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餐,萨迦正要站起身,帕里斯已经恭敬地从身后递过来一条白毛巾,上面还冒着热气。
萨迦平静地接过毛巾,擦了擦嘴,再递回去。等到萨迦站起身的时候,老帕里斯轻轻帮他拉开身下的椅子,给他留出足够转身的空间。
真的是个训练有素、有涵养的老管家啊。
轻轻转身,萨迦对着老帕里斯淡淡一笑,轻声道:“既然要走了,我先去写几封信,和几位关心我的老人道别。”
老帕里斯轻轻点头,等到萨迦上楼,开始安静地收拾桌子上的餐具。
维纶德爷爷依旧安静地躺在躺椅上看报纸,仿佛在他身边忙碌的老帕里斯并不存在。
等到萨迦写完信从楼上下来,亚历山和伊莉莎也恰好从美亚森林回来,一身煞气。
老帕里斯看到亚历山和伊莉莎,平静的眼眸闪过一阵明亮的光芒。
“这是我的侍从和侍女,亚历山和伊莉莎,他们将和我一起前往君士坦丁堡。”萨迦平静地将亚历山和伊莉莎介绍给老帕里斯,同时指着老帕里斯对他们二人道:“这是老帕里斯,乌拉比家族的老管家。”
沉吟了下,萨迦对着亚历山和伊莉莎平静道:“有一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是乌拉比家族流落在外多年的继承人。”
听到这句话,亚历山陡然抬起头,看着这个平rì里温和谦逊的少爷,露出一丝难以置信,随后却释然。
怪不得那几个雇佣兵会过来杀少爷,原来是这个原因。
伊莉莎倒是没想亚历山这般惊讶,神sè依旧平静。
在她看来,不管萨迦是什么身份,他永远是自己的少爷,其他的,都不重要。
“去吧,收拾东西,必要的东西都收拾好,我们今天晚上就离开圣比斯城。”萨迦轻轻拍了拍亚历山的肩膀,道:“那匹瘦马交给珍妮阿姨吧,我给她留了封信。”
亚历山轻轻点头,沉默地走进后院,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这么一栋二层小楼里,必须的东西也没有很多,除了御寒的衣物和必备的食物,就剩下了萨迦和维纶德爷爷的书。当然,还有一把用黑布包裹起来的银sè大斧。
屋外,也不知道何时又出现了一辆马车,连同一开始的那辆,总共有两辆马车。
亚历山把东西搬上马车,萨迦沉默地回头,再次看了眼被笼罩在浓浓夜sè中的二层小楼,静静转身,搀着维纶德爷爷一起,坐上了那辆普通的马车。
老帕里斯坐上了后面那辆马车,伊莉莎和亚历山沉默地跟在马车后面。
萨迦撩开车帘,看了眼车后的伊莉莎,轻声道:“伊莉莎,一起上来,马车里的空间蛮大的。”
伊莉莎沉默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萨迦看着沉默地伊莉莎,放下车帘,轻轻叹了口气。
马车开始启动,行驶在圣比斯城空旷的大街上,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在寂静的夜晚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路过广场的时候,萨迦走下马车,将写好的几封信丢进了广场的邮箱里。
萨迦总共写了五封信,除了给珍妮阿姨写了封信,萨迦还给迪奥比长老、伊耶达牧师和圣路易老师以及卡斯特里奥各写了一封信。
给珍妮阿姨和迪奥比长老、伊耶达牧师的信中并没有说自己为何离开,只是感谢了下他们这么些年对自己的帮助;给圣路易老师的信中就是直接说明情况,告诉他自己正在去往君士坦丁堡的路上。而给卡斯特里奥的信中就是让他暂时不要再给自己写信,自己要先离开一段时间,等到稳定下来,会和他联系。
处理完这件事情,萨迦抬头看了眼高大的教堂,看到那栋高耸的钟楼,想起了那个丁香花一般忧郁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静静转身坐上马车。
本来应该关着的城门静静地开着,旁边没有任何人。马车平稳地驶过城门,来到了城外广袤的原野。
萨迦掀开车帘,看着身后不断远去圣比斯城,心中微有激荡。
马车在原野上平稳地行驶了很久,一群手持长枪的扈从骑士沉默地从黑暗中走出来,护卫在马车的两旁。
萨迦看着这些沉默的扈从骑士,感受着他们身上那股凝重的气势,突然发现,这群骑士竟然和教廷的裁决小队有得一拼。
这就是一个帝国大家族应该有的底蕴么?
