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江中,暮色霭、中都已远,客船上仍不时出阵阵宗亲们头一次坐船出远门,心里别提有多兴奋,直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怎么也消停不下来。*书院
唯独中间一艘船上静悄悄的,除了在桅杆上瞭望的哨兵,整船人都早已进入梦乡。
渐渐的玉兔东升、繁星璀璨于夜空,江上的风也渐渐凉了。那些在甲板上游逛的宗亲们,终于感到冷了,纷纷回到船舱,想要找些东西果腹,再找点烧酒暖暖身子,但翻遍整个船舱,除了一坛坛的水萝卜咸菜,竟没找到一点中吃的东西。
‘这玩意能吃吗?’老少爷们纷纷表示怀疑,他们虽然家道破落,但好歹顿顿能吃上面条馍馍,隔三岔五还有些荤腥打牙祭。除了一些烂赌鬼之外,还真没人以此果腹。
船上开始吵吵起来,终于惊动了在最上层船舱睡觉的黑衣卫,蹬蹬蹬蹬地下来,瞪眼道:“吵什么吵?不他妈睡觉了?”神态骇人、声音粗暴,再没有岸上时那种温言细语、笑脸相迎的感觉。
俗话说此消彼长,原本笑眯眯的军爷突然没个好脸色,宗亲们一下子安静很多,有年长的站出来拱手道:“这位军爷请了,俺们就是想问问晚餐在哪里?”
黑衣卫粗声道:“每个屋里不是有一大坛子咸菜吗?”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道:“王爷不是说顿顿有肉吗?怎么一上来就变卦呀?”
哪知黑衣卫一瞪眼道:“那是说上了岸,在船上又没法开伙,难道吃生肉吗?等着吧。”这时,船舱下的水手抬上一筐筐灰不溜丢的黍黍面窝头,每个船舱放了一筐。
望着那冰冷的窝头,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油然而生。人们脸上流露出不甘、愤怒、恼火、委屈等十几种表示憋屈的表情,嘴上大叫道:“不吃不吃,我们要见宗正大人!”“对,不能这么欺负人!”
但黑衣卫望了望窗外地月亮。一脚踹翻一个竹筐。那灰不溜丢的窝头便滚了一地,狠狠啐一声道:“爱吃不吃!”说着便转身上了甲板。
望着犹在脚下打滚的窝头,宗亲们面面相觑,心道:‘这态度咋变得这么快呢?’有人便开始猜测起来:“是不是这些黑狗把我们的粮饷都克扣下了?”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共鸣,人们敲打着床板、拆毁了门窗。在船上大叫大跳,终于把中间那艘船上地人吵醒了。
“王爷。
那些家伙会不会搞出事来?”石勇一边为秦雷端来洗脸水,一边轻声问道。
秦雷使劲揉揉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摇头道:“就他们?放心吧,只要我在这。谁都不敢闹得太过火。”胡乱洗把脸。一边擦拭一边问道:“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一侧地秦卫轻声答道。
“哦?那些家伙怎么到现在才闹啊?”秦雷笑问道。*书院
“或许是中午吃的太饱吧。”秦卫凑趣道。
秦雷轻笑一声,问道:“离艾家渡还有多远?”
“一刻钟就到了。”石勇沉声答道。
“哈哈。愉快的时光总是让人期待。”秦雷从床上弹起,怪腔怪调道。
自从上个月秦玄造访后,他心里就一直憋着火,若不是老太后的懿旨,怕是在京里就要动手收拾这些家伙了。此时,连蒙带骗,把这些家伙诳出京里几十里地,隆郡王地简单粗暴终于要原形毕露了。
一刻钟后,船队靠近一处***通明的渡口,这里是小清河离京后地第一渡,位于京山营的正东偏北八十里左右。但那是地图上地直线距离,若要走6上,还要多行二十多里。
此时的渡口早已被一队队的黑甲骑兵封锁,三个头领模样的站在码头上往船来的方向张望,左边一个一身黑甲,精明强悍,乃是秦雷地侍卫副统领许田;右边一个年青地校尉,面皮白净,神情呆滞,却是已经困得不行的伯赏赛阳。
中间一个穿着便衣,年纪四十许,身材魁梧、长须飘飘,要比许田更有大将风度,竟然是前太子卫将军皇甫战文。他做了那种大不韪地事情,哪里还敢在京里待下去。嘱咐弟兄们休要断了训练,来年太子卫一解散,就在隆威郡王那里聚,便带着几百亲信手下,匆匆离开了京都,在这艾家渡等待。
他不知道秦雷会怎样安排自己,虽然这位王爷信誓旦旦会带给自己和皇甫家无上的荣耀,他也相信了,但事到临头,心中总免不了有些惴惴。
