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他们进来的!”
靳长恭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在桌面上,轰然起立。
那响亮,没有掩饰的怒意迸发出来时,靳长恭身边的禁卫军,还有福公公等一众太监都吓了一跳,眼瞅着陛下看见太上皇的冷漠阴沉的脸,不像是喜,反倒是怒了?!
这下可苦了守在院内的禁卫军了,他们原想暗地里替太上皇讨个人情,也顺便巴结了永乐帝陛下,可哪里晓得,两人早就闹翻成现在这种模样,这下马匹算是拍在马腿下了。
一众禁卫军立即跪地,垂首认错。
“属下等失职,求陛下降罪!”
靳微遥临立于门前,白衣如雪,更衬得他的面容一如雪峰,像千年不化的冷漠,沉眸聚于靳长恭身上。
他身边的侍卫罗列开来,以弧形护于他身后几步,只有一名末曾在靳宫看过的精烁老者立于他身旁。
靳长恭暗中观察,这位黑袍老者,身形高瘦,面容似刀刻沟壑深深纵横,偏偏一双眼睛意外闪烁明亮,那苍老的脸上太阳穴位高高鼓声,分明就是与震南震北一般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靳微遥身边何时竟出现了如此高手?
“靳宫发生了此等肮脏之事,身为你的皇叔,难道不该过来关心一下?”他冷淡开口,视线落及房内一片杂乱。
以前怎么没有见你这么“热心”前来关心,恐怕还避之不及呢~!靳长恭鄙视之。
“你要去哪里寡人管不着,亦不想管,可是这里是寡人的后宫,非寡人后宫男宠侍寝的人不得入内,如今你大剌剌地闯入,难道希望寡人热烈欢迎你入住不成?”靳长恭转过脸似笑非笑,略带讥诮朝他微微一笑。
靳微遥的脸色依旧沉寂冰冷,盯着她半晌末曾吭声,就不知道是被她口出不善而激怒得,还是觉得与她废话有失体统。
靳长恭瞧靳微遥那山打不动的模样,发现现在的他好像更沉稳更加波澜不惊了,倒不像一开始被她的改变,异与以往永乐帝迥然态度而打乱步调,现在他多少开始渐渐适应她的性格与行事风格了。
哼~这靳微遥果然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起来吧,下一次再疏忽职守,统统就吊死在城门口去!”靳长恭从靳微遥那里得到的效果甚微,于是收起一脸尖酸刻薄的刁蛮模样,像是突然意兴阑珊地懒懒地坐下,朝禁卫军摆了摆手。
虽然她的语气是平常的,可是那里面认真的意味,却半点没有因为她随意的态度而稍减。
虽然是大冬天,可禁不住陛下一句话吓的众禁卫军,紧张得汗一股脑儿往外冒。
一听到赦免他们罪的话,一个个都感激涕零得跟嗑头,这才下凭着本能直哆嗦,脸皮子僵硬要笑不笑,要哭不哭。
“谢陛下饶命。”
“谢陛下宽恕。”
好不容易永乐帝陛下发了一次善心,他们巴不得立即能够立下一功好回报一下她的大恩,这一个个刚才都差点儿被吓得尿裤子了,大难不死难道这脑子也突然灵光了一回。
他们将腰间的刀抽出,十分威武地对着太上皇一行人,严肃道:“太上皇,请您带着您的人立即离开后宫,此处乃后宫禁地!”
