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翠山庄,因座落在晴川湖畔、翠微山边而得名。此处碧波荡漾、芳草凄凄、层峦叠嶂,更有清泉溪涧、兔走乌飞。实乃荆州府一等一的去处。而山庄便掩映在这湖光山色中,宏丽轩敞,重楼叠阁,却又明净清幽、不染纤尘,颇有出世之风、实为消夏胜地。
这里是江北豪族胥家的一处别院,胥家与家乃是世交,延武来江北上任,心中有些憋屈,便不住总督府,而住在这里。前几日才搬回去,把这里预备做钦差王秦雷的行辕。
秦雷对这个院子也是很满意,虽然碍于词汇匮乏,无法确切的表达出诸如‘爽借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之类的骚情。但赞不绝口的‘好好好’,还是让陪同的胥老爷子感到很有面子。
秦雷便在这里住下了。
南方春来早,四月尽芳菲。此时正是繁花似锦的季节。清晨一觉醒来,仅着薄衫的若兰推开窗子,清新中带着幽香的空气扑鼻而来,小姑娘不由陶醉在迷人的芬芳中,美美的伸个懒腰。
秦雷卧在锦被上,笑眯眯的望着她舒展双臂,展露出的美好曲线,不由感叹道:“这就是生活啊。”若兰这才觉自己有些放肆,赶紧收回双手,偷笑着捂住嘴巴。
小姑娘赤着脚踩在柔然的地毯上,略带调皮的回眸一笑,柔声道:“爷,您起来了。”
秦雷嘿嘿笑道:“不起来。怎么看到小若兰的美好身段。”转而正经道:“不过说真地,你的小腰怎么这么细啊?用读书人的话说就是‘盈盈不堪一握’吧。”
若兰虽然心怀放开,却依旧是个爱害羞的性子,那禁得起秦雷如此调笑,通红着小脸嗫喏道:“爷又取笑奴婢了。”说着上前给秦雷穿上鞋子,服侍着他洗漱更衣,便去前厅用饭。
小太监黄召早在前厅等着,秦雷有意疏远他一阵。却是为了不让他犯那恃宠而骄的下作毛病。一到了江北。石敢要为秦雷的安全问题而奔波。不能像在船上一样时刻跟着。秦雷便把一直在伙房里帮厨的黄召解放了出来。
秦雷朝他呲牙笑笑,调侃道:“人说伙房里胖了厨子,怎么你小子还跟豆芽菜似的?”
再次见到秦雷,黄召竟有想要潸然泪下地感觉。过会才有些哽噎道:“他们欺负奴婢,让俺一人干仨人地活,还得吃他们地剩饭。”他原本是隆郡王府的总管太监,平日里对下人们呼来喝去、颐指气使。一下子被贬到伙房。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失了宠,还不使劲作践回来怎地。
秦雷笑着坐下道:“若非如此,你怎么知道自己的权势从何而来,又怎么知道失去权势后的悲苦。”
黄召也是眉眼通挑之人,顿时明白王爷的用意,心中狂呼道:“原来王爷还是要用我的。”那一丝憋屈顿时一扫而光,连连叩道:“谢王爷教诲。奴婢记下了。”
秦雷让他起来,温声道:“回来做你的总管吧。以后要堂堂正正做人。修要学那些宫人们地下三烂做派。”
黄召呜呜哭道:“今日才体会王爷苦心,黄召终身不负王爷。”秦雷从未因为他身体的残疾嘲笑过他,一直把他当成正常属下对待。这份尊重让黄召铭感五内。
秦雷笑道:“起来去擦把脸吧。然后与石敢办一下交接。”黄召赶紧起来,领命往外走。秦雷这才接过若兰奉上的栗子粥,慢慢的喝了起来。
等他吃完饭,黄召也回来了。恭声汇报道:“府中下人杂役一百七十三人,护卫四百二十一人俱已安顿下来,只是有一人,不知该按何种规矩安排?”
秦雷接过茶水,漱漱口,吐回到铜盆中。低声问道:“云依?”
