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两人就相拥在床上,静静地躺着,偶尔说两句话,什么也没有做。
相互扣在一起的手也没有分开。
这种感觉很好,很踏实。沈濯言没有把手抽离,陌沄昔也就任他握着。
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人才相继睡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再一次地落山了。
如果不是时钟的指针明明白白的指在数字上,陌沄昔真的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就这么安稳地睡了一天汊?
床前的电视开着,音量很小,画面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明明灭灭的闪烁。
沈濯言没有在床上,浴室里传来些许的水声。陌沄昔揉了揉自己的长发,然后坐起身来。她探手过去,拿了遥控器随便选了几个台,正是播放晚间新闻的时候,然后,她把遥控器扔在床上,有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屏幕。
左手的中指,在电视里画面变亮的时候,发出柔和的金属光泽。陌沄昔的视线重新落在手指上,勾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朕。
沈濯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有一根吸了一半的烟。他看到陌沄昔安静的坐在那儿,露出个轻松的表情。然后拎起陌沄昔放到椅背上的外套。“肚子饿了么?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还好。”陌沄昔的视线在沈濯言出来时,就没有离开过他。她很少见沈濯言吸烟,仿佛烟这种东西,本身对沈濯言来说,就是被隔离的。“既然你饿了,那就去吃点东西?”
“出去吃吗?”沈濯言犹豫了片刻,把外套丢在了床上。“也许我们可以享受一顿美好的烛光晚餐。”
陌沄昔点头,然后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只是不巧,沈濯言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沈濯言弯腰,将双手撑在陌沄昔身体的两侧,定定的注视着她。
那双眸子很美,朦朦胧胧的还带着那么一丝雾气的氤氲。
但是为什么?自己只想要一个吻。一个清浅的,温柔的,在舌尖儿上细细辗转的一个吻。
沈濯言叹了口气。这不太像他。他的脸上写满了懊恼和沮丧。沈濯言觉得,自从遇到陌沄昔之后,他就有些不受控制似的改变了。变得怎么都不太像他。那个他自己所熟悉和认知的他。
沈濯言的呼吸间还带了烟草的味道。陌沄昔仰起脸来,伸手取过他想要送到唇边的烟。她的眼睛,在袅袅的烟雾滑过时,变得迷离而慢慢地腾起水雾。
沈濯言的眼眸动了动,然后他叹了一声,半跪下来,伸手将陌沄昔揽进了怀中。
陌沄昔指尖的香烟明明灭灭的闪烁着星火。白色的烟雾缭绕着,缭绕着,然后渐渐地消失在了清冷的空气里。
“出去走走吧。”陌沄昔提议道。她的目光落到窗外,远处那在树影中若隐若现的卢克索方尖碑上。
沈濯言浅笑,然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夜色笼罩下的协和广场,比白天更加美丽。
方尖碑就像一柄利剑一样,直直的刺入深蓝色的天幕。防备两侧的喷泉池畔,围坐着小憩的游人和市民。虽然是冬天,但游人丝毫也不见减少。在彩灯和周围射灯的照射下,喷泉显得更加得光彩夺目,金碧辉煌。让人心生留恋,疑幻似真。
沈濯言和陌沄昔在那里伫足了片刻。陌沄昔眯起眼睛看这光华满天的一幕。而沈濯言则在她的身侧,耐心地等着她。