靳长恭斜斜挑眉一笑,十分满意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威势,不过凭他们这些虾兵蟹将,要拿靳微遥他们怎么样,怕是给人家当下酒菜都不够资格。
靳微遥那支精兵,起码能一顶十,而那名黑袍神秘的老者更是高手,他一出手禁卫军必然渣都不会剩下。
靳长恭眼眸虚闪一下,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
果然,皇宫的守备与防御都太低了。以一万禁卫军为例,他们个体实力虽然比一般士兵略强,可是靳长恭这一次外出一趟,却发现不少家族的私兵都有这种水平的实力。
而别一拨纵队,分别有十三队,约五千人,综合实力比禁卫军又早一个等次。纵队十三在花公公手中培养了一段时间,但是成长不少,便用于主要负责处事一些紧急事处,至于其它十二队,则驻定在皇宫一些主要位置。
可是总的来说,他们都太弱了,今日看到靳微遥身边的兵力,就觉得如果他有心逼宫,那些软脚软腿的禁卫军根本就挡不下来。
“算了,太上皇亦不是外人,瞧太上皇这全副武装地赶来,看来如果不将寡人的这个热闹凑到底,是不会罢休离去的了。”靳长恭语气轻佻,唇角讥讽地勾起。
禁卫军收到靳帝的示意,都收起武器,退后一步继续警戒。
他们亦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太上皇身边的那些士兵好像不是普通的护卫。
“陛下,这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小毓会变成这样?”莫流莹安抚完伤心欲绝的秦舞毓,便护着她起身,等着她跟靳微遥的对话一完,一双莹莹水眸便悲伤地望向靳长恭。
她的问话听起来并没有任何针对性,那婉约而带着淡淡的心疼的柔软嗓音,透着的全是对秦舞毓的关心。
这让秦舞阳暗暗望着她的视线,充满了感激与炙热,但是考虑靳长恭他们在场,他亦不敢更多停留。
可是这么多人她不问,“罪魁祸首”雪无色不问,一直最关心秦舞毓的秦舞阳她不问,偏偏绕了一圈就挑上她,难道她以为她会比他们更好“说话”吗?
真不知道该说这个女人一直学不乖别总跑来惹她,还是这就是天生注定,她与她两人就是互看不顺眼,找着由头就往里插针!
“你问寡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寡人还想问问你护着的那个‘奸妇’,将寡人的男宠怎么样了呢?”
奸妇淫夫,靳长恭将这个词很好地改头换面了。听懂的人都抽了抽脸皮。
靳长恭弯起嘴角,一股邪肆的笑容流露,她一把强硬地扯起跪在她脚边的雪无色。
莫流莹一怔,她没有想到靳长恭会有这种反应,现在……现在她是打算倒打一耙——不!不对,难道她是想维护雪无色?这怎么可能?她不是一直很恨背叛者的吗?
可是现在,她为什么没有震怒,没有发疯,偏偏还这么冷静?!
她眼眸微敛,迅速闪过一丝精芒,粉唇紧抿。
“他是男子,小毓是女子,吃亏的明明是小毓,陛下怎么可以这么颠倒是非呢?”秦舞阳为了他妹妹,已经失去了冷静,也忘了眼前是何人,心中怎么想的话就冲口而出。
他一出声就令靳长恭想一巴掌刮过去,看能不能教他聪明一点!
丫的,这男人是谁家放出来的,有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就算秦舞毓是他妹,不算胳膊朝外拐,可是他能不能看清楚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
她说了要怎么秦舞毓了吗?
再说,他跟他妹的生命是握在她靳长恭手中,而不是莫流莹手中,他丫的连讨好求请的对象都没有搞清楚,就一厢情愿地帮着莫流莹说话!
“无色一直在后宫都很安份守纪,这么多年来一直恪守自己的本份,没有半丝出轨的念头,并用无色视替陛下守贞为性命一样重要,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是她吃亏,明明是我才对!”雪无色嘴犟,但是眼色很好,一看靳长恭对他好偈有松动的痕迹,哪里受得别人夹棍带棒的话,立即反击回去。
守贞?靳长恭闻言有些恶寒,相信其它人亦是同样反应。
秦舞阳他的神色更加难看,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
无耻!
“陛下,请问您如今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重新缕了一遍思路,莫流莹出声道。
靳长恭有些玩味还有些诡谲地瞥着莫流莹,道:“莫流莹,这件事情跟你又有何关系,你敢插手寡人的私事,莫非就是凭着有太上皇在后面撑腰不成?”