黄召点头道:“不知云依姑娘是按照若兰姑娘的档次安排,还是怎么着?”
秦雷好笑道:“路上捡了个野丫头而已,按低等女佣处理。对了,给她在后院找份洗衣挑水的差事,孤不养闲人。”黄召面色怪异的应下,心道,这位爷实在……太会玩人了。那可是看一眼都觉得亵渎的姑娘啊。
黄召下去忙活,不一会沈冰来了。秦雷招招手,带他出了这个名为‘抱月’地小楼。出得楼来,但见曲廊环绕亭院,缀以花木石峰,从曲廊空窗望去皆成意蕴丰富地画卷。
又有无数紫藤缘木而上,条蔓纤结,开出无数花坠、紫中带蓝、灿若云霞,引得无数蝴蝶蜜蜂黄鹂之类徜徉期间。两人就在这鸟语花香中漫步,说得却是些大煞风景的话题。
“昨日冲突确实乃是江北卫的兵士冲击警卫造成。顾沛出去许下了十日饷地承诺,才把上前骚乱兵士打回营。可气的是……”
秦雷扶住一根藤蔓,饶有兴趣道:“有什么能让冰大人觉得可气?”
沈冰脸色怪异道:“那顾沛用得是殿下的名义许的愿。”
微笑顿时凝固,秦雷攥着花藤用力一扯,无数蓝紫色的花瓣扑扑簌簌的落下,惊起鸟雀无数。任花瓣洒在身上,秦雷冷声道:“为什么这些人总是以为老子好欺负呢?”
沈冰面色不变,继续道:“昨天延武回去后,并没有回总督府,而是去了胥家住宿,卓文正也跟着。”
秦雷拍拍肩膀的花瓣,点头道:“这胥家的资料调查清楚了?”对这个胥家,秦雷除了知道它与沈家皆是漕运四大家之一,其余的一无所知。
沈冰不假思索道:“他们乃是南方世代豪族,自从一百七十年前开挖运河时,便掌握着南方千里水道。财富数量在大秦应该排前五。而且子弟多在南方两省为官,山南巡抚胥耽诚是其中最高官衔。”
秦雷望着被藤蔓割碎的蓝天。悠悠道:“就是说这胥家在南方实力异常强大?”
沈冰干脆道:“根深蒂固,百家之。”
秦雷轻声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能绕开就绕开吧。”明显不想再提胥家,转而问道:“石猛他俩传回什么信息了没?”
沈冰点头道:“已经联系上了,问题很严峻。”
秦雷轻咦一声,有些无力道:“老子什么时候能碰上件不严峻地事啊。”
沈冰对秦雷何等了解,根本不理会他的无病呻吟,沉声道:“禅宗在南方的展已成野火燎原之势。上至官员士绅、下至贩夫走卒皆有其虔诚信徒。”
说着有些忍俊不禁道:“两个人到处打听禅宗的事情。又说了些讨人嫌的话。结果引起了民愤,被追出了八条街,最后偷了人家晾的衣服,化妆成女子躲进茅厕,才躲过一劫。”
秦雷想像一下当时的场景,也乐道:“看来石老板这脂粉班头的名号不是虚传,想地法子都这么香艳。”秦雷知道禅宗那些求来世地消极思.
他挠挠头,把头上的花瓣也拂下来,长叹一口气道:“叫他们争取打入禅宗内部,找出至善和几个头目的行踪,我不信这个胖和尚能如此不知好歹。”
沈冰点头应下。
秦雷继续吩咐道:“那边就交给他俩了,你专心做两件事情。第一、无论用什么法子。给我找到那个公良羽,死活不论。第二,重点监视卓二人。我要两人府上的每一丝动向。”
沈冰轻声问道:“这两个人有问题吗?”
