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未雨绸缪
关北海迅速地平静道：“你小心不要踩到玻璃渣,拿个东西遮遮，我们出去。”心想比这**的照片他都看过,这算什么。
周清尧赤脚走到一旁，他的衣裤被脱下来时候就扯烂了,弯腰捡起丢在一旁的桌布，在身上裹了好几圈,打了个很大的结。他此刻精力充沛,肩胛枫纹热乎乎的，就是再来五个徐晖也不是对手。现在徐晖脑袋嵌在墙里,嚎也嚎不出来。关若飞在玻璃渣碎片里呼爹喊娘,有气无力地咒骂。
关北海推开门,门口荷枪实弹的警察都竖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带头的警察见到是关北海行动自如毫发无损地走出来,都松了口气。后面周清尧裹着床单出来，警察见到没有人被劫持，紧绷神经无形中松了口气。
为首的警察平举左轮，浓眉大眼，正是负责这一片街区的片警方亮。
“你们没事？那两人被你们制住了？”
关北海点头：“墙里面的是黑社会。地下的那是……”关北海冷冷一瞥：“我弟弟。”
方亮指挥警察们冲进平板房，把徐晖和关若飞绑了起来，押到外面和那些先头被抓的小弟并排。关若飞勃然大怒：“你们不能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叫你们领导来，我上面有人……”
方亮毫不犹豫地指挥手下把关若飞的袜子拔下来塞进了他嘴里。打扫现场的警察们把屋子彻底搜过一遍，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之后。方亮对关北海表示感谢：
“我们一直想打击徐家的黑社会势力，却一直抓不到他。今天他竟然敢公然在医院劫持人质，实在是自寻死路。医院那边就逮到了好几个惯犯刺头，这边又抓住了几个小头目，这次能把他的团伙一网打尽，真是收获大了。关若飞刚从监狱里被放出来，现在还是在观察期，却伙同黑社会绑架人质，性质罪加一等。可能要被关得更久。”
关北海自然不会感到遗憾。越久才越好呢。那时候他早就和关家断得干干净净了。于是不失机地补充道：“还有诈骗文物罪。而且我相信这一条上，他是主谋，徐晖只是他帮他打下手。”
关若飞被镣铐锁着，胡乱踢蹬，却又塞着嘴骂不出来。他和徐晖一起被警察反剪双手，强行带走了。
方亮对关北海道：“我送你们回去吧。咦？那少年怎么躲在你后面不出来？”
周清尧裹着床单，早在看到方亮的时候就开始抖了。他什么都不怕，就是对这个从前追捕暗金门的前刑警队长心怀畏惧。加上他上次还被方亮带去警察局里“审问”过，更怕一不小心露陷。而且在板房里听完事情的始末，周清尧也知道以前绑架关北海绑架错了，万一今天他要翻脸，把自己是绑架犯之一的事抖给方亮，自己不是完了么。不自觉就缩在一旁了。
“他是裹着床单不好意思。”关北海让开身子把周清尧推上前来。
方亮一见：“你不是上次那个在盗墓贼窝点迷路的D大学生么？关教授要救的学生就是你？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千万别不说，该去医院检查就赶紧送你去。晚了万一……”看着周清尧瑟缩的样子，方亮皱眉思索这少年是不是被性/侵了才抖成这样。
周清尧怒道：“你想太多了，什么都没有！”
方亮却非常严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会得好多病，还会影响排泄功能，别死要面子活受罪，又不是黄花大闺女。”
看着周清尧一副濒临崩溃的边缘，关北海圆场：“我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迹象。那两人是小周打倒的，他身体好得很。我们边走边说吧。你载我们去市里……”
关北海让方亮在市中心CBD放他们下警车，准备去给周清尧买衣服。周清尧坚持不披着床单出现在人前，他就在厕所里等关北海，关北海进了家品牌店，直接就把比较瘦的模特身上的一套行头扒下来，再买了内衣内裤给周清尧递进隔间。
等出来的时候，关北海看见的就是个上身T恤外套，□牛仔运动鞋的精神少年。明明常见得不得了的搭配，可能因为品牌款式大方得体，周清尧穿出来的效果比起模特来还有味道。偏偏自己在镜子前不满意，撇嘴道：“关北海，你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关北海不怒反笑道：“哦？为什么？”
“学生气太浓。”
“那不正符合你吗？”
周清尧皱眉：“我想要成熟一些的扮相。”心理年龄摆在那里，装嫩实在有些受不了，尽管这是他身体的年龄。
关北海道：“那你去挑吧，挑好了告诉我。”
“我今天没带钱，改天还你。”
“我有那么小气么？算赏你的。”
“无功不受禄。”
“那算送你的。”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关北海笑道：“那你觉得我是要奸/你还是盗你？毛孩子。”
“哼。”
周清尧也不再跟他贫嘴争辩，去专卖店又挑选了一套衣服，这次外套变成了风衣，领口衬衫扯开一颗扣子，皮带西装裤下面是大头鞋。穿着往关北海面前一站，俨然有几分青年菁英的味道。
周清尧顺手又拿了个墨镜：“这样就没人敢喊我小弟了。”
关北海忍笑道：“嗯，可以叫你周秘书么？”
“不可以，因为你不是我老板。”周清尧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语言陷阱。
从卖衣服的地方走到街上，关北海接了个电话，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严峻，然后停住了脚步。挂断电话说：
