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从麻绳里抽出一些麻丝,又将自己身上几乎被烧成木炭的衣服上,揉搓出一小撮黑灰。
“唔……”
就连姜上这样一位七十岁的老公公也突然从鼻孔中喷出了两股鲜血,因为那个女人竟然手一伸,直接从胸口扯下一块用来束胸的布条,那种女xìng胸部突然间从平坦到挺拔突兀的强烈对比,形成了一种强烈到极限的视觉冲击,说不动心的那就绝不是男人!
那个女人将麻丝和小撮黑灰都放在布条上,小心裹成纺锤型。她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桩,用力一掰,足有碗口粗的树桩竟然被她顺着纹路生生掰开,她用两块木片将纺锤型布包夹在中间,然后抓着木片飞快搓动。
大概搓了二三十下,她丢掉两块木片,抓着那个纺锤型的布条狠狠一拽,将纽成一团的布条生生拉成两半,她对着布条里的麻丝使劲吹了两口气,在几个男人睁大眼睛的注视中,她手中的东西竟然真的飘起了一缕轻烟,小小的蓝sè火苗,在麻丝上慢慢腾起。
子夜摘下自己身上用来当水壶的竹筒,将它高举过顶,叫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将这个东西借给你,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它。”
这个女人用干树枝小心的点起一个火堆,她扫了一眼子夜手中的竹筒,道:“你过来吧!”
走到她的身边,子夜看着她的伤口,小心提议道: “那位姜上老先生虽然有些商人的势利,但是却对治疗外伤有一些非常实效的手段,我可以请他帮你治疗身上的伤口,至于诊金方面你不必担心,由我来负责。”
“不必!”她冷然道:“这只是一点小伤,我自己就可以解决了!”
她从火堆里拎起一根飘着蓝sè火苗的树枝,把它按到自己的伤口上,木柴在她的伤口上发出“滋啦”的声响,空气中飘起几丝皮肉烧焦的糊味。她丢掉被自己伤口涌出来的鲜血生生浇灭的树枝,就象检查货物一样,随手翻起自己胸部绽开的肌肉看了几眼,皱眉道:“看来伤势比我预估的稍稍要重了一点,一根树根居然没有烧住。”
她又抓起一根更粗大,带着火苗的树枝,把它按到伤口上,又一股淡青sè的烟雾混合着白sè水气从她的伤口上涌起。
子夜承认,他真的看傻眼了,他当了这么多年刑jǐng,为了抓捕重刑犯,也曾经多次和特种部队联手合作,但是这么强悍的女人他实在是第一次得睹。子夜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女人的神经究竟有多么强韧,可以面不改sè的将一根又一根带着火苗的树枝按到自己的胸膛上。
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她敞开的胸肌,子夜突然明白,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她就是一台机器,一台不知道痛苦,jīng通最实际杀人技巧的战争机器!仅仅是她暴露在衣领外的皮肤上,就能看到四道伤痕。这些伤口有锋锐武器留下的划伤,有类似于子弹造成的贯穿伤,有半个巴掌大小令人怵目惊心的炙伤,天知道是不是这位大小姐用这种最粗暴的疗伤方法,遗留下来的印痕。
皮肉烧焦的味道一股股腾起,她已经痛得全身发颤,鲜血更浸透了她的全身,可是她的嘴角仍然带着一丝钢浇铁铸般的从容镇定。
这个女人足足用了七根树枝,才将自己胸部的伤口彻底封住。她随手从地上随手揪出一根具有止血消炎功效的蒲公英,把它放进嘴里嚼烂后拍在伤口上,用最后一截束胸用的布条略略包扎,就算是处理完了自己的伤口。
她打开子夜递给她的竹筒,略略一闻味道,又放下了竹筒,指着子夜腰间的葫芦,道:“把你的酒给我!”
她将酒葫芦高举过顶,晶莹的酒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直落进她的嘴里。酒量好的女人子夜见过很多,有些女人一杯接着一杯喝,有些豪迈的直接用碗对饮,但是这个女人喝酒的动作,却比任何一个男人何止要狂野十倍?!
