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夜凉如水,似乎有了秋意,可在这四季不分的世界里,秋又有什么值得她去凋残的呢?也许只有那怀念秋的心情。
“酋长”披着一身星光,靠石而坐,显得很疲惫。大概是因为沙蟹皮糙肉厚,兼神出鬼没的原因,来这里刷经验的玩家并不多,毕竟在云实的地下练起来更快更安全。就算偶尔有人经过,又看见了安,也不会上来与他说话,好似冷漠的世界里人心亦没了温度。
安突然警觉,这是危险靠近的预兆,他抬起头茫然的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随手挖出块小石子儿丢在地上,没过多久,那石块尤自跳动起来。从石头跳动的程度来看,安估计地下潜伏着两到三只沙蟹。他不认为敌人会是舟,那家伙对静止的物体可没有什么感知力。“酋长”缓缓站起,身体微向下压,此刻的他像极了蓄势待的野兽。
“嘭”,第一架敌机破土而出,安马上拧身挥拳,斗大的拳头就像出膛的炮弹,汹汹而去,正中对方面门,沙蟹脆弱的两眼之间立刻凹陷碎裂,出酸倒牙的吱嘎声,已是一命呜呼。还不等那尸体落下,在“酋长”左侧和背后的地面一同鼓了起来,沙粒像沸腾的水一样向四周翻开。久经战阵的安想也不想,操作似条件反射般迅。就看见“酋长”顺着刚才那一拳之力,继续旋身,把左手的荒神之爪轮得满圆,横着狠狠地抽在旁边那架沙蟹的下巴上,可怜对方脚还没沾地,就又重伤跌了出去。此时,安背后的那架机器人手中的锥刺已然弹出,窥准了机会扎向“酋长”颈项。安不急不乱,虽然现在“酋长”的身体已然扭得快成了8字形,虽然他的双手都已经无法再拉回来搁挡了,但他的机关炮还在。几乎就在安击倒第二名敌人的时候,机关炮已经脱开了固定栓,开始向前绕折,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武器夹在腰间,然后用利用炮口到握柄的长度阻挡敌人的进攻,当然,能否成功的前提是他必须直接面对敌人。
在最后这架沙蟹的眼中,“酋长”突然倒了下去,好在仍没有脱离它的攻击范围,所以它选择继续追击。锥刺带着让人胆寒的冷芒,对一掌之遥的咽喉穷追不舍。
“咣”,清脆的撞击声响起,沙蟹的武器停在了空中,距离安脆弱的脖子还是一个巴掌的长度,然后,它就不可控制的向一旁摔了下去。
安翻身而起,刚才用机关炮顶住敌人的时候,他没办法开枪,因为右手持枪的位置不对,无法扣动扳机。再者,他也不想浪费子弹,“难道对付一个小小的沙蟹还要用武器不成?”杨说过,太过倚赖机关炮强大的火力,对于操作水平的提高是个障碍。
安对自己的要求一直就很高,只是他不愿说罢了,他承认自己没什么天赋,若不是有刘亚给他指点了一次,可能安到现在都还找不到自己的展方向。但这些都不能成为弱于别人的借口,安认为,既然这个组合已经离不开他了,那在自己的位置上就绝对要做到不比任何一名队友差。他希望有危险的时候能挡在战友前面,希望被认可,希望杀掉每一个敌人时朋友会投来赞赏的眼神。对于印地安来说,当初杨因为欣赏他的倔强而拉他入队时,巨大的压力就降临了,无时不刻,所有人几乎都是活在杨的影子之下,小夏被压跨过,艾追得那么辛苦,安也曾疑惑自己的位置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替代,只要是在杨这个天才的背后。
小夏的离开是个契机,安就是在那以后的旅途中一步步认识到了自己的重要,信心也慢慢释放出来——他开始展现自己的才能。如果小夏当时没走,也许第一个被压跨的将会是印地安,毕竟那时候他和杨之间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从太阳之都到叛军的自由之都是一段值得纪念的旅程,每一天,每一次进步,安觉得自己已经看见杨的背影了,这感觉在和小夏再次汇合后达到了顶峰,保持至今。
回到眼前,那沙蟹莫名其妙的被挡了下来,甫一落地,却看见对手完好无损的跳将起来,马上意识到不好,后跃一步,脚下冒起青光,就要遁入地底。安怎能让它如愿,一块尖利的岩石大力丢出,不偏不倚,正中沙蟹两眼间的方寸之地。轰隆一声,那铁壳怪物直接仰面翻入刚刚炸出的坑中,弄得尘土飞扬。这一耽搁,“酋长”已经扑到近前,荒神之爪一探,一把就擒住了敌人的脚踝,微一用力,便将那架倒霉的沙蟹硬从沙土中给薅了出来。
