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仓的诸条缝隙,透入道道晨曦,不知不觉中,夜尽天明。
整颗毒丹吸收一尽,毒灵喂饲大功告成,身上的痛楚也无影无踪。果然是祸兮福所隐,灵师四阶,器师五阶,体内新生的液蛇毒灵和进化后的黑乌火灵,全部成了他新增的底牌,若能找到方法,促使火灵、土灵液化,自己的实力还会更上一层楼。
将忍住好奇,冷落身前的那幅残画缓缓拉开,目光凝结,表情石化。画中绘着一对青年男女,他一眼便认出了自己那木讷的父亲,一袭青衫,陪伴在侧。而那女子,弯眉秀眼,似娇似嗔,一身黑裙衬着优雅而神秘的气质。她的另一侧,残缺不全,参差的纸沿,只留有一角袍摆,却隐隐透露着另一人的存在。
心中恍然,父亲留下的残画,与这幅本是一体,眼前缺少的就是燕九,而这陌生女子,恐怕就是自己从小魂萦梦牵的母亲,燕伯伯的那句“你们的儿子”言犹在耳。他手抚卷面,心弦被狠狠拨动,眼角润泽,激动之情久久难以自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收起珍贵的残画,换下染血的衣衫,重新变回了唯唯诺诺的陆小云。穿街越巷,直奔城主府而去。临近时,远远传来嘈杂吵嚷之声,在清冷的初晨,格外刺耳。
循声望去,一群皇族地卫押解着囚车,其中一名彪形大汉,满脸络腮胡须,黝黑粗糙的皮肤。给人粗犷豪迈的印象,惟有数道灵锁加身,显示着他阶下囚的身份。
对方cāo着一口地道的北蒙方言,沿途大呼大喝。陆羽生听得真切,分明是些谩骂威胁之语,甚至诅咒皇子们命丧盘蛇,危言耸听,好不嚣张。幸好能听懂北蒙话的人寥寥无几,不然必会引发sāo乱。远远回荡的声音瞒不过城主府内诸君。
此时几位贵客,从府内闻声而出,反应有过于迅速。只见在众多地卫强者的簇拥下。四位皇子站在zhōng yāng,栾燕青和白锋带着各自堂口的侍卫分侍两旁。
“多亏了栾堂主提供准确的消息,才能一举擒获此北蒙贼首乌赫里。”说话的皇子,身着紫金四爪龙袍。富态华贵、老成持重的模样,已过不惑之年,两道剑眉,不怒自威。正是三皇子无疑,超越王级的气势。前世最终登上大楚皇位之人,“你这蛮夷,潜伏我朝,包藏祸心。如今居然敢劫虏我大楚皇子,若不将你明正典刑。安能震慑冥顽!传我命令,就于今晚群豪大宴前。当众枭首,以儆效尤。”
与他并肩而站的是五皇子,点头称道:“人头就带去边营,曝挂于我军中。”但见他英武健硕,浓黑的双眉下,金刚怒目,全身紫金灵甲,分外耀眼。年且四十,灵王巅峰。他在王朝军中威信颇高,前世曾亲临铁风城为石头主持过城主晋升仪式,然而石头却没有接受他的拉拢,也因此幸免于新皇清洗。
两位皇子的侧后一步,分别站着九皇子与另外一位陌生的皇子,后者三十来岁,一脸文气,好似全无修为,应是修炼过某种隐气之法。
就在陆羽生打量着众皇子时,耳听那异邦大汉陡然用蹩脚的楚话,大笑道:“爷不是吓大的,我自有兄弟相救,到时你们这些楚氏小儿,说不准血流成河,哈哈。”听得众人一阵心悸,也不知他的兄弟是如何强大,让他信心十足。
栾燕青见几位皇子愠怒,急忙来到乌赫里身旁,连续数个巴掌重重抽在脸上,“死到临头还逞口舌!”