比男人更强悍,比男人更坚韧,比男人更狂野,比男人更狠辣……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变异体。她将倒空的酒葫芦甩还给子夜,道:“带我回你家,等我腿伤好的时候,我就会离开!”
子夜拎着被洗劫一空的酒葫芦,除了摇头苦笑,他已经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反正他已经拐骗了一个超级神棍,收留了一个脑震荡失忆患者,也不差再多加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斗士!
子夜和恶来带着三个“猎物”满载而归,一直守在院门口的绣儿丢掉手中的工作,飞奔过来,直接扑进子夜怀里。
望着赖在子夜怀里,一付小鸟依人状的绣儿,姜上干咳了一声,左顾右盼摆出一付非礼勿论的面孔,那个失忆患者和断了一条腿的女豪杰一起瞪圆了眼睛,失声叫道:“你……在这里结婚了?!”
子夜也瞪圆了眼睛,道:“怎么了,不行吗?”
“嗯……”失忆患者道:“当然行了,我只是猛然看见这么漂亮的嫂子,眼睛花得胡说八道罢了。”
“是啊,是啊!”断了一条腿的女中豪杰望着一朵长在墙院角的牵牛花,喃喃自语道:“还真是够花了!”
这两个异口同声的家伙,彼此对视了一眼,旋即两个人都轻哼了一声,一起扭开了自己的头。
绣儿望着眼前这三个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屁股上中箭,或脑袋上长包,或腿上绑树枝的客人,疑惑的对子夜问道:“他们是……”
“我们都是子夜的朋友!”姜上充分表露出一个jiān商的本质,他一边小心的嗅着厨房里传出来的阵阵香气,一边涎着脸道:“我叫姜上,弟妹你也不用客气,跟着子夜一起叫我大哥就可以了!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姜大师,我可是在原始天尊门下修道四十年,你看看我临下门前,师父传给我的这件八卦袍,你看看这堪称天衣无缝的手工,你再看看上面这用纯金箔制缝制的八卦……”
那个貌似失忆的男人,捂着自己的脑袋叹道:“唉,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我的头好痛啊!”
断了一条腿的女中豪杰面对绣儿这样一个乖巧可人的女孩,总算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我叫……夜语!”
绣儿把三位客人请进家里,把子夜拉到一旁,低声耳语道:“我们家里这么小,现在连恶来都在睡柴房,我们怎么安置三位客人啊?”
子夜轻耸着肩膀道:“我们不是有很多兽皮吗?让他们在院子里打地铺,通风凉好有满天星斗为伴,他们要是无聊了,还能聊天解闷!”
当天晚上三更时分,姜上找到那位躺在院子一株大树下,望着满天星斗发呆的失忆年轻人,一起“聊天”,姜上盯着对方,道:“你到底是谁?”
年轻人眨着迷茫的眼睛,道:“忘了!”
“你的师父是谁?”
“不知道!”
“你修行的玄门真力到了几层?”
年轻人疑惑的道:“玄门真力?这是什么东西?!”
“你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姜上冷笑道:“我在今天帮你治疗的时候就发现,在你的身上竟然拥有和我同源相生的玄门真力。我帮你治疗的时候,还被你刻意压抑住的力量狠狠反弹了一下。如果你真的失忆,没有口诀辅助,你根本不可能控制自己体内的玄门真力。如果你是正在执行任务的昊天界神将,请你向我表明身份,以避免我无意中破坏了你的行动。”
年轻人思考了半天,轻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还是不知道!”
姜上面sè微微一变,道:“我今天不是只帮你治疗了一半吗,现在我法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就帮你将身上的伤彻底治愈吧。听我的师尊讲,回chūn术修习到最高境界,拥有肉白骨起死回生的功效。我虽然资质鲁钝,但是竭尽全力,说不定真能帮小兄弟治好失忆这个顽疾!”
姜上的右手轻轻拍出,年轻人立刻迈前一步,伸出两只手死死抓住姜上的右手,诚恳的道:“您刚刚拔除了屁股上的利箭,理应多保留一些法力为自己疗伤。我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是尊老让贤的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是年轻人,身体结实,顶一顶就过去了,还是您先请!”
“那怎么能行?”