莫流莹一窒,脸红了红,又白了白,煞是精彩,最后她抿了抿唇,才坚定地看着她道:“不瞒陛下,小毓是我的朋友,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一次意外在宫中相聚,所以我想保护她。”
她说话的时候,视线若有似无地撇了一眼垂下脑袋的秦舞阳。
而靳长恭一直留意着莫流莹的一举一动,自然没有放过她投向秦舞阳的视线,眸光闪了闪,难怪之前总觉得莫流莹与秦舞阳之间总有些猫腻,原来他们还曾是一对青梅竹马。
不经意地想到那一次她回归,去城楼上救他们四人时,那时候四人同时坠落城墙,而莫流莹当时第一时间救的便是秦舞阳,这么看来两人必然私情不浅。
“你朋友?很好,那现在你的朋友霍乱了寡人的后宫,你是想受连坐的罪一起被斩了,还是决定撒手不管,再跑到太上皇面前哭诉呢?”靳长恭扬眉,淡淡一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她身边的雪无色依旧一身赤条条地站着,微微冷缩着肩,粉唇微微泛紫,比起被被子包裹着秦舞毓,周围更多狼性的眼睛是盯着他。
靳长恭扫了一眼四周,立即萧杀一片胆子不少的视线,然后递了一眼神给福公公,福公公略一愣,便领悟地扯下披风给雪无色披着。
雪无色当即感激又可怜兮兮地瞅了一眼靳长恭,他衣服早在刚才他们冲进来时,被人踩得一塌糊涂了,想穿估计也不行了,更何况他当时吓得都忘了穿衣。
莫流莹并没有被靳长恭的话吓退,她恭敬道:“流莹斗胆,这件事情希望陛下能够查清楚再下定论,小毓她不会武功,怎么可能躲得过宫中禁卫军还有雪宫门卫跑到雪无色的床上,如果是有人特意将她掳来再强行施行暴力,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莫流莹字字珠玑,寸步不让。
她的话虽然有些喧兵夺主,可是亦是靳长恭的想法。
“雪无色,这件事情你要怎么解释?”她睨向雪无色,冷淡开口。
靳长恭也觉得此事蹊跷的地方太多了,第一秦舞毓的确不会武功,她想瞒过所有人潜入雪宫,可能性几乎为零,第二雪无色武功不错,就算有人帮秦舞毓潜进去,他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便被人设计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如无意外,肯定交合了!
“陛下,这件事情,奴才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昨天夜里,奴才……觉得晕晕沉沉的,好像喝醉酒一样,然后……醒来就这样了。”他有些着急,这件事情令他也难以摸清头脑,说着说着更混乱了,他不敢与靳长恭直视,便低下头了。
“那你记不记得,你究竟有没有碰过秦舞毓?”靳长恭不吮许他逃避,强行抬起他的脸,幽深冷澈的双眸犀利地探进他的眼睛里。
雪无色不敢撒谎,抬起头,艰难与她对视,面目上汗珠涔涔,双唇透出一股紫青色,摇头道:“奴才清醒的时候并没有碰她……”
“你骗人!你明明……咳咳~昨天是你强行了,是你害的我,昨天我还抓了你,咳咳~”秦舞毓听到雪无色的矢口否认,一急,说得太快,一边咳嗽,一边字句不详,却能让听懂地悲凉辨诉道。
一说完,她就像快要背过气一样,趴在莫流莹的肩上,拼命呼吸。
靳长恭闻言,却若有所思地瞥了秦舞毓一眼,再望着雪无色的脸色,刹那间变成灰色。
没错,在他的身上她的确看到有几道抓痕,看来秦舞毓所言并不假。
于是,靳长恭再度重问一遍:“你碰没有碰过她?”
满屋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好像地球末日就要来临了。
雪无色咬紧牙齿,他的心像掉在冰水里,脑子里像一桶浆糊,颤了颤双唇,道:“陛下,昨,昨天的事情我真的记不清了,可是,我记得,我记得明明是您来了,我们,我是跟您在一起啊……”
他的话一落地,整个房间都瞬间炸开了。
什么?昨天陛下竟然也在这间房子里?!
靳长恭闻言,面骤然罩落一层萧冷,挥落一掌推开他,怒不可遏,道:“简直满口胡言,昨天寡人何时来过雪宫?”
