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住进齐府是齐晓鱼噩梦的开始。他自己的小屋住进了大将军和老太太,他和林曦在书房打了一个地铺。而白晶晶则在客厅中睡折叠床。
一大清早,大将军便去齐晓鱼和林曦所睡的书房当中,将还在熟睡当中的齐晓鱼从暖和的被窝里拽了出来。
“干嘛啊?”齐晓鱼一脸不满道。
“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小子,看你身子这么瘦弱,我要教你我的独门武功!从今天开始起就练!”大将军拉着齐晓鱼到了外面的冰天雪地之中,中气十足的说道。
“外公,别闹了,让我回去睡觉!”齐晓鱼哪里有这功夫学什么独门武功啊,他倦的眼皮子都睁不开。看他这么不上道,大将军一怒。向前踏出一步,横握右拳,重重向齐晓鱼面前挥出这一拳!
“呼!”拳头距离齐晓鱼的面门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一阵拳风将齐晓鱼的脸刮的生疼。
“如何?”大将军问道。
“不想学。”齐晓鱼现在会了赵九州家传凌云功,对于其他的功法,觉得学起来事倍功半,没那么多精力。不过最近他的确是懈怠不少,练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却见齐晓鱼踩出凌云步法,闪到大将军身后,然后双拳齐出!
大将军虽然被齐晓鱼这突如其来的奇妙步伐吓了一跳,但是当年他也是在府中狂虐过赵如龙的,这种小技在他眼中压根不值一提。他的肘子直接向后一甩,正中齐晓鱼的胸口。
齐晓鱼被那肘上冲力一打,倒退好几步。“怎么可能?”齐晓鱼屡试不爽的绝技在大将军这竟然不好使了?
“别忘了一山还有一山高,小子你以为学了些赵家凌云功的皮毛就能跟我的玄武功相比吗?”大将军大笑道。
齐晓鱼此时醒了大半,说道:“你真要教我这什么玄武功?”
“废话,赵如龙那小子说你是天生武者,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当武者的料子。我大汉帝国,已经四十年没有出过武学宗师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是朽木还是美玉,能不能经得起我的雕琢!”大将军是宗师水准,眼光毒辣,他早看得出齐晓鱼良才美质,否则明明只有赵家人才能修行的凌云功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他使出来。不过可惜的是齐晓鱼从小没有习武,否则今日武学成就必不次于赵家双壁。但是武学这种事除了机遇和苦练,还要看师傅如何教导。他数十年没有收徒,两个儿子都不愿意学他的功夫,唯一的寄托,就只能落在这外孙身上了。
“小子,你记住,我玄武功只有三式。但是这三式衍生的变化却是无穷无尽的。一攻二守三杀,杀人于战场之上,随心所欲!”大将军凝重说道。
“外公,何谓一攻二守三杀?”齐晓鱼来了精神,于是问道。
“一攻问天,就是攻人所必守,万军所向,破其一点。出攻招时,要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才能让敌人心神俱丧!”大将军先向齐晓鱼演示那攻招,拳出如猛虎,掌打如蛟龙,生龙活虎!
“嘿!”一声暴喝,拳劲由脚起,由身发,那功力所向,竟然直达十米之外,在雪地之上出现了一条雪沟。
“厉害!”齐晓鱼鼓掌说道。
大将军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二守混元,就是天地一体,让敌人看不透你内里虚实。你往我身上撒一把雪试试!”
齐晓鱼使坏,握起两个雪球,一大一小,小的暗扣在手,然后朝大将军扔出大的。“接招!”
大将军哈哈大笑,以掌击雪球。雪球登时爆裂,无数雪花撒到他的身上。但是他的双掌快如闪电,防的密不透风,雪花根本近不得他身上半分。
齐晓鱼坏笑的将手中暗扣的小雪球也一并扔出,他倒要看大将军如何防这招。
大将军心随意转,以掌化拳,凌空将那雪球弹回给了齐晓鱼,正中齐晓鱼面门!
那雪球在齐晓鱼手中握了多时,已经化雪成冰,打中他面门如石子一样硬,登时鼻血流了下来。
“想阴我?”大将军冷哼道。
齐晓鱼擦了擦鼻血,怒道:“信不信我不学了?”
“这么好的武功你不学?你脑袋秀逗了?”大将军哼了一声。“你学不学?”
齐晓鱼咬牙道:“我学!”他心中想的是学会了这招式总要阴人才是。“三杀呢?”
