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一脸委屈道:“父皇,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昭武冷目如电的盯着他,严厉道:“你这孩子,手太狠。北山牧场斩了四十、古州城外杀了一百,今天又在这京城之中格毙百五。照这势头,下一步你就要在这禁苑杀他二百了。杀性未免重了点吧?”
秦雷赶忙跪下,但心中大定,既然皇帝唤他孩子,天下哪有不管儿的爹?面上却一脸坚定道:“犯我皇族威严者,杀无赦!”
昭武冷笑一声,讥讽道:“说得好听,你凭什么去维护我皇族威严?就靠你那几百个黑衣卫?”
秦雷讪讪笑道:“儿臣年幼,胳膊也细。空有保家卫国之心,却无震慑宵小之力,还得父皇多磨练。”
昭武帝被秦雷的厚脸皮惊住,竟然完全无视皇帝的怒火,没两句就把自己标榜成皇族未来守护神,问皇帝要这要那。
昭武帝按下心中敬佩,状作不经意的问道:“朕听闻半年前,你进京时,百官贵戚们对你的礼遇甚高?”
秦雷见他没头没脑的问一句,心中暗自警惕,点头道:“确实如此,儿臣惶恐。”
“据说当时你先敬天地,然后却是敬的朕?”昭武皇帝把一个奏章在手中把玩,似笑非笑的望着地上的秦雷。
秦雷点头道:“正是。”
“你可知这天下都是先敬国家,后敬君主的。”昭武停下手中动作,直直的盯着秦雷。
秦雷一脸肃然道:“儿臣知道。”其实他是事后才知道的。见昭武定定的看着自己,他解释道:“儿臣以为父皇即是大秦、大秦即是父皇。本来就是等同的。再加上您又是孩儿父亲,自然在儿臣心中要比国家高一些。”
昭武眯着眼睛,半晌,才幽幽道:“倘若有一天,有人以国家百姓为名劝你伤害为父,你会不会干?”
秦雷摇头道:“不会,损害父皇的利益,就是损害国家的利益,孩儿也得不到好。”
昭武帝闭上眼,轻声道:“去吧。”
秦雷小声道:“那今天的事情?”
昭武捏着眉头道:“今日不过是李浑作初一,朕作十五。他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
秦雷叩退下,一个老太监送他出去。
秦雷记得当日在銮舆上伺候的便是这个老太监。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他轻声问道:“敢问这位老公公大名?”
低眉顺目的老太监细声道:“回五爷的话,老奴卓言。”
秦雷温和笑道:“原来是卓公公。陛下可有什么话要您带给我?”
卓公公轻笑道:“五爷真是玲珑心窍,陛下确实要老奴对你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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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心甚慰。”马上的秦雷嘟囔着老太监转述的话,小声骂道:“虚伪的老头。”而后打马回府。
回到书香阁,便听说沈洛与馆陶都来了。秦雷进去时,众人刚刚安顿好伤患。若兰带着宫女为秦雷的死党们奉上茶点。
秦雷看了若兰一眼,她俏脸一红,便招呼宫女下去,把厅堂空出来给秦雷他们说话。
秦雷止住众人起身行礼,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视线扫过两边落座的心腹们。左边坐着沈洛、馆陶、铁鹰,右面坐着石勇、侯辛、石猛,再加上身边站的沈冰,除了在外面开店的石威,可以说自己京中心腹尽聚于此。
他先看向铁鹰,温和道:“铁大哥,半载不见,别情后叙。你先说说事情来龙去脉吧。”
黑黑的铁鹰望着已经颇有上位者气势的秦雷,心中微微激动,但也知道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他起身向秦雷施礼道:“回禀殿下,这天策军好生可恶。”然后将他们几个与天策军的恩恩怨怨简明扼要的道来。
