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取之有道
幽暗的地下,遥望着岸上二十多米远的封土，周清尧半是震惊半是兴奋。
“你说那边可能才是墓主人真正的棺椁放置处？”周清尧语气有些急促,掩饰不了他想一探究竟的热切。“你过去查看了吗？”
关北海神色凝重道：“我到封土堆旁边看过，但是密封得很紧实。没有工具掘开。”
周清尧有些泄气,的确现在他和关北海被困在这里，怎么活着出去还不知道呢。更不知道外面救援队什么时候能来接他们。但是古墓就在眼前,作为上辈子摸金窟的老油条,不看看实在可惜。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不如来一起研究下那个封土堆。”周清尧站起来，身上还湿哒哒的,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关北海提醒他道：“你穿着湿衣服很容易感冒的,最好脱下来晾干。”
周清尧道：“你还不是游过来的,你都没脱我干嘛要脱？”
关北海哭笑不得：“我上岸的时候也是先把衣服晾干后再穿的好吗。都一天半了。你没看到罢了。”
周清尧偏过头道：“可是不穿衣服我也会感冒的。”
关北海解下自己的外套递过去：“先披我的呗。”
周清尧有些无语,怎么隔三岔五自己就会被他看光呢。随即又暴躁地想,都是大男人，看看有什么稀奇。但他也只是脱了上衣和衬衫背心，把关北海的外套披在外面。没有脱裤子，他觉得就算关北海给他穿，他也不会愿意的。
关北海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带着他往封土堆那边走。岸上都是咸阳平原上最常见的黄土，但是并不是天然的，而是把松散的土夯实。形成平整的表面。封土堆前面立着两尊扁长石像，半截入土。
关北海道：“镇墓石像的确是西汉风格，”
“镇墓？”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专司守墓的职位。有用牛头马面，也有用石人的。”
整个封土堆前面是立体楔形，像个削掉顶端的四面金字塔。不过土经过长时间的风化和沉积，边角已经变圆。
封土堆有三米多高，四米多宽，头顶五六米处是外面的山陵，也可以想象从外面陵墓最高处往下挖，挖空看下来，里面却还套着个小封土堆。
关北海边看边自言自语：“这样才对，十米高的封土是帝陵封土，将军封土两三米才对。之前我还一直纳闷干嘛这个将军居然敢这么嚣张。其实他还没忘了臣子本分。”
封土堆后面，和挖空的山体有一两米的距离，山壁颜色都是土白色，看上去像是掺了白膏泥的土。这个陵墓封得真严密。
周清尧围着封土堆转了一圈，问关北海：“想看看这个封土堆里有什么吗？”
关北海疑道：“什么意思？又没有工具。”
周清尧暗暗咂舌，自己说漏嘴了，盗墓贼俗称土夫子，‘土’办法可是很多的，并不依赖区区工具。像暗金门的小七，那一双‘金刚爪’直接就可以掘开厚土墙。周清尧连忙掩饰：“就是好奇里面有什么，我又没说能进去。”
关北海道：“好奇是好奇，不过，如果有机会出去的话，到底要不要带人来掘开这个封土堆，我还会斟酌一下。因为它看起来还密封得很好。和之前估计被破坏了不一样。”
周清尧有些心痒，又有些不解：“费了好大力气，破解了那么多机关才到这里，可你……不继续，就没办法跟上面交代了吧。上次喝酒时搞定的那个秘书不也赌输了吗？他会找你麻烦吧？”潜台词很清楚，得罪人不说，说不定还会被记恨。
关北海道：“那些都是小事，也没你想得那么黑。我不会被怎么样。秦始皇的骊山陵和武则天的乾陵到现在还不是没开掘，那墓可从来没被成功盗过，要是能打开研究，里面文化历史价值绝对不可估量。但国家就是有魄力说一百年不动它们。国宝国宝，不能保护起来怎称国宝。再说这墓里有那么多机关可供研究，震撼已经够大了。探秘热潮至少能持续十年，这种时候不打开反而要好些，留下足够丰富的想象空间。何况，惊扰死者的事，还是能少做就少做吧，不要像那些贪婪的盗墓贼一样。”
周清尧瞠目结舌。但是职业病的习惯还是让他心中好奇得难受，坐在地上闷闷不乐。开始就最后一条理由跟关北海争论。
“其他的我都同意，但是这盗墓贼去盗墓，可不是为了惊扰死者。而是为了顺出明器。”
“小偷就很光荣吗？”
“哼，我不是说偷东西是好事。但你想想，这些帝王将相的陵墓里，那些供你们这些专家研究的珍贵宝物是谁创造的？不是他们自己吧？而是广大的劳苦群众吧？他们剥削劳动人民、贪得无厌地收敛财宝，死后把这些他们根本用不着的东西带入地下，那个秦始皇修陵墓用了全国的多少财产来着我记不清了……但是，这还不是全国百姓辛辛苦苦交上去的？他全部封进地下了，根本没创造社会价值，国家没有富强却变衰弱了。这很不公平啊。盗墓贼虽然偷东西出来，但至少是把本来该活人享用的财宝珍物，移动到外面重新还给活人用而已。所以归根到底是那些贵族不该劳民伤财地修那些奢华的陵，被盗也是自找的！”
