不知道要高出他几个档次!
难道是地方上的高官?正如水罗湾的乡亲们所说的,大金牙跟官服勾结,同穿一条裤子。
可是不应该啊,如果是官府中的人,顶多和大金牙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大金牙财倾一方,也不用如此这般谄媚吧。
而且看这位大人,显然是位女子,难道是官府中的女官?
就在这时,门外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叫声。
“大哥,不好了,不好了……”随着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闯进了大厅,神sè焦急地对着大金牙说道,“大哥,不好了!”说完叉着腰只管自己大口喘气。
大金牙脸sè一板,骂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没看见有客人在此?还不快滚出去!”
大汉这才发现座位上坐着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由于带着纱维,看不见脸。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子,一袭水绿sè裙衫,剑眉杏眼,倒有几分姿sè。
大汉看了一眼,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走到大金牙身边,“可是大哥……”他放低了音量,小声在大金牙耳边说道。
“我叫你滚出去!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大金牙反而提高了音量,骂完这句,赶紧又猫着腰对着上座这位大人,唯唯诺诺道:“大人请见谅,是小的教导无方,惊扰了您。”
“无妨。”纱维后的女人开口道,“什么事情这么急,说来听听。”
大汉疑惑地看了大金牙一眼。
大金牙说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人旅途劳累,不妨先去休息,我已经为大人备好了上等的房间。”
“说说,我也正好奇,你们都有些啥大事小事,让我也开开眼。”
“既然大人都说了,你就说吧。”大金牙对大汉道,“你眼前这位,就是我,见上一面都是祖宗八辈子的荣光!快说吧,有什么说什么!”
“是……是……”大汉显然被这句吓倒了,“老三那鸟人,鸟,死了。”
“什么?”大金牙问道,“鸟?死了?”
“不是啊,大哥。大汉吞了口吐沫,“老三,死了!”
“怎么回事?”大金牙大吃一惊。
“我刚接到的消息,老三带人在水罗湾采药草,结果来了一帮闹事的,老三被他们杀死了,船也沉了。”
“还有这种事情?什么时候的事,是谁下的手,可查清楚了?”大金牙气得脸sè铁青,又不好发作。难得今天有幸接待高级别的人物,居然还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就在下午。”大汉道,“几个外地人,都不认识,还没来得及查。”
“那还不快去!查清楚了就扒了他们的皮!”大金牙怒道,一甩手,大汉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看来你有忙的了。”戴纱维的女人站了起来,负手走到大金牙跟前,“听到这事儿,我突然有个决定。”
大金牙猫着腰:“请大人吩咐。”
“我的侄女香儿初出江湖,阅历尚浅,不如就在你这里当个下手,混混经验,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尽量安排些,也好叫她磨练磨练,以后出去不至于碰壁吃亏。”
“这个……小的荣幸之至,一定会全心全意照顾好小姐,只是这乡下地方,生活难免粗鄙清苦,小的怕……”
“这个你放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梦家的人,岂是吃不得苦的?”
“是是。那小的就安排下去,一定好好服侍小姐。”大金牙道。
————……————……————……————
“姑姑……”遣走了侍女,梦香叫道,“你真的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此时那女人已经摘掉了纱维,露出一张姣好却稍显冰冷的脸庞,看年纪大概三十五岁左右,虽是经过岁月的洗礼,却保养得极好。和梦香并肩一站,就好似一对姐妹花一样。
没错,她,便是梦sè,蛰伏元老级别的人物,灰衣人昔rì的负心情人。
“是啊。”梦sè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好好想想了!自从上次任务失败以后,我想为你讲几句好话都没机会。
你不懂,蛰伏的势力,已经渗透到政治、军事、经济等各个方面。就好像一棵大树,支撑它的是地底下四通八达的根系,就是一张网,它无处不在。
别看一个小小的药草生意,它可是蛰伏主要的经济来源之一,而且会里那几个魔法师,都踮着脚尖看着这块肥肉呢。
刚你没听见么,他们好像出事情了。这是个机会。凭着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会有些作为。若不能吞了这块肉,就是占个一席之地,也是好的。rì后我再在主上面前美言几句,还怕rì后没有好的前程?”