秦雷摇头笑道:“恰恰相反,孤准备与他们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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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属下的工作,秦雷又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有心出去转转,但考虑到大伙旅途劳顿,本日行程上没有安排什么事情。王爷出门可不是件小事情,若是一时性起,引得众护卫们劳师动众,虽然不会心生怨怼,但情绪总会受到影响。这种坏规矩的事情,没有必要,秦雷是不会做的。
打消了外出游玩地念头,秦雷便在园子里转悠起来,好在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玩起来也不乏味。走着走着,景色渐渐淡了,草木稀疏起来,秦雷一问,却是到了下人们劳作的区域。
他对饭是怎么做成的、衣是怎样裁成的,没有丝毫兴趣。便要往回走,转头间,余光扫到假山后面似乎有个人影背对着自己,好像是那云依姑娘。秦雷立刻兴致盎然、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进了才现那无限美好的背影微微**,似乎是在哭泣。秦雷屏住呼吸,想听听姑娘说些什么。无奈姑娘只是默默饮泣,并没有只言片语说出。
秦雷终于憋不住轻轻咳嗽一声,唬的专心哭泣的云依姑娘浑身一个机灵,花容失色的回头一望,才现是那可恶地人。云依有些气闷地跪下,小声道:“奴家参见王爷。”
秦雷微笑道:“云依啊,对新差事可满意?放心,孤已经打过招呼,没人敢欺负你的。”
云依一阵气苦,悲悲切切道:“奴家想回家。”云依已经知道,应对秦雷精神蹂躏的最好途径就是——你说你地、我说我的。
秦雷面色一黯,轻声道:“孤却是忽略了此事,放心……”
云依以为秦雷突然转性,抬头望向西边,现没有太阳升起。不由心中暗暗焦急,小脑瓜飞快的转着,思索着对策。
一本正经的声音继续传来:“只要你认真做,到年底还有红包拿。差不多就能凑够回家的路费了。”
云依心中一松,微微高兴道:“谢王爷。奴家会用心做事的。”
秦雷点点头,满意道:“好好干,孤很看好你呦。”说完便一摇三晃的离去。
云依姑娘傻傻的望着秦雷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本干什么,现在还是干什么,并没有达到起初想换份差事的目地。却是白装一场可怜、白高兴一场。不由对秦雷胡扯功夫又有了新地认识。
云依给秦雷带来的愉快心情,让他这一天过得舒心极了,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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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行程是游湖。天还不亮,秦雷便迫不及待的出了门,马车没走几步,便到了百里晴川湖边。
太阳还没升起,湖上雾气正浓,却不是泛舟的好时候。秦雷却不管这些。在层层保护下。与卫士们分别登上靠在岸边的五艘游船。
一阵浓雾从湖心飘来。顿时把五艘游船笼罩在里面,等到雾气飘散,五艘船也早已不知去向。
岸上的草丛中、树梢上不约而同的露出几个脑袋,往湖里使劲张望,隐隐约约间,现那些游船越行越远,便纷纷露出身形。互相视而不见,各自找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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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甩脱了盯梢,五艘画舫分散开来。其中一艘直奔湖心岛而去。大概一刻钟时间,一个翠绿地小岛从雾气中显现。快靠近时,游船上突然出一阵“波谷波谷”地鸟叫,过了一会,岛边地芦苇丛荡开,一叶扁舟从中驶出。到了近前。两个孔武有力的壮汉低声道:“下官秦有德、秦有才参见五殿下。”
听到这两个名字,游船上平举的弩箭才悉数放下。一具软梯垂在两人面前,两人对视一眼。翻身跃上游船。便见到一个身穿黑金色王袍的俊朗青年,在一群黑衣卫士中,朝自己微笑。
两人一看,便知道自己没有认错,纳头便拜道:“微臣参见王爷。”
秦雷颔道:“起来吧,二位大人辛苦了。”
两人刚要告罪,秦雷戏谑道:“把那位薛大人也请出来吧。”
有德有才两位仁兄才知道,原来人家都现了,不好意思笑笑.卷曲胡子的秦有德道:“最近风声太紧,薛大人又不会武功,所以咱们兄弟就自作主张把他留在后面了。”