“三杀十方,十方无敌!这是绝招,现在你先把前两招学会也不迟!”大将军背负双手,颇有一番宗师气韵。
于是他的悲惨生活开始了。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十四,整整十五天的时间里,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活动身体,从基础练起,压马步一个小时,压筋一个小时,然后就是听大将军传授心法。小半个月下来,齐晓鱼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但是究竟哪里生出变化,却又说不太清。齐晓鱼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已经由武学的初学者往宗师境界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昔日王国维评大汉武学共有三境:其一境界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说的是玄思境,也被大汉武者称为潜龙境,是初学者领会武道之后,略有小成的必经之境。然后第二境: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说的是苦索境界,也被称为化龙境、准宗师境,此时已得武道大成,但是往宗师道上却还有一线之隔。第三境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说的是顿悟境界,百尺竿头更上一步,鲤鱼化龙,龙上九霄!所以此境被称为飞龙境、宗师境。到了宗师境,那就是就是随心而动,随意而行,空山无人,万古长空!
大将军这些天虽然教的轻松,但是心中暗惊齐晓鱼的进度之快,竟然已经入了潜龙境。当年他可是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才摸到了潜龙门槛。而齐晓鱼的进境却让他心惊胆颤。颇有一种“这小子其实开挂了吧”的感觉。18岁潜龙境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小子由初学者到潜龙境的蜕变只用了短短半个月!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大将军想不到的是齐晓鱼这也算是厚积薄发,沾了前世经验的光。虽然前世齐晓鱼从二十二岁才接触武学,但是此后一直在战斗中使用凌云功,可以说他对武道的理解已经远远超过了潜龙境,只是限于身体和无老师指导,一直无法突破,所以齐晓鱼现在进境才能如此神速。
所以大将军很不满,不满就要发泄。而他盯上的目标竟然是林曦!
这半个月的相处他已经知道了林曦是演员的事情。但是他对演员的理解就是:“全是他娘的戏子!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怎么看林曦怎么不顺眼,不断的找茬。但是林曦都忍让下来了,并没有告诉齐晓鱼自己的委屈,一来敬他是长辈,二来则是因为他的身份。但是大将军岂会因为林曦的这些忍让而止步?在他看来,林曦压根就不配跟他的外孙在一起!是的,不配!在大将军眼中,自己的外孙是大汉瑰宝,而这林曦不过是一介戏子,不过是靠美色吸引了外孙的目光。她凭什么能跟齐晓鱼在一起?所以大将军要拆散他们。
白晶晶似乎洞察了外公的心意,她在齐晓鱼跟大将军出去锻炼的时候,找到林曦,私下对她说道:“如果齐晓鱼不是我们家的人,我绝不反对你还跟他在一起,甚至是支持的……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因为小鱼他有了一个新身份,那就是大将军的外孙。”
林曦温婉笑道:“那又如何?他是我的男人这点总不会变的。”
白晶晶叹了一口气说道:“齐晓鱼的心也许是不会变,但是……我们的家中,容不下一个对他没有用的女人,我再说直白点就是……你配不上他!”
林曦脸色一变,说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白晶晶说道:“林姐姐,你是聪明的女人,你不是不明白,你是在装糊涂啊。齐晓鱼是喜欢着你没错,但是你能保证他喜欢你多久?五年,十年?等你年老色衰了之后,他还能像今天这样喜欢你吗?你因为他息影,然后没有了自己的事业,你以后即便不依仗着他,啃自己的老本,还能啃多久呢?说句不好听的话,当初你们在一起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想让你成为他的女人,而不是你想成为他的女人。然后你们在一起,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起来,发现他身上有无穷的潜力,于是你决心留在他的身边,以为自己下半生终于找到了寄托……但是,他终究会被别的女人抢走,因为你永远也当不了他的正房,只能是无名无份的情人,这样的身份,你忍受得了吗?你在我们面前一直用正室的身份防备着我和刘晓璐,这样做其实很可笑,因为他的未来,不属于你,最起码不属于这个样子的你。”
林曦脸色一变,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晶晶说道:“林姐姐,放手吧,现在放手,他还能记着你的好,等他以后醒悟过来,你免不了被他抛弃的。”
林曦颤声说道:“是,你们门槛高,但是你凭什么说让我放手?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白晶晶说道:“我说了,因为你配不上他!现在的你,压根无法给他的事业有任何的帮助!而他的身边,需要有人给他帮助的女人!”
林曦喃喃道:“我懂了,要待在他身边,就要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是吧?”
白晶晶暗叹一声,轻轻点头,她何尝看不出林曦对齐晓鱼的感情是真的,齐晓鱼对林曦的感情亦是真的?但是她有自己的私心,她今天跟林曦说这些话,一半为了齐晓鱼和外公,另一半则是为了刘晓璐啊。林曦不走,刘晓璐就永远没有机会。刘晓璐跟她哭诉过,但是她能帮刘晓璐的,只能是让林曦暂时离开齐晓鱼身边……剩下的,就看刘晓璐自己的造化了。
世上多少痴儿女,千秋万古,痛歌狂饮,欢乐趣,离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