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朗白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点了头。舒骺豞匫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问题了。”凌灵把资料收起，依然是先前的那副样子。这种模样，不由得让墨七抬起眼睛多看了她几眼，但在凌灵转过视线跟他对视之前，就把目光移开了。
……
陌沄昔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还有些发愣。
但是在下一秒，就有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果你是‘刃’的人，早就不知死了几次。遽”
听到这话，陌沄昔的身体僵了僵，她转过头的时候，发现凌灵正在不远处，靠在墙边看着她。她依旧穿着一套黑色的紧身衣，只是款式和之前见到她时的那套有些不同而已。长发未束，有几缕软茸的发丝趴在肩上，在灯光下显得颜色异常的柔和。陌沄昔看着她，嘴唇微微的动了动。“凌、凌灵？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凌灵听到她这么问，从靠着的墙上直起身来，径自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杀过人么？”凌灵答非所问，而且在瞬间就抛出一个这样的问题。
陌沄昔僵着脖颈摇了摇头缄。
凌灵的目光变得有些悲伤，“我看过了报纸。上面有你的照片。”凌灵抬起手来比划了一下，同时坐在了床沿上，轻声跟陌沄昔说着话。“你很伤心？”
陌沄昔自然知道凌灵说的是‘伤心’是指什么。她想起了那件事的时候，不禁目光又变得暗淡了起来。陌沄昔点了点头。“小迟……她是我非常想要疼爱的妹妹。我很难过。”陌沄昔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把眼眶里的眼泪尽数咽回。“我想保护她，甚至宁愿去代替她……”
凌灵看着陌沄昔把头低下去的模样，好半晌什么也没说。等到陌沄昔抬起手，食指抵在眉心的时候，她才终于开了口。“‘刃’是纽约最大的杀手组织。”凌灵的声音很好听，但是没什么情绪和感情，不过听上去也丝毫不觉得干涩和枯燥，清清冽冽的，像是从雪山上流下来的水，长远而幽深。“但是四年前却还并不是。纽约曾经一共有八个杀手组织，最后只剩下了‘刃’一个。那些人都已经失踪了。知道为什么吗？”
陌沄昔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寒，她有些怔愣地看着凌灵，她看见凌灵的目光慢慢地垂了下去，落在她的那双手上。“因为他们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了。死在这双手上。”凌灵说着的时候，把手抬了起来。她的手指细长而白皙，手指的指尖上指甲突出，像是一柄柄锐利的刃，可以轻易地切开别人的喉咙一样。陌沄昔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又痒又干涩。“为什么？”她哽着喉咙问道。
“还能有为什么呢？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凌灵的目光变得有些悠长。“以前在训练营里，那时候还没有跟在冷月的身边。我有一个搭档，她的代号叫‘九尾’。”凌灵眨了眨眼睛，看向陌沄昔。“意思就是她有九条命。她很聪明，教官教的东西一学就会，所以我总叫她狐狸。她也不在意，总说九尾狐其实也满好听的。杀手的训练营，从来都不是快乐的聚集地，每天都伴随着死亡和血腥。”
“那……后来呢？”陌沄昔被凌灵的故事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忘了揉去眼角的湿濡。
凌灵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唇角微抿，顿了片刻，才继续说着。“我曾经以为，她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搭档。组对组之间的对抗并不可怕。搭档之间的配合，往往会是取胜的关键。所以我们在训练营里，几乎所向无敌，没有任何一组人是我们的对手，每一次对抗的时候，我们都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对方。直到最后一次对抗……”她的眼球转动，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连嘴唇也像是失了些血色。像是陷入了什么非常痛苦的回忆之中一样。“最后一次的对抗，目标是……杀死你的搭档。”
“啊！”陌沄昔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惊呼。“怎么……怎么会这样？”
“其实杀人没什么，那不过是罪，日后死了，进了地狱终究是要偿还的。”凌灵的眼睫垂下，长长的阴影掩去了她眸中的光芒，让陌沄昔无法看清她此时的心情。“可是亲手杀死自己在意信任的人，却是孽，无论怎么偿还，终究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陌沄昔看着凌灵，呐呐的出声。“那么你……你真的把她——”陌沄昔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看见凌灵轻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凌灵勾起唇角来，轻笑一声。“她告诉我，杀手不需要同伴，她也不需要搭档。就算是只一个人，她也可以完美的把目标解决掉。陌沄昔，你看到过的黑暗和肮脏，在我们的世界里根本不算什么。当你身在地狱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出血有多腥了。”
陌沄昔不能否认凌灵说的这句话，但她抿了抿唇，接着问道。“你没有杀她，那难道是她要杀你吗？”
“如果她要杀我，现在我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凌灵的眉皱了皱。“她说，如果她能够做到一个人完成任务，那么我也能。然后……她把匕首插进了她自己的胸膛里。”凌灵的睫毛微颤。她想起，那个时候，浑身是血的九尾急促的喘息着说着那样的话……
她说：感情啊，是这个世界上最多余的东西，可是又是多奇妙的东西，奇妙到，让她这么惜命的人，居然也有一天可以为了别人，连性命也不顾的地步。她说，凌灵，活着走出训练营，活着走到你要去的人的身边去……她说，即使只有你一个人，也可以做的很好，因为你是凌灵啊，我唯一的搭档……
陌沄昔倒吸了一口气。“那，她后来死了？”
凌灵张了张嘴，突然笑了。“我有说她死了吗？我不是说过，她的名字叫‘九尾’，是有九条命的吗？最后那次的对抗里，只活下了我们两个，我给她做了紧急急救，到底还是保下了她一条命。不过，后来从训练营里出来，我就回了‘刃’，从此跟在冷月的身边。而她也没有加入过任何一个组织，不过倒是改了名字叫‘九苇’。”
“九苇？”陌沄昔疑惑了一声，怎么都觉得有些耳熟。
凌灵轻笑一声。“觉得耳熟是吗？”凌灵勾了勾唇角看她。“你一定在报上见过这个名字，国际刑警组织的警队组长，九苇。这么多年以来唯一的华人组长，而且还是个女人，人称‘不死狐狸’。”
听到这里，陌沄昔就完完全全的愣在那里了。
而凌灵则敛了笑，目光深沉地看向陌沄昔。“所以，你能明白了么？死亡还是生存，其实都不会是最后的终结，有时你以为他死了，但其实他还活着，活在另外一个地方，也许跟你对立，也许与你相同。但这都不算什么。”凌灵把手翻转，手心向上，露出她白皙的掌心。“在你们的心里，对方还都是自己十分重要的人，这样不是很好么？即使这双手再血腥，再缀满该要偿还的罪孽，但在她的眼里心里，我还是她唯一的搭档。陌沄昔，在你的心里，她还是你唯一的妹妹，而你对她也是同样的吧？”凌灵的唇轻轻的抿起。“就算是这样说，你还认为，她已经彻底离开你了吗？”
陌沄昔愣愣的看着凌灵的掌心，半晌才呐呐地出声。
“不，小迟她……肯定还在。在这世界的哪个地方，会……忘记痛苦，再一次的生活的充满希望，幸福开心……”陌沄昔这么小声的说着，眼泪从眼角里滑落下来，嘴角却微微的翘起。“就像……就像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