船队靠了岸,中间一艘船上升起了王旗,三人赶紧迎上去,肃立在船板边,恭候王爷的大驾。
不一会儿,秦雷便出现在船舷边,三人轰然行礼。在军里甲冑于身不便伏跪,是以秦雷干
营中的跪礼,用军礼代替。
笑眯眯的与众人还礼,秦雷大步走下船来,拍着皇甫战文的肩膀,大笑道:“战文能来助我,孤真是不胜欣慰啊。”
皇甫战文垂恭声道:“敢不誓死效力。”
秦雷呵呵笑道:“咱们路上再谈,现在先跟孤一道收拾那些兔崽子去。”
皇甫战文顿时想起这位爷当年收拾太子卫时的情形,不由轻笑道:“又有好戏看了。”
秦雷轻笑一声,转又皱眉道:“这些人比那时的太子卫更渣,”想了想,形容道:“如果当年太子卫算是兵痞的话,这些家伙只能算是地痞。”后面跟着的一众手下不禁莞尔。
几十艘船上的宗亲们,被各自船上的黑衣卫通知道:‘目的地到了,王爷已经在岸上备好大餐,请诸位下船享用。’
听到这个消息,宗亲们爆出一阵阵欢呼,人们欣喜想道:‘看吧,这就是抗议的力量。*书院’待船一停稳,众人便争先恐后的想要往下涌。
却被各自船上的黑衣卫带着子弟兵拦下了。每人一个可以挂在脖子上的小牌牌,又在花名册上登记下来,这才放他们下船。
“这是干啥用的?”**着脖子上精致地铜牌,宗亲们议论纷纷道:“九五二七?这是啥意思?”终于忍不住向放牌牌的黑衣卫打听。
黑衣卫假笑道:“作用多着呢。比如说用餐的时候。没有这个牌牌就没得吃。”
“哦,餐牌啊。”宗亲们恍然道,便把那牌牌紧紧攥着,生怕遗失了没饭吃。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最后一个宗亲才下了船,此时已是子夜十分了。
待黑衣卫和子弟兵也下去。船队便掉头往中都返回,兴许赶紧点还耽误不了早晨的生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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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们被集中在远离码头地一处空地。四周是一排排面无表情地黑甲骑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宗亲们团团包围。
望着骑兵那雪亮的刀锋,宗亲们开始犯嘀咕了:“这不像是请客吃饭吧?怎么瞅着像要杀猪呢?”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安越来越重。人群终于骚动起来。
一个身穿世子服色的青年怪叫一声道:“王爷呢?我们要见王爷!”
边上人刚要附和。却听一个炸雷般地声音响起:“秦淇水!你倒挂金钟上瘾了吗?”说话的对面土台上一个劲装汉子,他一手握着根马鞭。另一手扶着腰刀,正怒视着方才怪叫地青年。
听了劲装汉子的话,那秦淇水脸上闪过一丝畏怯,早上被吊了足足一个时辰,差点把脑袋坠下来,那滋味可不想再遭第二回了。缩了缩脖子,轻骂一声:“狗仗人势”,却还是乖乖退回到人群之中。
众人正议论纷纷,便听得一声炮响,不由吓个激灵,待回过神来,只见那高台之上,站上了几员戎装军官,个个黑着脸,仿佛旁人欠他们八百吊钱似地。
当中一个却有些面熟,好像在宗正府前见过,当时记着这人挺慈眉善目的,怎么这会子狼眉竖眼起来了?
场中渐渐安静下来,人们好奇且有些忐忑的望着那些军官,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众人安静下来,那个面熟的军官向前迈了一步,视线冷冷地扫过场中众人,被他那狗熊般地目光一看,场中更是落针可闻。
他这才开口道:“认识一下,鄙人石勇,沗为王府卫队教习官,”顿一顿,沉声道:“也将是你们这群垃圾的总教官!”
众人一愣,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交头接耳道:“他说什么?垃圾?我没听错吧
听着场内嗡嗡的声音,石勇眉头一皱,暴喝道:“住嘴!”与此同时,四周的黑甲骑兵整齐的敲击下盾牌,轰的一声巨响,把场中众人吓了一跳。
“没有听清吗?那本官就再重复一遍,掏干净你们积满耳屎的窟窿听仔细了,”说着深吸口气,大喝一声道:“垃圾!!”
众人呆住了,下一刻便群情激动起来,纷纷叫骂道:“大胆!竟敢辱骂皇亲?”“我看你是活腻了!”“就是,让王爷诛你九族!”