“上次马家坡那座汉墓，已经准备开始发掘了。”
周清尧不由自主被这件事牵动，他是真的想去，那毕竟是他最后一次失手的地方，只进入了前臀。听说那是汉朝一个将军的墓，自己连棺椁都没得见，多想名正言顺地跟着考古队去啊。
“可是经费还有五十万卡着。许多大型设施都采办不了。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开工呢？”关北海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支烟点着。
周清尧不懂正规考古程序，他们这种只需要一柄洛阳铲就可以挖盗洞进墓的人，对于很多考古长达数个月甚至数年的周期，都表示不可理喻。
关北海思索了一阵，又打了个电话。他向考古研究所请示后，主管此事的副所长安排道：“北海啊，我看这事你来办合适……”
又嘀嘀咕咕一阵后，关北海挂了电话，脸上神情已经从发愁变成冷酷中带着一点兴奋的斗志。
“想不想去见见世面？”关北海问周清尧。
“什么？”
“空手套白狼。”
周清尧迷惑，慢慢听关北海把这事解释了。
考古经费是文化部拨的，此次发现的汉墓在陕西宝鸡。因为陕西一向是古墓成堆，本来也没引起重视。而且这个墓还被盗墓贼打了几个洞（听到这里周清尧十分汗颜），内部估计遭到不少破坏。大规模发掘考古价值不大。但是既然被发现，就顺水推舟地挖了保护起来。本来这事归到陕西省博物馆那边去管的。
但是在那伙盗墓贼被人举报后抓住，匿名人不止向警方透露了盗墓贼的窝点，而且还透露了这座古墓深处有传世珍宝，是西汉将军在战争中搜刮前朝遗物留下来的，其价值不可估量。警察把这番话转告了省博物馆，博物馆不敢隐瞒悉数上报。
既然那人提供关于盗墓贼窝点的事都是真的，说不定墓里真有举世珍宝。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立刻组织人行动，但是经费却在文化部这里被卡着，理由就是陕西挖掘古墓够多了，已经积累了足够的人力经验，不需要那么多预算。但是考古研究所经验丰富，知道西汉墓葬的特点是“墓深”，如果真是规格很高的，要挖掘研究非常困难。
文化部里面，分管考古这块的主任平时深居简出，找了几次都没在。但是他的秘书却非常能干，很能左右主任的意见。今晚上有个饭局。他的秘书在，作陪的还有文化部的其他领导。
考古研究所的副所长意思是让关北海去把这事汇报一下。明着是汇报给领导，实际上是打动那个秘书。让他劝劝分管考古的那个主任，毕竟考古经费不好挣，文化部花钱如流水，那么多单位都抢着分，僧多粥少。有了分管主任发话，经费批下来要容易些。
在没有实物出土的情况下，关北海想要说服那个秘书去劝分管主任，就得深入浅出地说清楚这个墓的重大意义，而且他的说服力直接影响到秘书二次转述给主任的效果。而且事成以后，如果这个墓发掘出了好东西，对国家有交代，功劳是领导的。如果没有发掘出好东西交代，那么下面的人势必不好过。文化部只要往考古研究所推，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你这是吃力不讨好啊。”周清尧道：“为什么让你做这事？”
“舍我其谁也？”关北海轻笑。当然只有他。年纪够轻，去求人不跌面子。身份上的光环也够，堂堂教授，有资格代表主事。考古研究所放眼望去，不推他出来干这个棘手的事，还有谁？
“我才不信，你没有那么无私。”周清尧斜眼道。
关北海道：“副所长已经答应我，如果我拿下经费，主持现场工作的领队职位就是我的。值得干。”
周清尧看他踌躇满志的模样，心念转动道：“那你叫我跟去干什么呢？我可不懂考古的程序。”
关北海道：“我还不需要你来补充我的专业知识。”
“那我对你有什么用？”
“挡酒啊。”关北海道：“喝得越多谈得效果越好，什么饭局都一样。你看上去精神头那么足的样子，多喝几杯不成问题吧？”
“啊？”周清尧郁闷了。“看来我是不能拒绝了？”
“当然，因为我要真成了队长，就是决定你能否入队的人了。你要抓紧机会讨好我才对。小周同学。”
周清尧咬牙切齿。只听关北海侃侃道：“现在你的身份，还是学生，不过在考古研究所实习，是我亲手带的弟子，你要叫我老师。记住了吗？”
“老子什么时候……”
“对了，不能说脏话。斯文点。”
“你别欺人太甚……”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少说多喝。当然，劝酒的话还是要说得漂亮些，反正你年纪小，很容易让大家高兴的。”
“还叫我娱乐大众？”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谁愉快了，混蛋！”
关北海携周清尧出现在装潢华丽的“花滨”酒店大厅中，便看见一个瘦削高挑的男人在他们前面，正被服务员领向包间内。
关北海指给周清尧看：“那就是文化部最年轻有为的秦秘书。这餐饭局中一半的人都是为他而来。”
周清尧道：“打仗要知己知彼，你有什么必杀技吗？”
关北海道：“此人看上去平易近人，亲切和蔼，但其实极其精明，无法糊弄。他最大的短板，就是被分配了个好大喜功，却又不肯实干的主任，下届领导班子，他的主任凭自己不太可能上得去，仕途被堵死了。所以他现在周旋颇多，急于给他的主任捞功绩。我这剂猛药，要像刀一样，照着他心窝子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雪川紫苑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