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环形鬼墙
关北海他们在这边动静挺大，直到第四五个隔间，他们解救出了同样被铁条困住的其他人。他们都是被关在单独隔间中，每个人看见关北海他们这种协作的方式都是惊叹不已。连连夸道：“你们好聪明好默契。”
两个当事人暗地里彼此吐一口唾沫，谁跟那大禽//兽（小混蛋）默契了？
他们继续打洞，一直走到阶梯最底下一间，面对着一听就是很厚很重的墙壁，几人这里敲敲，那里打打。
周清尧却凝神思索，这个机关一看就是专门困盗墓贼的，也在里面看到了骨头。如果之前老大他们就来过这里，为什么他们没有被困住呢？两边墙壁上的锯齿也没能困住他们。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要留下触动陷阱的机关标志，这不是让人送死么？
周清尧抬头看头顶复杂的磁石装置，二爷曾经教过他，一切机关都是人做的，所有的机关都需要动力。如果说这个机关的驱动是磁力，它能自动恢复么？墙壁里的锯齿能自动缩回去么？阶梯隔间能重新合上盖么？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他忽然明白了那个标记是怎么回事。
那隔间里的骨头年代久远，这里的机关并不是今天才启动的，一直没有恢复原样。前两天老大他们进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坑洼陷阱，布满锯齿的通道。但是有老大在，找到复合机关的地方不是问题，他把阶梯恢复了原样。所以关北海他们进来的时候才不到什么痕迹。老大把恢复机关的标志留在墙上，没想到周清尧去扭动那处却重新触发了机关。看来这个机关是自反式的，闭合和触发都是同一个开关来执行。
但是老大写下指示后并没有再试一次，也就不会知道在没有露出机关的情况下扭动，反而会触发机关。
周清尧心想，那个标记的意思，是让人在机关已经启动后，再转一次么？趁着其他人都在研究阶梯尽头封闭的墙。周清尧重新攀着隔间上的工字型铁条，跳到了刚才启动机关的地方。墙砖上的朱砂符号旁边是机关利刃，旁边还串着粽子的干尸。周清尧小心翼翼按照符号指示转动砖块。
嗖地一声，顶上的机关就把铁条收了回去，阶梯隔间陷坑的平板也翻盖上来，地面重新平整。整个通道恢复了一开始他们进来时候的模样。
阶梯下响起开门的吱呀声，只见侧墙缓缓转开，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
众人震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铁栏杆上升，阶梯翻平，墙壁打开，视线向上是周清尧站在阶梯中段，手扶着墙按动。
“周清尧，你在干嘛？”关北海大步走过去，看见了他手扶之处朱砂符号，眼中俱是冰霜。
“这是什么？”
朱砂不易擦掉，周清尧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查看出口的人喊道：“这门要关了，赶紧下来。”
转开的墙缓缓旋转一百八十度，看来到时间就要闭合。几人用手电筒照不见通道尽头，但是比困在这里好，便接二连三钻进去。关北海也没时间审问周清尧了。等他们全部进入通道，侧墙再转动几下便彻底关死。
手电筒照到通道周围是粗糙的岩层，没有砌砖，看上去像墓道不正规的地道，也不知作用是什么。
这次走在最前面的是马家父子，走了好一会儿，前面依然看不见尽头。这时杨琳忽然尖叫一声。
“啊！”
大家都吓了一跳，停下脚步来问：“怎么了？”
“我，我踩到刚才丢的压缩饼干包装纸了。”
压缩饼干包装纸是真空锡纸，踩上去有空气爆的声音，很好分辨。杨琳拿起包装纸，手电筒照射下她的脸庞更苍白了。
“你什么时候丢的？”
“我，我刚进通道的时候丢的。”
他们从进来走到现在，起码走了有十分钟。关北海扫视过一圈带着惊疑的面孔，把喝空的水壶摆在地上。沉声道：“说不定通道里有岔道，我们绕回来了，我们再仔细走一遍。”
这一次大家走的时候都很小心，用手电筒四处扫射，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现岔口的机会，但是始终没有看到，走了又过了十分钟。最前面的邓羽方蹲下腰，沉道：“不用再走了。”
他转身，手里举着那个水壶。
马家父子被吓坏了，全都都在抖。杨琳咬着嘴唇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关北海那眼神简直可以把周清尧毒死。
“小周，你刚才能打开机关，有什么别的线索？”