“可是……昨日跟奴才在一起的明明是陛下啊?”雪无色脸白似雪,却极力辩解道。
靳长恭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扯出这种荒谬而拙劣的借口,五指似鹰爪一把提起他肩膀便整个人扔出房外,摔在雪地上。
“来人,将雪宫里的奴才都给寡人找来,既然他这般肯定,那寡人倒想听听整个雪宫人的证词,看寡人昨天究竟有没有来过!”她凝视着雪无色惊疑、动耸的脸上,眸中幽深重重,雾埃重重。
很快,禁卫军从院外抓来四名侍卫与六名太监,他们脸上现出怯弱的讨饶的神情,一头急急软弱地跪在雪地里,不敢抬头。
靳长恭踏出房内,而福公公他们随着他出来,莫流莹他们亦移出房间。
“寡人问你们,昨日寡人可否来过雪宫?”她眼神注视着跪着的十人。
他们牙齿咬紧了。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怖,只能忠实本能地都迅速摇头。
“那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将昨日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靳长恭知道他们没有撒谎,可是雪无色也没有必要撒这种明显会被拆穿的谎言,所以越想越觉得这里面的事情确实诡异。
一个个头小小,脑袋也小小的,小太监瞧了一眼摔在地上,脸色惨白的主子,心跳得很快,结结巴巴,道:“回陛下,昨天,昨天快点灯的时候,主子说,说他有些不舒服,不需要奴才侍候,很早睡了,可是奴才想到主子曾吩咐要去打听,打听陛下会不会过来,便去敲主子的门回禀,那时候奴才才发现,主子根本就不在房中了,可是奴才不敢声张,就退下去了。”
他是雪无色的贴身太监。
靳长恭耐心地听完他的话,看向雪无色,看他并没有反驳或者激动的情绪,想必这小太监说的是真的。
另一名长得像一只猴子似的太监,颤声道:“回陛下,昨天主子的确不太舒服,他睡后连晚膳都没有用。”他是传膳的太监。
“晚上可有人听到什么异样的声响?”静寂了许久,靳长恭又问道。
太监们都摇了摇头。
可是这时候,一名带刀侍卫却恰时发言了,他道:“陛下,其实昨日夜里,奴才出恭,不小心看到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可是当奴才再留神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当时奴才以为自己眼花,便没有深究。”
雪无色蓦地抬眸看向那侍卫,喉舌都给什么东西干结住了,心跳得像胸膛里容不下。
不是的,他想吼,他想喊,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就是说,从昨日夜里到今天早上,他们之中谁都没有见过雪无色一面,是吗?”靳长恭的声音加重,不容刻圜。
“是!”十人一抖,争先恐后地回答道。
雪无色手脚再僵,也艰难地从雪中爬了起来,扒在靳长恭的衣摆处,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昨天确实有些不舒服,便吩咐他们不需要掌灯,便早早就睡下了,可是在我半醒半睡的时候,陛下您却进了我的房间,是您,我真的没有认错,也不会认错了,然后我们……”他顿了一下,并末继续。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情,想必都能联想得出,一直淡漠的靳微遥微微抬首,此刻他双眸阴鸷,波光粼粼闪烁不停。
“秦舞毓,你呢,你又是怎么来到雪宫的?”靳长恭俯视着雪无色,话却是针对门边的秦舞毓。
秦舞毓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敢抬头,而莫流莹则在她耳边低低轻柔地劝慰些许,她才低着头,断断续续道:“昨天,我沐浴后,就,就想去找哥哥,可是在路上,突然一阵怪风,我感觉有一个人在我背上一拍,然后我就莫名晕了过去,然后我就醒了,身上……身上就是他,他对我……我阻止不了,我哭着叫着都没有人来救我……”
她指着地上的雪无色,眼眶通红,眼底全是恨意与恐惧。
莫流莹蹙眉,轻轻一叹再度轻轻地抱住了她,而秦舞阳听到秦舞毓的话,只想狠狠地揍自己一拳,他深深地自责妹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不在!
其它血性汉子听到那么一个娇滴滴,哭得悲惨的小姑娘的话,都心有凄凄地有些同情。
她既然当时在房中,她又哭又喊,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不到呢?
这里面究竟是她在说谎,还是那些太监、侍卫们在说谎?
“算了,这件事情恐怕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把这里的人统统抓进牢里交给刑部的人来审问!”靳长恭冰雪般嗓音落在四周,众人有些回不过来神。
陛下竟然要审?这种事情对于皇室,还是对于永乐帝来说都并不光彩,他们没有想到竟然会交给刑部插手!
“不行!小毓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再被关进牢里!”莫流莹跟秦舞阳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靳长恭真的觉得好笑,而实际上她也的确笑了,只是笑得很寒碜!
“你们两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命令寡人!?敢干涉寡人,连你们也一起抓进牢里!动手!”
瞬间禁卫军都出手了,雪无色失神委顿坐在雪上,没有反抗,而那些雪宫的太监跟侍卫也吓得不轻,自然也不敢反抗,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这一次靳帝没有当场大开杀戒,他们已经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莫流莹那边的人却是不肯坐以待毙了。
秦舞毓看到来抓她的禁卫军,突然紧紧地抓住莫流莹,不住的摇头,可以看出她真的很害怕,很无助。
“莹姐姐,救我,救我~不要,我不要再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救我,救救我啊~~”
莫流莹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是看到秦舞毓越来越狰狞的表情,她一惊,再看秦舞阳那祈求痛苦的表情,明白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靳帝,希望您能给我一个面子,小毓的确承受不起任何的打击了,你就惘开一面,让我将她暂时带回去调养一段时间,如果事情真的有进展需要她协助调查,我们绝不会阻止你提审的。”莫流莹毅然挡在秦舞毓身前,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禁卫军一愣,一时之间拿不准,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这女人是太上皇的人,他们有些顾及。
“你们聋了吗?动手!”