秦雷了解的点头笑道:“小心无大错。”
秦有才向秦雷告个罪,便回身打了个又急又短的唿哨,另外一只小船便不紧不慢地从芦苇丛中行了出来,划船地却是个青衣文士。
待那文士也上得船来,两个便衣打扮的卫士下到两艘小船上。游艇便缓缓的开进雾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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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中,那位青衣文士向秦雷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微臣薛乃营叩见王爷。”秦雷让他起来,笑道:“三位先去换身干衣服,湿漉漉的多不舒服。”三人乃是半夜摸黑过来,在露水雾气中浸了一夜,早是浑身湿透,难受非常。
三人想不到王爷如此心细,感激的拜谢后。便转到后舱,有侍卫把热水毛巾端来,请三人擦洗,便转身关门出去。
三人脱下湿答答的衣服,各自取毛巾蘸着热水擦拭身体。两个壮汉明显行伍出身,动作极是迅,不一会便擦拭干净,取下衣架上的两套内外衣穿上,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
那个卷曲胡子地秦有德活动着筋骨,压低声音对仍不紧不慢擦着身子地薛大人道:“老薛,这衣服不仅内外都有,连鞋袜都是齐全的。”薛乃营点点头,并不说话。
另一个黄胡子的秦有才也小声道:“堂堂王爷对咱们几个家将如此重视,是不是有点过啊?”
卷曲胡子虽然不说话,却也望着薛乃营,看来也是一般心思。
薛乃营终于把那干瘪地小身板擦干,慢悠悠的取过衣架上的内衣穿上,轻笑道:“有才,你真浪费了这个名字……”
听了他的调侃,秦有才却不生气,摸着黄胡子嘿嘿笑道:“这事你得去中都问俺爹,莫扯些不相干的,快说快说。”
薛乃营把内衣整好,指了指衣架上。秦有才便赶紧把那衣服给他取下来,再帮他套上够了秦有才,薛乃营才轻声道:“这位王爷做的可一点不过。咱们是太后她老人家的人,对咱们好一些,是为了表示对太后她老人家的尊敬。你们可不要就此以为这位爷软弱可欺。听人说,这位爷在古城外杀过一千神弓营。又在陶朱街斩了李家的五百天策军。为此还在金殿之上,戟射天策将军李清,乃是一等一杀神啊。”
有才有德两人知道,薛乃营常驻运河码头,消息一场灵通,他说得想必不会错。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只是那数字随着运河一路南下,不断膨胀。大了好几倍而已。
经过薛乃营这番说教。再见秦雷时。两人不由自主地毕恭毕敬起来。
秦雷赐座后,三人先问了圣皇太后凤体安康,然后才进入正题。
秦雷微笑望着三人,清声道:“临来前,皇祖母把孤找去,说来了江北务必找到几位故人,转达她的问候之意。皇祖母说:‘几个小崽子也该成家了吧,也不把媳妇领去给老婆子看看。’”
三人听到此话,不由热泪盈眶,起身面朝北方,三扣九拜,呜咽道:“太后啊……”却是泣不成声起来。
秦雷望着哭成一地的三人,微微羡慕起文庄太后来,这位老人当年是该何等风采。换得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一生的忠诚不渝。
等三人情绪稳定。秦雷才温声道:“皇祖母说了,等你们再回京,一定要去宫里看看她。若是你们不想再在江边受苦了。等孤办完了差,跟孤一道回京吧。”
三人哭过一场,却不会轻易再来第二场,齐声感激道:“谢皇太后隆恩,臣等定然不负所托,纵使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薛乃营对秦雷抱拳道:“殿下,咱们三个都是当初跟着太后老人家在中都城头抬伤号的半大小子。蒙太后恩典,战后让咱们想入学的入学、想当兵的当兵。才有了咱们地今天。太后地大恩,咱们是还不完地。所以殿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要我等项上人头,也绝不含糊。”
秦雷呵呵笑道:“孤要你们的人头作甚?又不好看。”
几人笑过一团,秦雷才正色道:“孤只从祖母那知道三位的名字,却不知道几位现在官居何职?”他当然知道,但此时糊涂一些为好。
卷曲胡子的秦有德拱手道:“下官恬居镇南元帅帐下水军东营统领一职。统两万东营水军。”
黄胡子秦有才拱手道:“下官恬居镇南元帅帐下步军南营统领一职,统三万东营步军。”
薛乃营也拱手道:“下官恬居运河南司都司一职。名义上管着这一千里南运河。”
秦雷听了,笑道:“薛大人何出此言?运河南司不管南运河,那有谁来管啊?”