姜上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对方死死握住,他干脆也把左手送上来,反包围住年轻人的双手,慈祥的道:“我中的那一箭,只是皮外伤罢了,但是小兄弟你却伤在头部,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容易恶化,而且我必须现在就需要确认,你身上有没有留下其他的暗疾。”
“我今天才明白,什么叫做医者父母心啊!”年轻人啧啧赞叹道:“但是还是您先请!如果您屁股上的伤不及时治疗,我害怕您会得破伤风……嗯,我的意思是,您的法力刚刚勉强恢复了一点点,如果再强行为我疗伤,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经是百年身。yù速则不达,也许会事以愿违啊!老先生您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让我这个后生小子要抱憾终生吗?!就算是照顾一下我这个后生小子的脆弱心灵,还请您三思!”
“无妨,无妨。今天晚饭我吃了绣儿那个小丫头做的炖肉两斤,喝了村头铁老弟酿的果酒一壶,外加凉拌野菜一盏,现在法力回复可谓之一rì千里,小兄弟你千万不要客气!我现在有充足的把握为你驱除身上的伤势。”
年轻人轻叹道:“老人家您就不要硬撑着了,看看您只是出来走了几步和我说了几句话,就额头上带汗气喘吁吁的,您的心意我领了,等您先养好了自己的身体再说还不行吗?”
姜上“咦”了一声,道:“为什么小兄弟你的手上,竟然会和我一样,闪现出玄门真气特有的蓝sè光芒呢?”
姜上和年轻人四只手热情扬抑的紧紧握在一起,他们的四只手上都腾起一层晶莹的蓝光,看起来他们的双手,就像是沾了一层正在燃烧的酒jīng。年轻人道:“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人家您法力无边手上当然会闪现出与众不同白里透蓝的诡异光芒,我这个后生小子手上的那种东西,不过是沾到您老人家的一点点仙气罢了。”
姜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噢,原来是染出来的颜sè!”
年轻人扬着一张已经微微渗出蓝光的脸,连连点头,就连他带着蓝光的双眸中,也泛着理解万岁的温柔笑意。
姜上旋即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你那边的蓝光比我这边的更亮丽,更醒目呢?”
年轻人理直气壮的道:“我这叫青出蓝而胜于蓝嘛!”
两个人在嘴里扯着撒谎都能撒得白rì见鬼的谎话,以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为核心,一犹如水面涟漪的淡蓝sè波浪,以辐shè状一层层向外扩散。每一圈淡蓝sè光波延着地面向外辐shè,他们身边那棵足有两尺多粗的槐树,就被像zuo爱到了高cháo的男人一样,狠狠打个冷颤。
每一层辐shè圈向外荡出,落凤村里的鸡狗牛羊,就会象发了疯一样,鸡飞狗跳牛嘶马鸣,一时间整个村子里到处都是骂骂咧咧的怒叱和孩子的哭声。
年轻人和姜上突然一起抬头,低声喝问道:“谁?!”
不待对方回答,年轻人和姜上就一甩手,两团蓝sè的光球就从他们手中甩出,撞向大槐树浓密的树冠。
姜上不满的低哼道:“好像你甩出去的那个雷鸣弹比我的大嘛!”
年轻人低眉顺眼的回答道:“我可不懂什么叫雷鸣弹,我们刚才手不是握在一起吗?发现您手里有个东西,我只是顺手抓起来,丢上去罢了。”
“呼……”
一个身影从仈jiǔ米高的槐树上弹起,在空中翻出两三个连杂技演员都要望尘莫及的筋斗后,不带一丝声息的落到地上。
姜上和年轻人都盯着这位树上君子的左腿,齐声问道:“你的腿不是断了吗?”
树上君子,夜语小姐嘴角斜斜一挑,扬起一个诡异之极的微笑,她回答道:“你们没有看到我已经用树枝,把自己的腿骨固定住了吗?再说了,你们两个人在树下彼此客气的你推我让,仙气、正气、客套之气一阵接着一阵,当真是十里闻香。在两位的仙气浸拂下,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腿竟然不是那么痛了,jīng神也好了很多,就连平时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毛病也好转了。我当然要下来好好谢谢姜老爷子和这位游荡于失忆与不失忆之间的杨怀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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