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雀无声,演武场内陷入一片呆滞,陆寒山的尸身冷冰冰地趴在zhōng yāng,血流一滩,触目惊心,这样的结局令人瞠目结舌。忽听一声凄厉,“寒山!”陆天明和黄玉欣双双冲入武斗场,好像水滴燃沸油锅,刹那喧嚣起来。
陆羽生迅速将伤药服下,运气止血,区区皮肉之伤对于如今的身体疾如疥癣。倒是这种侥幸中反败为胜的错觉,正是他所期望的结果。
望着黄玉欣的声嘶力竭,陆天明的目眦尽裂,心头一阵快意。他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陆峰的身影,皱了皱眉头,扬声道:“愿赌服输,是不是该把陆峰交出来了?”
这句话深深刺在陆黄二人心头,丧子失孙之痛,令他们瞪着充血的眼睛飞身yù扑,却被一股气势所阻,正是陆云风,不知何时,他来到陆羽生身边,这时更是将其护在身后,怒喝道:“你们要做什么?说好公平决斗,必然是一死一生,早知今rì,当初为什么不尽力阻止,反而推波助澜?现在又来怪哪个?”说着横了妻子一眼,神sè悲戚愤然,两个都是他的亲孙,无论战败身死的是谁,他心中都不会好受。
“我看寒山的死你一点都不伤心,你身后的贱种才是你的亲孙,死鬼,我跟你拼了!”黄玉欣竟然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对着陆云风泼妇般拉拽挠打起来。
陆羽生望着眼前的背身,依稀看到父亲阻拦陆忠陆勇的背影,心中涟漪层层。但他对眼前的闹剧并不感兴趣,收拾情绪,转向走来恭贺的陆馨儿,询问起陆峰。
“羽生,陆峰那家伙根本没有出现过,我看八成是躲起来了,恐怕一时半会,你找不到他,他们也不会让你轻易找到的。”说着她冲对面努了努嘴。
陆羽生立刻在心中发布了寻找陆峰的教派任务,而任务系统更是自动从记忆中找出陆峰的样貌,作为任务信息一同发布,并在任务中约定了消息传递方式。
“恭喜你!”萍儿姑娘也走了过来,笑吟吟地说道,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跟在她身后的钱、孟二人,垂头丧气,活象斗败的公鸡。
“陆兄,我们愿赌服输,每人输给你那朋友五块元石,但是我们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钱季昌不但改了称呼,更有些尴尬地商量着。只见二人无jīng打彩地掏出元石,共四块,递到陆羽生手上。
陆羽生人jīng一般,当然不想为几块元石惊动钱、孟两家的关注,更不想太过得罪这桐城二公子,慷慨道:“既然如此,我看我就替兄弟作主,剩下的就不要了,权当交个朋友好了。”
他的话果然令两人眼中放光,其实他们不是没想过耍赖,但是当着整个陆家和天机阁的萍儿,怎么也拉不下这个脸。如今能够不烦扰长老,心中好似特赦般喜悦,二块元石,只当自己倒霉,输了眼力。
钱季昌赶紧打蛇随棍,“够豪爽,兄弟,你真的能做得了那前辈的主?”见陆羽生微笑颔首,便咧开嘴一乐,“兄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钱季昌的兄弟,桐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那就是跟我过不去。”说着更是扫视着充满敌意的一群陆家子弟,他的逼视让众人纷纷低下头。
陆羽生也没料到自己的谨慎,会有如此出人意料的附带效果,高兴道:“好,那我就多些钱兄了。”孟仲陵也是冲他点了点头,抱之一笑,却什么也没有说。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形,不知从哪个角落中闪出,径直走过来,“阁下可是铁风城的陆羽生公子?灵皇齐长生的弟子?”
“正是在下,你是?”陆羽生故作不识,心中却道,肉戏来了。
只见对方脸sè凄沉,但眼神中还流露着一丝畏惧,“我姓黄,名伟新,受家父临终之托从洛山赶到铁风城寻你,却听说你早已来到桐城。没想到竟在这里相遇,你的老师他……”
陆羽生一抬手,制止了对方的话语,沉声道:“这里恐怕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僻静之所。”这时他的令牌印记一动,隐隐感觉到小石头的接近,一枚玉简被塞入手中。
之后他便同萍儿等人,一齐告辞陆家,留下身后狼藉。在陆天明恨意滔天的眼神中远去,无人敢阻,既慑于他身后的强者,也慑于钱孟两家的威势。
出离陆府,陆羽生当即与萍儿三人分道扬镳,将黄伟新带至一家僻静的客栈,要了一间客房。
沉默一路的他,心中动了无数念头,到底是悄无声息地解决这前世的叛徒,还是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一进房门,没有动手杀人而是开口问道:“你来找我,是老师在洛山出了什么事吗?”