许久,站在夜风里的陌沄昔才抬起脚步,沈濯言抬手签过她的掌心,齐肩而走。
前方的香榭丽舍大道在夜里释放着别样的魅力,吸引着四处的旅人。
高大的梧桐树的枝桠上,缀满了无数串闪烁着的小灯,和大街上车流的灯光交相辉映地闪动着,勾出一片迷离而醉人的灯光来。
沈濯言习惯性地走的快一些,陌沄昔则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侧,他们中间始终保持着搬个肩膀的距离,但是牵在一起的手,却是始终都没有松开过。
然后,没过多久,沈濯言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陌沄昔脚步没停,拉近了和他之间的距离,站在了沈濯言的身侧。
沈濯言指了指街边一家看上去非常豪华的餐厅。“肚子饿了,去吃点儿东西。”
陌沄昔闻言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加以拒绝。
“走吧。”这么说完,沈濯言就朝铺着红地毯的台阶走过去。
和门口的侍者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在招待的引领下,做到了大厅角落的一张桌边。
一路走过去的时候,沈濯言发现,他身边的陌沄昔吸引了众多用餐者的目光。
隐隐的,心里升腾起一丝不悦。沈濯言侧头看看陌沄昔,心里闪出一抹想要将她藏匿起来的冲动。
入座的时候,陌沄昔自发自觉的坐到沈濯言的对面。端起水杯喝水时,也没能注意到沈濯言脸上万分复杂的表情。
沈濯言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空座。“沄昔,坐到这边来。”
陌沄昔抬起头看他,不太明白他的要求。
“过来。”沈濯言因为陌沄昔无声的拒绝,在瞬间神情就阴沉下来,他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这次陌沄昔听清了。不过是感叹沈濯言依然的霸道行径。不过她只是吹头思索了片刻,然后就站起来,按照他说的,坐到了沈濯言的身边。“为什么有时候你会像个孩子?”
沈濯言停留在陌沄昔身上的目光,渐渐地由刚刚的冷凝而转为了温柔。“偶尔任性一些的要求,也没什么不好。”沈濯言并不在意陌沄昔的戏谑。他有些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环视餐厅的布置。
“想吃点什么?这儿的牛排看上去还不错。”沈濯言一手轻轻的搁在扶手上,食指有些不雅地扣击着扶手,另一只手则是轻轻的拨弄着一直摆在桌上,还没有斟酒的水晶杯。
“都可以。”陌沄昔按住沈濯言的食指。“最后又不是我买单。”
沈濯言抬起手跟她的手指纠缠。“就连请我吃顿饭都不肯么?”他轻笑着。
陌沄昔却非常直白的坦言。“这种地方吃一顿饭,会把我的卡刷爆。”
“……”沈濯言抬起头来对侍者吩咐着什么。然后就见侍者一面点头,一面飞快地写着什么,最后朝着沈濯言他们微微的弯腰,回了一句法文就离开了。
沈濯言的法语说的很流利。陌沄昔完全听不懂,不过看着沈濯言挑眉看她的模样,那眉目中颇有几分得意的神色。果不其然,在下一秒,沈濯言就问道。“不想知道我点了什么?”
陌沄昔觉得这样的沈濯言有些孩子独有的稚气,不由得勾起了个笑容。“待会儿上菜就知道了。”
“……”沈濯言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
沈濯言点的餐很快就上来了。每一次等他们吃完一道,就会有侍者及时地为他们撤下餐盘,换上下一道新菜。等到最后,侍者还端了一盘蛋糕上来,放在了陌沄昔的面前。
陌沄昔看着面前的那块漂亮的小糕点,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
“你……”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下一部戏是准备让我去演杨贵妃么?”