萨迦悄然握紧藏在长袖中的左手,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浓浓的黑夜下,众人沉默地赶路,沿着宽阔原野上的平坦大路不断往南。
萨迦安静地坐在马车里,听着维纶德爷爷已经渐渐平稳而有韵律的呼吸声,嘴角浮现出笑意,轻轻从长袖中摸出那块魔方,静静地拨弄起来。
拨弄魔方的同时,萨迦能够感觉到不断有人从周围的环境中加入到行进的队伍中来,护卫在马车周围的扈从骑士,数量已经越来越多。
走了大半夜,马车悄悄停了下来,所有的骑士静默地围坐在两辆马车的周围,安静地啃着随身携带的干饼和肉干,喝着皮囊中的清水,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两只赶路赶得累了的马匹正对着周围的干草大快朵颐,不时打两个欢快的响鼻。
此时是凌晨时分,夜sè正浓,天地间一片沉闷的黑暗,原本沉默高大的圣比斯城也早已经消失不见,只是原野边缘的美亚森林还在向南绵延着,于黑夜中影影绰绰一片一片,在凄冷的深秋风中发出一阵呜咽般的声响。
掀开马车的车帘,萨迦从马车上安静地走下来,一阵凄冷的秋风在呜咽中瞬间钻进马车内,将沉睡中的维纶德爷爷惊醒。
萨迦连忙放好车帘,站在马车边轻声道:“维纶德爷爷,他们停下来休息了,我下来看看。”
“嗯,注意安全,不要着凉。”维纶德爷爷苍老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没多久,车厢内又想起了维纶德爷爷充满节奏的呼吸声。
萨迦沉默地看了眼后面老帕里斯的马车和人数已经扩大到近百人的骑士团,走出骑士围成的护卫圈,向着不远处发出萧索气息的森林走去。
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除了一些人,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只还没完全长大的紫sè雷鹰。
就在萨迦越过骑士组成的护卫圈的时候,两个骑士沉默地起身,静静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萨迦的身形微微迟滞了下,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以后,自己要习惯这样的生活。
在两名骑士的扈从下,萨迦来到这片在秋风中萧索的森林边缘,轻轻一跃,跳上一株大树,身形矫健地从一棵大树上跃上另一棵大树,不断深入。
两个骑士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地跟随着萨迦在林中穿行。
十多分钟之后,萨迦静静地在一棵大树上停下来,没有再深入,而是盘膝坐下来,开始进行魔法冥想。
寂静的黑夜中,一股恬静的气息从萨迦的身上静静地扩散开来,随着林中的阵阵秋风不断扩散。
两个扈从骑士安静地站在萨迦盘膝而坐的大树下,感受到这股恬静的气息,平静的双眸中都闪过一丝波动,却在瞬间之后恢复平静,仿佛两尊黑夜中的雕像,静静地守护着树上的萨迦。
平静的原野上,老帕里斯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远处浓浓的黑暗,嘴角闪过一抹嘲弄的微笑。
时间静静地过去,不知不觉间,东方的天sè已经开始泛白。
萨迦从树上站起身,深深地看了眼森林深处,转身从林间离开。
回到原野上的时候,扈从骑士们正在准备早餐,虽然简单,但是在这冬天即将到来的寒冷季节,在这秋风萧索的广阔原野上,能够在清冷的秋风中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也是一件令人惬意享受的事情。
给维纶德爷爷端上一碗热汤,萨迦将车厢里的面包撕碎放进汤里,让维纶德爷爷趁热喝下去。
维纶德爷爷或许是年纪大了,再加上天气逐渐转冷,虽然车厢中有一个暖炉,但他整个人窝在车厢中还是显得很没有jīng神。
端着空碗走下马车,萨迦给自己也盛了碗热汤,坐在火堆边安静地喝起来。
这时,老帕里斯静静走到他的身边,微微弯小腰,小声道:“萨迦少爷,路上可能会有些不太平,但是请少爷放心,老帕里斯能够处理好的。”
“嗯,其实我在圣比斯城的时候,也不是很太平。”萨迦喝了口热汤,对着身边的老帕里斯微微一笑,淡淡道。
老帕里斯的目光落到萨迦腰间的猎刀上,这才意识到,身前这个脸上总是带着温和微笑的少年少爷,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很多认为他很简单的人,最后好像都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众人用完早餐,收拾好东西,再次沉默上路。
萨迦安静地坐在马车内,见维纶德爷爷jīng神好的话,就陪着维纶德爷爷说会儿话。对于萨迦的身世,维纶德爷爷也没有多问,两个人的话题依旧是以前在二层小楼里的常聊话题,两个人的关系也并没有因为老帕里斯的突然到来而发生改变。
马车的颠簸很容易让人疲乏、犯困,聊了没多久,维纶德爷爷就裹着厚厚的毛毯和那张贝塔熊皮,沉沉地睡去。
萨迦帮维纶德爷爷拉好毛毯和贝塔熊皮,将暖炉内的炉火拨得旺了些,静静地坐在一边,开始冥想。
在这群人中间,萨迦是不会去修炼前世的功法的,那种看上去比魔法还要玄妙的东西,他可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行至中午,大家再次停下来歇息,几个扈从骑士忙碌着准备午餐。
(这两天要赶论文了,下周还有考试,只有一更,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