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沥沥的秋雨,如烟如雾,无声地飘洒在森臀严严的碧瓦里、枯枝败叶上,淋湿了天,淋湿了地,淋湿了夜色雾霭。
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养生臀门,两盏在风雨中飘荡的红灯笼一晃一晃地,门前一道削瘦而倔强的人影,在漆黑迷萦一片的夜里,任雨水洗刷浸透着全身,身形若雕塑一动不动,像入定了一般,神态漠然而迷离地站着。
“陛下,这莲小主子都站在雨中淋了一个时辰了,您就任他一直等着外面~?”花公公细磨着粉晶的指甲,立在一旁漫不经心道。
靳长恭正举笔,在一份奏折上踌躇如何批注,仅“嗯”了一声。
花公公见靳长恭对他爱理不理,托腮将那张美绝人圜的脸凑近他,那肌肤美得就像春里绽放最美的樱花,眼珠象乌黑的玛瑙,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红唇皓齿,媚中带着邪气,美得不可方物,十足的尤物。
“陛下~”
靳长恭眼都没有抬一下,将他推开:“一边儿去,没看正忙着吗?”
“陛下~看一眼嘛~”
靳长恭从善如流地看了他一眼,此刻他已卸了一脸僵尸妆,恢复了他原本姣好,美得惨绝人圜的脸,可她仅瞥一眼,然后再继续浏览奏折:“好了,赶紧洗洗睡了。”
花公公可气地挑了挑细眉尖儿,纤白的十指像音符轻柔**地脱落红衫,露出内里那最好的雪缎上绣上大朵大朵的火鸾暗纹制成中衣,腰间钩织淡鹅黄挽同心结子缀丝穗束腰,楚腰纤细,盈盈不堪握。
“陛下,奴才早洗好了~”他玉白的长腿一跨,已准备好妖媚惑主,他狭长的凤眸微眯,烟视媚行,红唇微启,呵气如兰。
靳长恭正纠结着奏折上书的一份绝秘文件,被他缠得火大地拿起一本奏折砸去:“滚,洗好了就去暖床去!”
花公公委屈着不敢躲开,只能凭它不轻不重地砸上他头,但心中却贼贼地偷笑一声,这可是陛下说的哦~那他现在就去暖床去。
迅速爬上靳长恭的大床,他感受着那柔软被褥的解感,细腻的手指温柔地抚摸过她睡过的枕头,将头深深埋入,变态又猥琐地深嗅一口,然后支起慵懒的身子,眼神不由自主地看着烛光下,沉思批阅的靳长恭。
他这样算不算是违背的对“他”的承诺?十年期限已止,他分明可以脱身离开了,可他却像着魔了一般,继续逗留在靳国,依恋在她的身边……
“陛下,你想逼他到何时?”花公公撩起一缕细发,双睫靡靡垂下。
靳长恭笔尖一顿,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你知道了?”
花公公粉腻酥融一笑,前襟一枚朱红如意结松松系着,素红里衣一朵若隐若现的青粉双色并蒂莲。
“奴才确实略知一二。莲谨之因其自小聪慧过人,曾于华金寺指导北印主持一同修缉一部佛典旧故,被神庙十年前便是神庙圣童的后候人之人,却由于三年前您的介入,他被迫无奈返京,近期神庙圣童的选举亦近在眉睫,以陛下的野心,恐怕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吧?”
靳长恭斜睨向他,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继续。”
“但是他在您这里彻底失去了从小培养的强者尊严,失去了全部能力的自信,自然不会再前去神庙参加圣童选举,除非有一则他非去不可的理由,激起他的好胜心。”花公公抚了抚红得滴血的双唇,勾眸似水,媚眼如丝。
“你觉得,他此刻会怎么做?”靳长恭搁下笔,问道。她既没有赞同亦没有反对他的说法。
“陛下,您这一次可真心伤了他的心了。莲谨之从小被灌输的忠心自然不可小觑,可您先给了他一颗糖,让他对您渐渐生了依附之心,却在最后一刻,狠狠地打断了他的手脚,令他再度跌入绝望之地,那您认为他会怎么做?”花公公低沉的嗓音别具消魂地流转在空间内。
“若不是恨寡人入骨,便是从拾权利之心,从此从为一把内敛锋利的剑刃。”靳长恭双眸微弯,薄唇柔和地弯了弯,不甚在意地说道。
花公公看她一副笃定自信的模样,他亦宠腻一笑,道:“恐怕是后者吧,凭莲谨之的悟性,不会不懂您教会他的这一则世间最有用的东西。”
靳长恭双眸一沉,蓦地起身,宽袍飒然一扬,大门霍然大开,她大步朝着臀外走去。
花公公看着她霸气的背影,清风拂过,他墨丝飞舞,密集似扇的双睫媚长地眯起,偶尔一缕划过颈项,抚过他殷红的双唇,将那份雌雄莫辨的性感发挥得淋漓尽致,彰显出另一类感性诱惑的弧度。
“陛下,祝您心想事成了……”他轻轻念道,词句在他舌尖玩味,腻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蛊惑。
养生臀的宫门“轰”一声打开,两排太监手持宫灯迅速站立两排,莹莹烛火照亮了一片黑暗。
中间身穿沉重华服靳长恭面无表情从内步出,他一头墨发随意的披散着,不拘一格地肆意张扬,若放纵在黑色地带的王者。
莲谨之一恸,目光似从遥远的天边移至眼前,茫然而雾朦,滴水雨珠的脸苍白一片,一双清眸溢满了浅淡郁色,无喜无悲。
“谨之,感谢陛下此刻仍旧肯前来见臣一面。”他弯曲缓缓跪下,纤瘦的身躯摇摇欲坠。却被一只钢铁般坚硬的手牢牢抓住,稳稳地站立。
“谨之,可是在怨恨寡人?”靳长恭幽深无亮瞳孔牢牢盯着他的发顶。
莲谨之漠然无动于衷,没有抬头,仅用一种沙哑低沉的声音,轻道:“臣,不敢。”
“不敢?既然你不敢,你就该继续待在你居住的后宫那个偏僻的小院儿里,等着寡人偶尔有空就想起你,再度召唤你前来侍寝,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脑袋发晕两目无神地跑到寡人寝宫外淋雨发疯!”靳长恭嗤笑一声,像是在嘲弄他的口是心非。
