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萧琛手中托着一本经书出现在尸山的最高处,俯视着深潭中的皇帝道:“我来到这里之前,曾在一个圆厅里看到这样一句话——‘选择各自的道路,选择各自的对手,选择各自的结果,选择各自的信念’。这句话中反复提到了‘选择’,其实神传下经义让其在尘世流传,也不过是给人类一个选项而已。怎么选,怎么做,是人类自己看着办的事情了。而你的选择,已经在这儿了。”
随手将经书抛下,经书啪的一声落入血潭之中。君士坦丁拼尽全力移动过去哆哆嗦嗦的捡起经书轻轻翻开,却发现经书中的一行行文字都被暗红的血液涂抹成污秽的痕迹,这些暗红的血痕形成了全新的内容覆盖在经文上,经义刹那间面目全非。
“不!不!不!”君士坦丁如同触电一般的挥手将这本狰狞凄惨的经书远远地扔了出去,双眼中全是如畏蛇蝎的惊恐神色。可是那经书落入血泊中后,整个血泊却化作巨大的镜子,镜子中显现着虚幻的景象。
一座座教堂从全世界各个角落拔地而起,十字教的光辉以不可阻挡之势遍及全球。正当君士坦丁露出癫狂的笑的时候,画面切入了教堂内部,却发现每一个神父每一个修女每一个信徒手中捧着的经书表面全部都布满了邪恶的血痕。而那些信徒也是七孔流血,念出的祷告声中却满满的都是血色的文字。
“不——!不——!不——!”君士坦丁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奋力的撕扯,企图从内心的恐怖中逃离。
“你自己也清楚你的所作所为,但是你又不忏悔你的所作所为。路是你自己选的也是你自己走的,所有的后果都应该由你自己承担。”萧琛站在尸山上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君士坦丁,说出了最后的审判:“我早已说过,现在再说一次——如此的你还想上天堂?痴心妄想!”
“不——!啊——!你给我去死!”君士坦丁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具现出他的宝剑,奋力想挣扎出来杀死萧琛。但是齐腰深的鲜红血潭却涌动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个已经死去的教士缓缓爬动起来伸出腐烂的手抓向挣扎的帝王。
“不!给孤去死!统统去死!”君士坦丁挥舞着宝剑斩去了一个又一个教士的头颅,但是每斩去一个头颅,他手中的宝剑便污浊一分迟钝一分沉重一分,这种沉重不来自于任何外在的力量,而是来自于他自己心底的罪业。最后,君士坦丁的宝剑彻底锈蚀,当的一声断成两截。而教士尸体也终于扑倒了奋战的帝王,将他拉扯向血海的深处。
身上挂满了腐朽的手臂,君士坦丁如同被一重重的锁链捆绑住,一寸寸陷入鲜血的沼泽中。腰部、胸部、颈部、下巴,君士坦丁拼命地昂起头,让自己的脸露在血面之上发出了最后的呼号:“不要!孤的结局,不该如此!”
“你的结局,就是如此。”萧琛面无表情,不见作势,脚下的尸山却轰隆隆的崩溃崩解,如同暴雨中产生的山体滑坡一般将最低处的血潭严严实实的盖了起来。咕嘟咕嘟的沉陷声中,君士坦丁再也没有冒出来。
“你的确为基督教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你获得了圣徒的身份。但是圣徒的身份,只代表着一个机会,而不是登上天堂的通行证。”
萧琛没有再看脚下,抬头看向了血染的天空低声道:“一千六百年了,你有无数的机会,可是你一次都没有抓住。从来不对自己的罪过忏悔,又怎么可能祈求神灵的救赎?而反过来说,如果你想成就一代帝王千秋业,那就别信这个信那个的。生死自负不留退路,最差也是一个青史留名的枭雄。两边抓两边不讨好,你这样的二夹皮能有什么好结果?”