陡然间,一声巨响从府内传来,众人大惊,尤其是盘蛇帮众,纷纷回头观望,“什么人?”三皇子jǐng觉之际,自远处屋顶,一抹黑光似闪电飞shè,携灵王高阶的威势,将掠过的数名地卫瞬间击杀。
手中灵剑,剑头滴淌着鲜血,径直向乌赫里刺来,速度奇快,连皇级的三皇子都措手不及,只有囚犯身旁的栾燕青,一边惊骇莫名,一边仓促间挺身而上,奋力阻挡这一击。却发现自己被对方神识牢牢锁定,竟然隐隐有皇级强度。
灵剑蕴含肃杀剑气,虽被护身灵毒,不断抵挡,双双湮灭,然而长剑仍刺入心口,毫不留情。栾燕青双瞳一缩,迅速将全身灵毒集于心脉,组成体内毒盾,深入的剑尖霎时被强烈腐蚀,变软销毁,本人更是趁隙疾退。
毫厘之间,三皇子先于其他人窜出,紫sè手掌汇聚凶悍雷灵,生生拍在刺客的右肩,对方闪避不及,闷哼一声,灵剑当啷落地,肩膀黑衣尽碎,皮肤更被击烧得焦黑一片。
错愕惊恐下,赶忙扔出一颗烟雷,灵烟瞬间爆散当场,将数十丈内灵识和视觉全部削弱,更众人迟疑之机,遁出千米之外,转身而逃,展现出皇级的速度,让在场强者纷纷放弃了追赶的打算。
栾燕青手捂胸口,重重喘息,全身却已湿透,犹自心惊。一切变化全在电光火石之间,让绝大多人还懵然不懂时,刺客已出手远遁。可惜被栾燕青鬼使神差地插上一脚,险些做了替死鬼。
从远处将这一出好戏尽收眼底的陆羽生,暗暗遗憾,那一剑刺得不能更深一些。此时城主府的气氛变得紧张压抑,毫无大喜前的祥和欢愉,隐隐有种暴风骤雨之前的可怕宁静。
地位没有将犯人移交给盘蛇帮,而是亲自押入监牢,严加看管。
半个时辰后,“陆小云”也靠着临时贵宾身份凭证,顺利回到蓝月宗休憩之所。本想偷偷潜回房间,却被陆氏兄弟逮个正着,都怪刚刚的府内爆响,惊动了所有人。听路过的侍卫议论,是城主的院落被人放了火雷。
当被盘问起昨rì行踪时,陆羽生谎称在集市上偶然发现了陆羽生和光头少年的踪迹,他一路追踪,直到盘蛇总舵,后来又见光头少年匆匆离开时,便跟出城去,后来城门关闭,自己便在城外过了一夜。
只是当提起陆羽生时,陆峰简直暴跳如雷,连续破坏着屋内用具,借以宣泄。十死无生的仇敌,竟然绝处逢生,被人营救,还将自己等人打晕,即使陆雪川回想起来,也是脸sè铁青。不过几人对陆小云的解释倒是深信不疑,这也是他一早想好的说辞。
……
“栾弟,伤势如何?”魁梧的仇天阳坐在床边,望着凝坐疗伤的兄弟关切道。若陆羽生在此,一定会有一如所料之想,因为这位盘蛇城城主,赫然就是昨夜救他的燕九。而他的身后红衫侍立,正是赤练。
“已无大碍!”栾燕青用力伸了伸胳臂,牵动了伤口,猛咳数声,尴尬一笑,“弟弟我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这点伤早已是家常便饭,大哥不是常夸我福大命大吗。倒是你的伤势如何?可否看出刺客的路数?”
仇天阳轻轻按了按肩膀,笑着摇摇头,“你这死撑的xìng子还是和年轻时一样,呵呵……刺杀我的人,先以柔术隐藏于花瓶,突然袭击,一击不重,便引我入连环陷阱,最后以爆雷炸伤我的右肩,观这布局风格,十有仈jiǔ是丝路的手笔,听说他们的价格一向昂贵,看来咱们的敌人还真是不惜血本。”原本柔和的眼神狠辣起来。
“大哥,最近还是增添些随身侍卫,丝路的规矩是三次刺杀,对方还有两次出手机会,恐怕一次比一次难以对付,绝不可大意。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幕后主使,若是哪一天我先行一步去见众兄弟,到时候玉儿还要拜托大哥。”栾燕青沉声道,神sè忧伤。
仇天阳闻言脸sè一黯,yù言又止,沉默中凝视着对方,半晌后化为长叹:“别胡说,想咱们兄弟十几人,如今也就剩下你我互相扶持……你再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不妨吩咐白锋去办。等晚间的大宴和明rì的大典忙完了,咱们兄弟再好好痛快地喝上一场。”……
当他离开院落时,紧随其后的赤练,忍不住问道:“帮主,你看他是不是……”话刚出口,便被仇天阳用手止住,“他这些年在我的纵容下,是跋扈了些,也存了私心,但早晚我会将这一摊子交给他……算了,不说这个,每次说起来你就不高兴。但我确实察看过他的伤口,若剑气再深一点,就能当场斩断心脉,所以应该和刺客无关。你也不要疑神疑鬼的,更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哼,你那侄子的事情呢,若非我汇报时无意中提起,他恐怕杀了人还对你隐瞒着,你就是相信他,不肯相信我。”赤练狠狠地跺了跺脚,嘟囔着,“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仇天阳转头望着她,“十几年了,怎么还象孩子一样。”语气温柔了许多。
“你也说十几年了,仇大哥,你还把我当孩子!”这种口吻出自赤练,若被旁人听到,定然惊得魂不附体。只见她神情愤懑,一赌气扬长而去。
仇天阳凝望着她的背影一阵黯然伤怀:“我又何尝不知你的心思,只是我始终放不下她,她的儿子都来了,恐怕我也是时候离开了,是仇大哥今生辜负了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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