莲谨之浑身一僵,那因雨水泛着寒意的身子轻颤,却不知道是怒的还是冷的。
“你跑来寡人这里,所谓何事?”靳长恭虽然话语不善,却依旧陪他站在雨中,不曾弃他于不顾。
“陛下,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曾在女儿节放花灯时,曾跟谨之说过,您还欠我一个问题?”莲谨之声音轻颤,带着一种从喉间压抑发不出的暗哑声音。
靳长恭没有打伞,亦不准任何人靠近,陪着他一起站在雨中,那冰冷的雨水滑落她笔直锐利的双睫,细腻如玉般的脸颊,她半阖双眸,淡声道:“记得,你问吧。”
他蓦地抬头,紧紧地出手抓着她的双臂,那清淡如水的双眸此刻像碎裂的冰面刺骨,迸射出一种怨怼与质问,淡紫的双唇抿住死紧,正欲开口的话,却被靳长恭早有所料,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轻易打断了。
“谨之,你可想好了,你只有一个问题了,你确定要拿来做无所谓的发泄?”
他如火如燎的嗓子一窒,盯着靳长恭深深地,狠狠的,哪里像一介贵公子一般优雅,简直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把用力地将靳长恭纤细的腰紧紧抱住,两具同样湿辘辘的身子,密合无间地贴紧,然而他们彼此却什么温暖也感受不到,只有更深的寒意浸入心肺。
“你会等我吗?”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用喊的方式说出来。
凄凉秋瑟的细雨中,一阵啸啸的冷风吹过,那霏霏雨雾令人更想入非非。
靳长恭自然没有想到最后他想问的却是这么一句,出乎她意料却又在情理当中的话。不过这一切也正是由于他懂了她的想法,才能这样问。
果然是她选中的人,才能不负她对他如此“用心”的栽培与调教。
“会,我会等你的,这句话绝对是真的。”靳长恭谈笑风声地点头。
一声自胸腔传来的轻笑隐隐约约,莲谨之收紧双臂,这是一个感激却不暧昧的拥抱,他道:“我相信。你这般逼我上进,不就是想让我成长得拥有足够能力,再回来帮您吗?”
靳长恭被人直接戳穿,也不尴尬也不否认,反而开怀大笑。
“我说过,人只有当你有足够的价值才能够跟别人谈条件,你想救你的家族,你想让你的家族稳坐如今的地位,你就该拿出你的能力证明,或是求寡人——帮你创造价值。”
“原来,当初您是想说这一句啊……”当时若不是他不够冷静,或许就能够参透明白,她对他的期许。
“风寒秋意冷,寡人抽空问一句,谨之冷否?”靳长恭朝天一望,扑天盖地的雨水,她感觉自已连底裤都湿透了。
莲谨之胸腔一阵起伏,似乎是在笑。
“陛下,谨之一直都很冷。”他的声音很平静,恬然无波的表情,亦没有太多情绪露出。
“谨之一直以为,若一个人的心死了,便是都死了。可是谨之最终却没有想到,有人能够有办法将谨之的心再度死灰复燃,可那一株小小的火苗却没有等到燃烧焰起,却被一再狠狠践踏,再用冷水狠狠浇熄。”
靳长恭嘴角一抽,她有他说得这么狠吗?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一切——是磨练将你打造成千年一剑做准备!”她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陛下——”莲谨之一番心情被他的时而冷漠,时而无赖,时而胡诌乱扯,弄得有些苦笑不得。
他松开了她,看着她冷雨下那俊美无铸的面庞,他眼神透着复杂与谓叹,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如此冲动地抱住这个一直带给他噩梦般的男人,可是,他却这样毫无理由的做了。
他恐惧他,就像所有靳国人一样,深深地畏惧,但他却不能像别人一样远远地逃离他,因为即使他心性再坚韧不屈,却又无法做到石头一样无情无义,无视整个家族付出与信仰,叛逃离去,最终的他只能进退不得,怨恨不得。
此刻,靳长恭再度给了他一条重新选择的路,要么就将她恨得彻底,要么就重拾一切,以强者回归的身份,站在她的身边为其效力,为家族谋位。
他该如何?他又能如何?
“谨之,自已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你暂时没有能力披荆斩棘,将一切握在自己手中的能力,寡人愿意帮你,只要你——亦愿意对寡人不离不弃,永远效忠寡人一人,以莲家当家的身份宣誓。”靳长恭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既然她在莲谨之身上下了重本,他要么就此彻底毁灭在追名夺利的道路上,要么就此崛起,从此为她靳长恭一人所用!
莲谨之这一次没有迟疑地跪下,那双被雨水冲刷地像星辰般夺目的双瞳,仰视着靳长恭。
“莲家,誓死为陛下效力。谨之,唯陛下之命是从,若有违背,以上古众神的名义降下死咒!”
“好!那寡人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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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今天差点就断更了,忙忙死了,饭局忒多,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