随着萧琛的低语,整个幻想现实的世界崩溃消失,四周的一切景物统统化作青烟随风散去。当周遭重新恢复清明,萧琛发现自己其实在一个走廊中。回头看看,距离那个圆厅中的入口也没多远。身前不远处,君士坦丁已经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威风的头盔散落在旁,露出一个苍老的面庞。他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安详但也不算狰狞,只是一直到死都带着一种深深的疑惑。
萧琛走过去伸手将君士坦丁的盔帽收了起来,这个盔帽如同那把夜王大伞一样都是有价值有意义的战利品。每一个武者都会收集自己的战利品,以纪念自己曾经遇到过的不应当被人轻易忘却的敌人。
不过战利品有了,那么胜利者应得的宝物呢?萧琛举步走向了走廊的深处,他感觉到那里有一种内敛但是强大的力量,要不是最近“意”的修为大涨他都无法感知到。这个气息很熟悉,正是他近距离接触过的约柜的气息。既然约柜在那里,那么圣杯也不远了。
只是不知道另外两个人又进行的怎么样了。萧琛自己虽然没有浪费时间,但是君士坦丁毕竟不好对付,他不能保证自己是第一个战胜敌人的人。
一步步迈出,似缓实快的走过并不算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和刚刚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圆厅。圆厅中并没有基督教建筑中常见的十字架或者雕像,非常简单非常朴素的一个圆厅,圆厅的中心有一个不高的石台,一束天光从上垂直照射而下,照亮了石台上摆放的一个杯子和一个柜子。
圣杯和约柜都在这里,完好无缺。
但是在这里的并非只有圣杯和约柜,还有一个人。
“我现在确定了,无限世界中是真的有一个被称之为‘耶和华’的神灵的。神灵传下道统,但却有不进行任何监管,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些缘由。”依曼霍德站在石台前看着萧琛,他的左手抚摸着约柜右手拿起了圣杯,基督教的两大神物已经尽在掌握。
“我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力量,神力真是一个让人惊叹的东西。”依曼霍德把玩着圣杯道:“我感觉如果我掌握了这种力量的话,我将近乎无所不能。知道吗,我很喜欢小说中一群海盗齐心协力患难与共,但是在最后找到宝藏的时候却挥刀火拼的桥段。”
萧琛半眯着眼睛看着他,身上的圣衣显得威武狰狞,只说了两个字:“是吗?”
“是,那个桥段很有意思,我百看不厌。”依曼霍德推了推眼镜,异能书在身前缓缓飞动。
“那么,”萧琛踏前一步:“你为什么喜欢那个桥段呢?是不是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做一下试试,自己也爽一把独吞宝藏的感觉?”
“不,恰恰相反。”圣杯飞起,划过一个抛物线落在萧琛的手中。依曼霍德道:“我觉得很讽刺,讽刺的幽默。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无论如何也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各自干好各自的事情,各自拿走各自的一份,这才是我推崇的做事方式。”
伸出并不健壮的胳膊,依曼霍德一把将沉重的约柜搬起,如同扛大包一般扛在肩膀上,向着萧琛伸出大拇指咧嘴一笑,没有镜片的眼镜框在阳光下唰的闪过了一点亮星:“走吧,我们去快乐的分赃!”
说着扛着约柜大步流星的率先走了出去,将后背暴露在萧琛面前。
萧琛松了口气,散去圣衣举步追了上去:“我说,为什么你非得扛着而不是放在随身空间里?”
“这样会给我一种劳动的喜悦感!你想想,农民夏天收获了麦子之后,一包包的扛回家里去的时候是不是脸上笑得特别灿烂?”依曼霍德说着装模作样的擦了擦额头,如同一个正在麦收的老农民。
“或许一开始是灿烂的,但是扛了一上午之后,尤其是看到隔壁老王开着农用三轮走过之后就不会再那么灿烂了。”萧琛吐槽之后捏着下巴想了想道:“对了,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哪有什么事情?”依曼霍德满不在乎的颠了颠肩膀上的“粮食口袋”道:“约柜在我手上圣杯在你手上,一样不缺皆大欢喜。”
“不对不对,我还是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
“错觉啊错觉,一定是你最近精神太紧张了,改天我给你介绍个美女认识认识。”
“嗯,我也没感觉到危机感,看来就算忘了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两人一边聊天打屁的一边从尊者之路上走远。
贤者之路中,黑暗的地狱里,被张牙舞爪的恶魔团团围住的老琼斯发出了不甘的咆哮:“不带这样的,我只是个考古学家而已!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