“嘿嘿!”安笑得阴险,想起前几天小艾拗断“绿”的手臂时那清脆的断裂声,不由得一阵兴奋,“没有玩家,我就拿你将就一下吧。”说着便开始上下其手,没一会儿,那沙蟹已然被处理成了个大颗的栗子,圆滚滚的,安想了想,最终还是一**坐在了上面,他知道敌人还没死,因为系统没提示他得了经验。
安又开始了沉思,不知不觉的,背后的远天逐渐放亮,未几,活泼跳脱的太阳就整个跃出了地平线。
“好,新的一天开始了,回去,继续努力。”安抻了个拦腰,吼了一嗓子后心情大快,于是脚下加劲,直朝云实城而去。
也许这次相遇只是个偶然,也许是必然。
印地安在选择回城路线的时候,现只要绕一个小弯就可以经过那个红宝石一般的美丽湖泊,记忆中,那地方曾经是母异鲸带着幼子嬉戏的地方。安略一思索,“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情急着去处理,不如顺道去看看那湖如今怎么样了,也算来了一次,光这赤土红沙的,确实没什么看头。”说走就走,安顺着斜坡一路跑到底,又行不多时,便看见了那迷人的水光。
没了异鲸做陪衬的小湖显得格外宁静,静到连风也吹不出波澜来。安猜这满湖的液体并不是水,不然如此暴虐的天气,早该蒸它个干干净净了。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安小心的朝宝石湖走了过去。远远的看着,这湖并不算大,可等走到近处才现,原来平面视觉确实是最好的骗子。
就在安准备拘了湖水,好一察究竟时,平静的湖面突然翻起了巨浪。毫无心里准备的安被吓了一跳,连动作也忘记了协调,结果一头栽到了水中。等它好不容易挣扎着站了起来,却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如此之近,一头异鲸就在安面前不足十步的地方横着,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酋长”。安咽了一口唾沫,如果说舟是最难对付的变异生物,那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根本就让你找不到该下手的地方,光看着它你的勇气就全被抽光了。
无力感迅占领了印地安的大脑中枢。
这是一头刚成年的雄性异鲸,从它的体型以及黑色的鳞片中我们就能得到答案。它满身都是细密的裂痕,如同龟裂的土地,只是要规整得多。安知道异鲸身上那些层叠的鳞片其实是共生刃虫——一种能轻易斩断沙蟹的寄生生物。不自觉的,安开始心猿意马,他想起那个明媚的日子,一只愤怒的雄异鲸就是用这些看起来没甚希奇的小东西把叛军的整整一个集团编制给除了番号。
“呃儿!”古怪的叫声打断了安的思绪,但他还是不敢轻动,在这种距离逃跑是绝对没可能的,他的座机是“酋长”不是“轮回”,再说就算小艾来了,她也没办法快过弹射出的共生刃虫呀。于是安把心一横,来了个静观其变,希望异鲸也和舟一样没法感知静止的物体。
一人一兽又开始了漫长的对峙,大眼儿瞪着小眼儿,比量起了耐性来。
“驹,原来你叫驹,真是奇怪的名字。”安可以静止下来,但他不能停了思考,想到鉴定对方名称应该不会触怒眼前这只安静的阎罗王,于是本着捞回点什么算什么的态度,安大胆的一个鉴定术拍了过去,当然,这个拍只是想像动词,是一条命令,没有实际动作,不然打死安也不会冒那个险。
“呃儿呃,呃儿呃!”驹又靠前了一点,安已经能看清它肌肉**生刃虫卷曲的尾巴了。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希望它没有吃早餐的坏习惯。”安已经把身体全挤到靠背里去了,差点就闭上眼睛。“被这家伙活吞不知道是个啥感觉,希望腐蚀到70%系统能判定为我牺牲了,不然”安快哭了,若是100%的伤害,“酋长”可就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奇给废了,“‘酋长’,我对不起你。呜!”以上全部都是印地安的心里活动,现在借他个胆儿他也不敢弄出声响来呀。
久久之后,驹眼睛里的耐性消失了,那巨大的瞳孔突然聚焦,安似乎从那幽黑的世界中看到了这个自然界的王者动了杀气,他转身就跑,根本不敢回头。
“啊吼!”愤怒的咆哮从“酋长”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