“姑姑说的是!姑姑放心,这次我一定竭尽全力。”梦香说道。
“上次是你不走运,碰到了……”梦sè愣了一下,“哎,不说了,冤家路窄吧。”
梦香显然是不知道其中究竟,心里嘀咕着,姑姑到底和那个灰衣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提到他,姑姑就心神不宁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故事。
——……——……——……——……
“赫连chūn水!”子韵脚一抬,就踢开了房间的门。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chūn水正靠在桌上写字,见子韵也不敲门,直接就冲了进来,也不生气,只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子韵。
“什么怎么了?你问问你自己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子韵叉着腰,走到chūn水跟前,下巴抬得高高的。
“我什么也没做呀。”chūn水无奈地耸了耸肩,不知道哪里又得罪她了。
“对了!就是因为你什么也没做!还无组织无纪律地乱跑!”
“我不是帮你弄回来一袋药草么?”chūn水突然记起来,他还是干了件事情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弄药草?”子韵忿忿道,虽然心里明白着,可非要他自己招了不可!
“猜的。”chūn水嘻嘻一笑,放下手中的笔,走到圆桌前倒了两盏茶。
“你还狡辩!谁不知道你就喜欢偷听别人!下流无耻!”
哎,药草还跟下流无耻扯得上关系哦……chūn水表示很无奈,“女人生气容易老哦,来,润润喉。”
子韵哼了一声,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生气归生气,可是不能和自己过不去。不是相信什么“生气容易老”这种哄女人的鬼话,而是她真的喊得口渴了。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子韵端过一把凳子坐下。
“这也是命令吗?”chūn水也端过一把,坐到子韵前面。
“没错。”子韵眨了眨眼,举起杯子,“满上。”很显然,她自己都没发觉,她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对方会下药啥的。
chūn水无奈地拿起茶壶,边倒边说,“大人请吩咐,属下洗耳恭听。”
子韵站了起来,走到书桌前,看了几眼,说道:“字写得不错嘛!”
“千尺翠岩垂钓溪,山花一夜雨飞稀……”
“这是,诗仙若岩的?”子韵有点不敢确定,虽然对这方面,文科毕业的子韵略知一二,可她的兴趣毕竟不在这里。
“这好像是鄙人的有感而发……”chūn水有些无奈,还是解释了下:“题为《野钓》。千尺翠岩垂钓溪,山花一夜雨飞稀。清湍滑竿蜻蜓立,冷草凝香露湿衣。”
自己平时很容易吸引女孩子目光的那些手段,在这位面前却不那么好使。说她粗俗肯定不是的,不解风情倒是有点,只好当她迟钝罢,大不了就当对牛弹琴了。
子韵朝chūn水所指的方向看去,墙上正挂着一幅老翁钓鱼图。此诗也算作得妙,有静有动、有声有sè。
“切,卖弄辞藻。”子韵心里嘀咕了一声。
“看来你真挺闲的。今晚把怎么搞定大金牙的方案拿出来。明天我要看。”
“今晚啊?也太赶了吧。”chūn水为难地说道。
“难道你要我在这里呆几天?总部那么多事情在等着我呢!”子韵说道,可转念一想,确实有那么点……又道:“初稿也行,细节到时候再说!”
chūn水暗暗一笑,其实就在白天,他到处走了走,“听了听”,已经搜集到了不少线索,弄个方案还不简单。嘴上却说:“看来您是把我当锦囊了……”
“嗯?”
“就是随便往里面掏掏,就会拿出好妙计好章程之类的那种漂亮小袋子。”chūn水假装叹了口气。
子韵心里觉得好笑,却板着脸说道:“那就麻烦你当一次漂亮小袋子吧。”
子韵心想,知道你鬼头鬼脑的主意多,这次却不知道到底想闹哪样?算了,咱也算是知人善用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