关北海听着他这番为盗墓贼辩护的道理，道：“你为什么这么赞同盗墓贼呢？上次南诏古陵里那些盗墓贼，跟你熟得很呐，到底是你什么人？”
周清尧脸一白，知道自己又犯了沉不住气的毛病，道：“反正你都看到了，我再说也没什么意思。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关北海忽然严肃道：“可是我不希望你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他们沾上关系的，你有段时间找徐晖借很多钱，和盗墓贼来往也是因为经济问题很困难吗？可我不想你走上歪路，周清尧，盗墓是要判死刑的。”
周清尧默默想，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要判死刑。他点了点头：“我不会趟浑水的。我跟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关北海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任何表示。
因为地下光线黯淡，他们用一只手电筒光芒照得不是很亮。直到两人无聊，围着封土堆细细研究，一寸一寸地照过的时候，才发现封土堆后面有几十公分长的一块区域，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淡。
关北海神色一凛，用手抓了一把那土，松散的土粒在指缝间漏下。周清尧也认出来了，十分讶异。
“二次回填。”关北海为了证实一般地扒拉了几下，本该坚硬的封土居然轻易地松散开了。
“这里被人挖了盗洞？”
随着土块被扒出越来越多，有一部分甚至陷落下去，一个三十厘米宽的圆形洞口居然出现了。这毫无疑问是盗洞，而且从封土的痕迹来看，盗洞相当新。
“这个洞真小。”关北海皱眉，比周清尧的身体还要稍微窄一点，难道是猴子打的盗洞吗？
周清尧惊讶过后却不是太意外，老四身材能易容成各种人，他本身的体形就是相当瘦小的。这个盗洞肯定是他挖的，他比关北海早上岸，下手又快，说不定跌落下来的时候还顺便拐了柄洛阳铲。那么在短短一天之内挖出这个小洞并不是不可能的事。这墓里出去怎么会那么容易，老四不见不是因为逃走，而是人家已经捷足先登地先下斗了。
周清尧不知道老四进度如何，看着封土堆也就两三米高的样子，如果是从离棺椁那么近的地方打洞，那么肯定要比在青纱帐那边斜向下打的距离要短得多。如果这个内部的墓中墓终端又没有白膏泥的话，老四现在可能已经打穿了。
关北海却是脸色十分阴森，他转脸对周清尧道：“看来冒充你那人不甘心啊。先是扮成你的样子抢古董，又那么快的时间打好盗洞。如果我猜得没错，他肯定跟盗墓贼脱不了干系！”
周清尧心里对关北海的逻辑能力还是挺佩服的。但他表面只是接话道：“那他现在还在里面？”
关北海道：“一天时间，我不信他能打好盗洞，摸走古董，再在我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找路出去。我估计他在里面的可能性最大。”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关北海冷笑道：“人家既然又会易容又会打洞，真是艺高人胆大啊，不去会会，不是可惜了吗！”
周清尧听得寒毛直竖，总觉得这个语气跟在直升飞机上时的‘不让你亲眼看到火拼场面，怎么甘心呢！’如出一辙啊。触到逆鳞时，关北海的暴怒和霸道还是没有减少一分。
“我们把这个盗洞掘大吧。”关北海森森道：“如果他赖在里面不出来，我们就下去把这只老鼠揪出来。
周清尧心中五味杂陈，到底应该帮哪边，这是个纠结问题。关北海说盗墓贼都要吃枪子，如果老四被逮到崩了，老大肯定很伤心，周清尧不愿意看到。但要是明着给老四放水，又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违背了跟关北海说的‘我不会趟这个浑水’，还会暴露得更多。
“就这样吧。”周清尧阴沉地叹了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四这次触到霉头到底如何收场，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墨墨的地雷，还有一排看不见名字的同学扔的地雷……我真对晋江系统无语了啊，无名同学们情自行在文下认领啊，挨个抱抱，爱你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