人声逐渐鼎沸起来,叫骂声不绝于耳。黑甲骑兵也猛烈的敲击起盾牌,整个场中像开了锅一样。
石勇冷哼一声,挥挥手,便有几队黑甲骑兵,从江边方向推来十几具水龙,架在人群之外,一番调整之后,黑洞洞的喷口便悉数指向场中人们。
众人见了这些水龙,气势不由的一滞,便听台上石勇喝道:“服气的出列,到左边站着。不服气的到右边站着。”
众人本
会他,却见那些操控水龙的军士开始全力摇动龙杆,的声音提醒他们,龙嘴马上就要喷水了。这下子众宗亲可慌了神,想离开站的地方,却拿不定主意往左还是往右。
没等他们做好决定,那十几条水龙却相继言了,一条条水柱从喷口激射出来,一喷就是几丈远,顿时把好几百人淋成了落汤鸡。
被冰凉的江水一刺激,宗亲们立马慌了神。没头苍蝇一样在场中抱头乱窜,但无论跑到哪里,似乎都躲不过头上暴雨似的水柱。有人想要冲出场去,却被严阵以待的黑衣卫。用两丈长的毛竹竿捅翻在地。根本靠近不了外围。一时间惊叫声、咒骂声、哀号声不绝于耳。
被喷了好一会儿,有人现左边的空地上似乎安全些,便争先恐后、连滚带爬地往那边挤去。不一会儿,见所有七千人都在左边站定了。石勇这才一挥手,命人停下水龙。望着浑身湿漉漉、正瑟瑟抖的宗亲们,呵呵笑道:“看来都不反对。”
众人哪里还敢跟这疯子一般见识。都哆哆嗦嗦抱着膀子,默默地在心中诅咒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但无论怎样,众位宗亲的气焰是彻底被这场人造雨给浇熄了,基本上可以安静地听石大人说话。
只听石魔鬼大声道:“从一刻钟以前,你们原本地一切都将成为历史。你们将没有名字、没有尊严、没有地位、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接受各种折磨!”
“我要退出!”人们愤怒了。大吼道:“我们是跟着王爷出来旅游的,怎么成下地狱了?”水龙应声喷下。将说话的直接冲到在地。
石勇挠挠头,轻咳一声道:“哦,是本官忘了一句词——欢迎参加地狱之旅!”接着冷冷道:“此次旅行不得中途退出,等待你们只有两个结果——死亡或通过。”
众人终于相信这不是开玩笑了,原来他们被耍了,被那位信誓旦旦要带他们出去旅游、好吃好喝好伺候的大宗正耍了,却畏惧那随时会从天而降地水龙,再不敢吱一声。
满意的点点头,石勇沉声道:“现在所有人听我口令,脱光衣服!除了你们地号牌,身上必须一丝不挂。”
众人快要被他搞崩溃了,竟然没有人再大声抗议,只是紧紧的揪住衣襟,试图捍卫自己地*。
“十个数,报完之后还没有脱完的,水龙伺候。”冷冷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十、九……”
此时乃是深秋,晚上已经降霜了,气温相当的低,不少人已经被那水龙喷草鸡了。直感觉浑身冰凉,衣服穿在身上湿答答的,异常难受,还不如脱了痛快。想到这,便自我安慰道,反正这里都是男人,脱就脱吧。
便有第一个将身上湿漉漉地衣裳除下地,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此时人又没有穿内裤的习惯,不一会儿,场中便出现上千条黑白黄花地光腚汉子。
要问怎么还有花的?却是那老兄本来天生丽质、却不讲卫生,被水龙一冲,局部显现本色所造成的结果。
也有死活不愿意脱的,便被水龙追着喷射,直到举手认输为止。
“脱完后到台前报到。”石魔鬼又下令道。
那些脱了衣裳的,便用双手沿着重要部位,一挪一挪的走到台前。有黑衣卫在台下等他们,沉声问道:“编号多少?”
裸男们两眼直、一片茫然,直到对面的黑衣卫指指他们脖子上的铜牌,这才低头看看,嘶声道:“九五二七。”
黑衣卫看看他的身材,便从身后的木箱子里掏出一个写着‘中号’的布袋子,打开后抽出条粗布毛巾,没好气道:“把身上擦干了!”
趁那裸男擦身子的空,黑衣卫又从粗布包中抽出一身蓝色的粗布衣裳,且那上衣背上钉着块白布。另一个黑衣卫便用毛笔蘸着一种散芳香味道的墨水,在白布上写下四个大字。
待裸男擦干身子,黑衣卫便命令他将那件写了字的衣裳穿上。这裸男早就冻得难受,赶紧穿上。便听黑衣卫沉声道:“从今天起,九五二七就是你的终身代号,直到你晋升为止。”
夜色中,汉子背上的白布异常显眼,上面‘九五二七’四个大字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