靳长恭连哼都懒得对她哼一声,她的面子,呵呵~她凭什么要给她面子!
“莹姐姐,我不要被关进牢里,我不要~~~我刚才得到自由,你答应过我,会帮我的,莹姐姐~”秦舞毓看靳长恭根本无视莫流莹,立即尖声叫道。
“小毓……”秦舞阳看到小毓渐渐疯狂的表情,心中已痛得快不能呼吸了,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莫流莹吃痛,同时心底对靳长恭的恨意更深一层,她深吸一口气。
“阿遥,求求你救救小毓吧!”莫流莹用力掰开秦舞毓的手,突然当前所有人的面就直挺挺跪在靳微遥面前。
靳微遥蹙眉盯着莫流莹的眉目,他不明白为什么莫流莹会为秦舞毓做到如此地步,就像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可是,莫流莹事情,既然她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并且事情就在他面前发生,他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他似浮云掠过,已伸手拉起她,并淡淡对靳长恭,以一种矜贵而冷漠的声音,道:“将她交给吾,吾会替你查清真相。”
靳长恭却不领情,眉宇顿显煞气,冷声道:“太上皇,你现在干涉的事情,是不是有点超出你该关心的范围了?”
“难道你男宠犯错,你却是非不分,想牵连别的无辜之人?”他视线冷冷地落在雪无色身上,威压尽现。
雪无色无法抵抗这种威压,只觉自己浑身骨骼都在咯吱脆响,痛得撑不起身子。
“无辜?在事情没有查明前,没有谁是无辜的,太上皇,寡人现在不想跟你起冲突,将人还回来!”靳长恭一挥袖,将撤退了他的威压,挡在雪无色面前,她面目沉寂如冰。
靳微遥身着一袭白色宫袍,云袖微卷,不知道何时飘雪已消褪,他似雪却比雪似莹白的肌肤璀璨压目。
“你有这等时间纠缠还不如去查明真相。”明显,他不会放人。
靳长恭彻底被他激怒了,他是不是太高看她的耐性了?
“靳微遥,寡人看你今天就是专门来找茬的吧?”
靳微遥闻言,眼眸微闪,并没有吭声。
无可否认。
看到靳长恭对于他的无动于衷,他接受莫流莹的请求,的确有些故意的成份存在。
“呵呵哈~寡人懂了。”靳长恭莫名地笑了起来,她看着靳微遥,那笑容有似毒蛇,发出阴冷的腥气:“你是不是觉得寡人还会像以前一样让着你,捧着你,会像以前一样当个傻瓜一样讨好着你。我告诉你,靳微遥,你别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宝,人人都想要你,以前只当寡人是有眼无珠,脑子抽了,才会看上你,现在你在寡人眼中什么都不是,以后我们就如你曾经说过的,你们相决绝,相见亦再不相识!”
“靳长恭,你太口不择言了!”双眸微红,全身气息凛冽似冰,只觉得心中有股愤怒无处发泄,不由得举起了右掌。
这一刻,靳微遥真的怒了。
“呵呵,靳长恭!好一个靳长恭!你机关算尽不就是想要这个皇位吗?好!寡人成全你!明日便禅位给你,但是从此寡人与你相决绝,相见亦再不相识!”
她的话,将他曾经刻意遗忘的记忆重新翻腾起来,脑中再次清晰地忆起,他当初愤然离去甩下的誓言,此刻他双眸中盛炽凌厉的光。
“怎么?生气了,想再次杀了寡人吗?”靳长恭亦不遑多让地用一种更为残酷的眼神回视着他。
不怕他生气,就怕他冷静!
靳微遥,就让寡人来试一试你究竟有几分手段吧!
靳微遥与靳长恭都是自尊心极强,他们习惯了身居高位,不容任何人挑衅他们的尊严。
一时之间,一龙一虎势均力敌,众人惊诧地发现,两人这彻底杠上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手,总之等众人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斗得昏天黑地,细雪疯卷,狂风大作,眼前一片寒烟迷人眼,那飒飒似利刃凛冽,绿林纷纷碎碎地刮得人脸颊生痛,连连退身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