原来石勇几个得虎贲将军皇甫显赏识,留在军中效力。大大小小几十仗下来,立功不小,却没有什么升迁。眼见着身边同僚青云直上,几个人终于按捺不住,找到皇甫显。百般缠磨之下,老将军终于说了实话,为他们请求升迁的条陈递了好几回,但每次都被太尉府打回。老将军估计是他们几个什么时候得罪人家了,叫他们几个稍安勿躁,承诺时机成熟会亲自找太尉讨个说法。
但是几人没有一个好脾气,回来后越想越生气,哪能按捺得住。便趁夜摸进中军,把太尉府的人暴揍一顿。事后,皇甫显护住几人,太尉府几次要人都没给。毕竟只是一般的打架,又没有死人。渐渐的,这件事便被淡忘了。
谁想今日碰上当日挨揍的一个参赞,双方自然没有好话,后来对方竟然招来天策军要把铁鹰几个拿回去。再后来的事,秦雷便都知道了。
铁鹰讲完,秦雷心中愧疚,自己当日稀里糊涂得罪了如婆娘,才导致这些兄弟浴血奋战却不得升迁,才酿成今日种种。若是可以后悔,他当时一定不请小胖子喝酒,直接打一顿散伙。
他对左边的馆陶道:“昨日种因,今日得果。先生教诲的是。”
原来馆陶便提醒过他太尉府虽不会拿他怎样,但说不定可能对军中效力的石勇等人不利。但秦雷当时自顾不暇,又没有说得上话的人,只能抱着侥幸心理,企盼石勇他们一切顺利。
果然还是教馆陶说中,不过他并不得意,神色恬淡道:“殿下,过去事情就不要提了。学生想知道的是,今日是什么理由支持您下定决心,不留余地的?”
秦雷苦笑一声:“且不说本人当时想把那些天策军碎尸万段。便是父皇的意思也不能违逆呀。”
馆陶意外道:“陛下的意思?”
秦雷对馆陶幽幽道:“你可知道陛下给皇甫战文的是什么剑?”
馆陶恍然道:“不是天子佩剑,而是天子授剑!”
秦雷点头道:“是的。”
馆陶叹息一声,见沈洛几人有些不明所以,便解释道:“皇上若要臣下暂时代行天子权威,通常授出自己的佩剑,用后即可归还。而天子授剑乃是臣下长期代行天子职责时才会授予的。是以被称为监国之剑。大秦一向只授予太子。”
秦雷接着道:“今天陛下把太子爷的剑送来,分明是让本人为太子计,肩负起对抗太尉的使命。既然出现违禁弓兵,本人不趁这大好机会斩杀殆尽,恐怕陛下再想一网打尽,就难上加难了。”
沈洛担心道:“与太尉对抗,这可不是个好活计。”
秦雷一抬手,止住沈洛的话头。狠厉道:“自此他们射杀我十几个弟兄后,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倘若不坚决应战,反倒叫人家轻视。”
沈洛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劝阻,洒然笑道:“既然殿下要干,那就干吧。反正全中都都知道我是铁杆五爷党了。”
秦雷朝他感激笑笑,朗声道:“五爷党有什么不好,早晚叫他们趋之若鹜。”
众人笑了一阵,把屋里的肃杀气氛冲淡了些。
喝了会茶,秦雷才对馆陶问道:“出了这事,本殿下还要去户部闹事吗?没来由的被人看轻。”
馆陶捻着小胡子,笑道:“是极,现在任谁也不会相信,狠厉毒辣的五殿下会是个胡闹的纨绔了。”
原本两人商议的是秦雷去户部搞个鸡犬不宁,让田悯农送灾星一样送出来。但现在,他的凶名已经传遍京都,恐怕他就是把户部大堂里养上猪,那位田大人也不敢吱声了,弄不好还会为他担几次猪食呢。
敢杀太尉府的人,这天下就罕有不敢杀的。
秦雷苦闷道:“本人岂不是要声名狼藉,人人敬而远之了?”
馆陶大摇其头,笑道:“恰恰相反,殿下会成为很多人眼中的救命稻草。”
秦雷‘哦’一声,自嘲道:“这很多人中至少包括我那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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