沈濯言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抬手指了指蛋糕,然后又指了指他自己张开的嘴巴。
动作已经做的这么明显了,陌沄昔才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其实这块儿蛋糕是他为他自己点的,让她喂他吃?!陌沄昔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用银色的小勺子舀下一块儿来,送进了自己的口中。
蛋糕非常好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甜腻。而且简直是入口即化。陌沄昔不禁眯了眯眼睛。
“不怕去演杨贵妃了?”沈濯言的话从耳边儿戏谑地传来。
陌沄昔‘嗯’了一句。“能演四大美人之一也不错。”
沈濯言轻笑一声,他抬手捏住陌沄昔的手腕,就着她的手,把一勺糕点送进了自己的口中。半晌,他咂了咂舌。“不好吃。”
“嗯?”陌沄昔有些疑惑的看他。明明很好吃啊。
“没有沄昔亲手做的好吃。”沈濯言这么凑近了陌沄昔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这话成功的让陌沄昔的脸微微红了。她想起那次的无糖蛋糕,也不禁有些失笑。
之后,陌沄昔和沈濯言从餐厅出来,手牵手在塞纳河畔散步,像普通的情侣那样。只是可惜,巴黎的天空上,依然没有月亮出现。
他们在闪烁着大串彩色灯光的梧桐树下接吻,勾着手指慢慢走回饭店,然后在热烈的拥抱和唇舌的交缠中,点燃彼此的激情。从门口开始,衣服几乎丢了一路。从浴室里,一直到跌躺在床上,都在彼此激烈的纠缠中变得火热。
甜美的气息从口中喷薄而出,相互攀附着登上峰顶的刹那。从沈濯言的口中低沉地溜出一句。“我爱你。”
这一次,他们都彼此清楚的听到了。
陌沄昔没有回应,只是将脸迈进了沈濯言的臂弯里。
沈濯言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发梢从指尖滑落下去的瞬间,他低哑着嗓音开口。“我们明天离开巴黎。”
“嗯。”陌沄昔清浅地出声回应。
她睁开眼睛,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时,就这么在沈濯言的怀里,突然想起自己幼年时的模样。小小的身影,在好心的领养人走进孤儿院的时候,露出戒备和茫然时的样子,就那样清晰的映在了天花板上。眼底里,是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无穷无尽的孤独和寂寞。
陌沄昔动了动脖颈,眼前的身影似乎在急速地往后退着。被那些数不尽的岁月远远的隔开抛弃。
沈濯言发现了陌沄昔的迷茫,他侧过身,撑起手臂,在她的眉心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巴黎冬天的凌晨格外的冷,带着几乎入骨的寒意。
沈濯言本以为,陌沄昔在离开巴黎之前,她的最后一站会停留在协和广场。可是没想到陌沄昔却在凯旋门前停下了脚步。
马路上的汽车并不如白天那样多。
在身边疾驰而过的汽车,有的还开着车灯。宽阔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情。
沈濯言将手抄在衣兜里靠在一边儿,带着些许的乏意看着凯旋门周围四通八达的大街。陌沄昔站在巨大的拱门下,双手轻轻的抚摸过刻有曾跟着拿破仑远征的功勋将领们性命的墙壁。
“沄昔?”沈濯言在后面喊了一声。
陌沄昔转过身,走上前来。“走吧。”
沈濯言愣了愣。惊讶于陌沄昔唇边勾出的那抹笑意。
那抹在沈濯言眼中一闪而逝的笑容,就如同此刻在天边初现的曙光一样,看似天真而温暖。
只是,沈濯言不知的是。在陌沄昔的手指掠过那刻满名字的墙壁时,心中在想着。
沈濯言,从今以后,娱乐圈中我将为你而战。以我为刃,劈荆斩棘!
飞机起航的刹那,陌沄昔闭上双眼,将右手紧紧地贴在她胸膛左侧,跳动着的心脏的位置。默默地在心中轻道一声。“再见,巴黎。”
在陌沄昔和沈濯言抵达机场的时候,正好是中午一点。
但由于时差关系,陌沄昔感觉和自己又熬了一夜没什么两样。
在上飞机之前,沈濯言就已经联系了肖重云和分别来机场接机。而他和陌沄昔,也要在机场中分道扬镳,先后出去。
只是在陌沄昔走出贵宾通道的瞬间,就被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的记者,蜂涌而至地围堵了。
“沄昔,请问你为什么没有和陆天王一起从马尔代夫回来?最近都在盛传你们正在交往,是真的吗?”
“你刻意避开和陆天王一样的行程,是澄清你们关系的举动吗?”
“沄昔,请问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呢?有没有和陆天王联系?可以回答吗?沄昔。”
“……”
记者不停的往前挤着。可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直接让陌沄昔有些脑袋发懵了。她茫然的重复一句。“跟陆天王……交往?”陌沄昔瞬间就从困乏中清醒过来,她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记者们。“开什么玩笑?”
只是,记者们可没有那么容易就放过陌沄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