黄伟新早已焦急不耐,卧蚕眉紧扣,他没想到自己要找的少年,尽管只比自己大一岁,却给他一种沉绵似海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将主动权交予对方。
他一把抓住陆羽生的手臂,未言先泣,鼻涕眼泪地说道:“陆兄,齐伯父和我父亲在洛山遇难了!我父乃是齐伯父的多年知交好友……”
他一边抽咽一边将事情简要地叙述着,大意是其父在洛山发现一处秘境,特意邀请老师前去一同探索,而独留自己在洛山附近的洛边城等待。一个月前他父亲突然重伤而回,而且身中剧毒,他带回了老师的遗物和临终嘱托,第二天便毒发身亡。
这段说辞与前世如出一辙,反而让陆羽生安心下来,因为他绝对相信教主系统的判断,既然救师任务已然成功,那么老师必然是脱离了危险,不然前世的鹰王也会冒死传信。
但为什么老师没有回来,而黄伟新却仍然敢来诓骗于他,足以说明老师一时半会儿难以抽身返回。而他也一定是特意接近自己,有所图谋,如果之前仅仅是有些怀疑,那么现在便毋庸置疑了。
他一边沉思,脸上却露出悲伤之sè。两人就在各自的声情并茂中,度过了大半个时辰。
陆羽生最终自对方手中接过了所谓老师的遗物,一块刻成骷髅头状的黑石,七彩化魂杀阵的阵盘和紫玉蟒的蛋。他蓦然生出一个异想,“如今老师没有死,就不可能真的留下遗言和遗物,由此推断,这三样物品绝不是老师的,而属于黄伟新背后之人得,那么它们为什么会被送给自己。”
又听黄伟新哀伤地说道:“齐伯父临终前,托我父转达,除了嘱托你们兄弟好好照顾他的女儿,更让你尽快参悟解开黑石之谜。”
陆羽生心中一动,不一样了,前世虽提到黑石之谜,却没有表现得如此明显和焦急,或许是老师未死的缘故,只是暂时回不来而已。
如此一来,自己又多了两点判断。其一,对方是为黑石而来。其二,对方确信黑石之谜自己可以解开,或者说只有自己可以解开。
前世,自己直到十多年后,才在偶然间发现了黑石的秘密,相当于一处遗迹的指引罗盘。而又过了许多年,才选择与月海阁合作探寻这处遗迹。同时带回了一个神秘的木盒,熟料却为了灾难的开端。
木盒被封印着,难以解开,双方只好约定轮流持有,参悟破解。叛教之乱中,黑鹰等人以陆明手中的儿女威胁自己,索要木盒,自己被迫将月海阁供出,却不料对方不肯相信,坚持认为其物仍在手中,令自己死得无比冤枉。
重生后一度怀疑月海阁陷害了自己,但眼前的黄伟新与黑鹰勾结时,本是知道真相的,他为什么没有告诉对方木盒的去向,他和月海阁到底有何联系,他知道事情一定复杂得超出他的想象,但既然当事人就在眼前,而月海阁也现身桐城,靠着那钱家三少爷的“情谊”,或许能有所斩获。
骷髅黑石的秘密,自己了如指掌,开启方法甚至遗迹的大体位置,但前世的经验,让自己清楚,没有灵王的实力,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收获,若是贸然与人联手,不但便宜外人,更会惹来灾祸。
除了骷髅黑石,另外两样物品,也和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紫玉蟒成了自己的契约灵兽,更是探索遗迹时,立下大功,只是如今自己用不上了,可以奖励给下属。而七彩化魂阵,至少在五级以上,却成了给自己造坟的锹铲,当初若非石头仍未领悟控制化魂阵,无法进行远程或范围攻击,只能为自己这个心灰意冷之人送终,否则区区不到十个灵王,恐怕酒温未降,便会落得灵魂飞灰烟灭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