薛乃营还未说话,秦有才插嘴道:“王爷有所不知,这四千里大运河本来就是谁都管的,只有运河衙门管不得。”
秦雷乐了,饶有兴趣望向黄胡子,问道:“此话怎讲?”
秦有才刚要说话,被薛乃营狠狠瞪了一眼,他便缩缩脖子,朝秦雷嘿嘿笑道:“还是让人家苦主说吧,俺不插言了。”
薛乃营朝秦雷抱歉笑笑,正色道:“秦将军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我们运河司确实管不到运河。”然后便将事情原原本本与秦雷道来。
一百七十年前,为了保证京畿地区的粮草供应,支持东方几个缺粮省份省,同时也为了把南方大量富余的稻米运出来,避免‘米贱伤农’,大秦仿效齐国地京杭大运河,沟通了洛水、襄江等几条大河,在自己境内也建成了一条四千里长的运河。运河一经建成,立刻加强了南北联系,维护了国家统一。也迅让当时疲弱不堪的秦国拜托困顿局面,一跃成为可以与齐楚并驾齐驱的大国。
这条运河像沟通南北的动脉,无时无刻不把富饶的南方物产运送到北方,保证了中都的繁荣、东方战线的稳固。又有渐渐繁盛起来地商贸业,借着运河把举国地资财流动起来,增加着这个国家的财富。
这条流淌着无穷财富的运河,自然引来无数逐臭地苍蝇,沿途州府的官员们层层设卡,盘剥往来商船。更有四大豪族分段把持航运,垄断运输、抬高价格。这两方都是小小运河寺管不了、也不敢管的。
薛乃营痛心疾道:“货物从南方运到北方,本钱就要上涨五倍多。这个差额,就全部被沿途的祸害们和四大虫们吃掉了。”
说到这里,才想起秦雷的舅家也是四大祸害之一。刚要开口道歉,秦雷摆手道:“薛大人说得对,就是四大虫。”秦雷这才知道沈家巨额财富的出处。
边上的秦有德帮腔道:“殿下说得好,沿河两岸的百姓,不仅得不到运河的半点好处,还要负担数不清的徭役,早就苦不堪言了。”
秦有才也不甘寂寞道:“这些人为了保证运河的利润,还在内地重重设卡,让那些想走6路的缴税更多,逼着他们往运河上去。”
秦雷奇怪道:“既然如此,国库为何不见充盈?”
薛乃营鄙夷道:“咱们那位文丞相借口河道淤积,行文沿河各省,把河税就地转为清淤费用。直接为这些人的贪赃枉法大开方便之门。十几年下来,银子一分没往国库里送,可也一分没往河里投。”
秦雷深有同感道:“确实如此,来时就很难走,好几个河段,没有拉纤的根本过不去。”然后沉声问道:“薛大人,是不是这运河就真的积重难返了呢?”
薛乃营坚决道:“不是,只要能将运河权利收归朝廷中央,真正用其收益疏浚河道。不出两年,运河将重新恢复作用。不出五年,朝廷便能走出今日之困局。”
秦雷叹息道:“时不我待啊。若是撑不过这几个月,运河沿岸就要乱套了。甚至我大秦都有可能乱做一团呐。”
三人本就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怎会不明白秦雷话中的含义,“运河”、“吏治”、“空额”,这三座大山沉重的压在南方省的身上,随时都有可能两省挤的粉碎。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