那和颜悦色到恐怖的表象下，周清尧可以听出关北海话里的森寒。
——都能把机关打开，你的同伙还教了你什么？一并使出来啊。是不是你故意搞鬼，就要让我们困在这里走不出去？
周清尧头大如斗：“那个机关只是瞎猫撞死耗子……这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为了转移怒气值破表的关北海注意力，周清尧迅速结合丰富的下斗经验，开动脑筋。
“这种怎么也走不出去的地方，叫做鬼打墙。”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周清尧尽量低调地叙述道：“一段路走回原地，听上去挺邪门的。但其实……多半是机关在搞鬼。”
“比如？”关北海冷冷问。
“咱们刚才走进来之后，这通道的路也不是直的，说不定走到岔道里触动了什么机关，就把出口封死了，通道变成个封闭圆形，我们一直在兜圈子。”
周清尧清楚一说，大家都觉得很有可能。其实也没什么，怎么就被吓成那样，连个少年也不如，实在是脸丢大了。
“那现在怎么办？”
关北海道：“杨博士，你那里还有压缩饼干吗？掰一小块一路撒，我们验证一下是不是在封闭圆形通道里。”
杨琳掏出一包薯片：“压缩饼干留着填肚子吧，丢垃圾食品。”
“为什么会准备这种东西……”
“女孩子要有吃零食的特权啦。”
杨琳把薯片掰成小块一边走一边撒，十分钟过后，众人又回到了原地，前后皆是洒下成线的小块薯片。这下大家都明了，进口关闭后，他们没找到打开出口的开关，像无头苍蝇兜圈呢。
关北海针刺般的目光又扫向周清尧，恨不得用暴力逼他说出机关，但是一路上电筒光线都往前照，周清尧也看不清洞壁上有没有暗金门留下的记号，对关北海选择性无视。
面瘫沉默了一路的邓羽方利索地放下行头，淡定问：“要用炸药么？炸开墙说不定路就出来了。”
周清尧背后直冒冷汗，关北海摇摇头：“不行，这是水墓，万一炸塌了支撑的，整个墓都会被淹。”
“那该如何？”
“小周，你说呢？”关北海声音上挑。
周清尧摊手笑：“我哪有什么主意，全仰仗教授‘您’了。”
关北海盘腿坐在地上，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写写画画，沉思了好一会儿，把笔记本摊开给他们看。
“我大概画了下刚才走过地方的草图，这是水道，这是耳室，这是金属棺室，这是阶梯机关，这是封闭圆道。”
关北海画得十分简洁传神，干净利落地把刚才他们下水后走过的位置标得清清楚楚。也难为他，水道几个九十度折弯都记得清楚，看出来是绕着中间的墓修的，耳室和金属棺都在东南角上，阶梯从东南指向西北走向，圆形封闭通道靠近中心。
“比例不是很清楚，但是这样都可以看出，我们是从边角往墓中心走，路没有错，如果说刚才阶梯是为了防盗设了那么多机关，这个圆形通道，却完全不知道作用。总不可能也是为了把盗墓贼困到天昏地老吧。”
见大家都还没跟上他的思路，关教授有点挫败地继续说：“所以我觉得，这个圆形通道另有用途。设的机关也不是为了防盗。”
“噢。”大家听懂了，然后继续巴巴看着他。
关北海感慨，智商太高也是个问题啊。“所以设机关是为了什么？我们来小心假设大胆求证一下。比如说，这个圆形通道中间圈住的区域是为了养尸王？”
众人脸都绿了，关北海抚额道：“这只是假设！要发散科学思维嘛。”
周清尧想到了黑茧里的怪物：“会不会是养护墓怪兽？”
关北海白了他一眼：“科学思维不是瞎想白日梦。”
杨琳举手：“可能是炼丹炉么？”
关北海听着他们一个个说出匪夷所思的东西，彻底无语了，觉得自己不小心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正在争执着到底是南诏王的留下的巫蛊邪术作祟还是明朝失踪的工匠大师的怨魂捣鬼，周清尧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嗡嗡声，他猛地起身把手电筒对准那边方向，看见白光中芝麻似的黑雾逐渐扑过来。
周清尧脸色苍白，沙哑道：“往后跑！那种东西会把人吸干的！”
那就是在水溶洞中遇到的能把人吸干的芝麻黑虫，周清尧二话不说率先跑路，其他人听到那不寻常的声音，再被他这样一说，也吓得不轻，赶紧跟着他。
跑了一会儿，周清尧目瞪口呆地听见前方也传来黑虫的嗡鸣声，手电筒往前扫视，通道中满满的黑雾。
该死，忘记了这个通道是封闭的，芝麻虫子两边都能飞。
这回是真的完了。周清尧只有在枪决时才会有的绝望再次浮现。
这一次没有溪流，没有任何能隐蔽的的掩护，他们面对这种无孔不入的芝麻黑虫简直是必死无疑。
忽然间，周清尧感到地下伸上来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