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再一次到‘冰度’,陌沄昔的心里,不能说是不排斥的。舒欤珧畱
所以,在下车的时候,陌沄昔依然还是有点儿犹豫。
不过不等她犹豫的时间太久,车门就从外面被人拉开了。陌沄昔坐在车里,抬起头来往外看。就看到墨朗白的唇角带着些许浅薄的笑意,站在外面看着她。在瞬间,陌沄昔的心就安定下来了。
在下车之前,陌沄昔也没忘记带着她为墨朗白准备的礼物。
“准备的这是什么?”墨朗白自然是没有忽略她手里的这个盒子嫘。
陌沄昔笑了笑,把盒子递了过去。“送给舅舅的,打开看看?”
墨朗白愣了愣,倒是没有犹豫地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茶杯的时候,墨朗白愣了愣,接着轻轻地笑出声来。半晌,他抬起手,揉了揉陌沄昔的头发。“谢谢。我很喜欢。”
陌沄昔眨了眨眼睛,然后抬起手指了指其中一个杯子。“这个,舅舅记得还给我哦。垭”
“为什么?”墨朗白眼中的笑意不减。“这难道不是送给我的礼物么?”
“但是是两只啊。舅舅你肯定用不了这么多。不如分我一只。”陌沄昔笑的眼睛都弯弯的。“而且,以舅舅这种摔杯子的概率来看,只有我先替你保存着一只比较好。”
墨朗白听到这儿,算是听明白了陌沄昔话中的意思。然后他轻轻的捏了一下陌沄昔的鼻尖,接着说道。“以后我都不会在发脾气的时候摔杯子了。”
陌沄昔挑眉一笑,笑的像只偷腥的猫。
墨朗白想了想,拉住陌沄昔的胳膊微微的一拐。“这儿离着一个地方很近。我知道你一直想去。”
“嗯?”陌沄昔呆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可是,舅舅你不是说,去‘冰度’……”
“等回来再去也是一样的。”墨朗白对着已经从驾驶座上下来很久的肖重云说了一句。“把车钥匙给我。东西你拿回去,我和沄昔要出去一趟。”
肖重云点点头,接过墨朗白递过来的盒子,率先去了‘冰度’。
陌沄昔不知道墨朗白要带她去哪里。有些后知后觉的上了车。等她上车之后,墨朗白才把已经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眼神示意她看看。陌沄昔有些疑惑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份一份被折的很好的报纸。
“舅舅,这……”陌沄昔惊讶地看向墨朗白,声音卡在喉咙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墨朗白发动了车子,声音很轻,也很温柔。“之前不放心你自己去,也不放心肖重云跟着。一直想,等我有时间了,就亲自陪你去一次。正好今天有空,既然都来这儿了,那就过去看看吧。”
陌沄昔抿着唇,半晌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墨朗白和陌沄昔要去的地方是墓园。
这是陌沄昔从洛杉矶回到城中之后,第一次来墓园看童安迟。之前她一直都想来,但是因为拍戏的事情一直被耽误。后来虽然没有提,但是也看得出来墨朗白不放心她。所以在收工之后,也是跟肖重云就回墨家,并不在外面停留。但是陌沄昔没想过到,墨朗白能够这么懂得她的心事,而且还把这几期的报纸全都准备齐了,交给她拿去给童安迟也看看。虽然陌沄昔也知道,对于童安迟来言,不一定会喜欢这种勾心斗角,不一定会忍心看到这样的结局。但陌沄昔却无法不这样做,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心安的。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墨朗白的手里多了一束曼珠沙华。陌沄昔更加吃惊的看着他。“舅舅,你怎么知道肖重云的车上有……这花?”
“当然是今天我提前让他买好的。”墨朗白把花交到陌沄昔的手里。“走吧,我陪你一起上去。”
“嗯。”陌沄昔把花抱的更紧了一些,无声地点点头。
在墨朗白的陪伴下,陌沄昔把报纸拿在手中,又捧起那束来时才买的一大束的曼珠沙华,朝着墓园里走过去。
在快走到童安迟的墓前的时候,陌沄昔看到有个人正站在那里,专注地看着童安迟墓碑上的照片。她不禁愣了愣,侧过头去看墨朗白,在得到让她安心的眼神之后,陌沄昔才重新迈开脚步。陌沄昔等走近时才发现,原来是阿唐。
“阿唐。”陌沄昔在旁边停下脚步站定。阿唐应声抬头,看到陌沄昔,面露出惊讶地神情。“沄昔姐。”然后,阿唐看到陌沄昔身边的墨朗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也就只是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墨朗白对他微微颔首,向后撤开几步,低声对陌沄昔说。“我在那边等你。”陌沄昔点点头,看着墨朗白沿着之前他们来时的方向走远了几步,这才转过身来。
陌沄昔把花放在童安迟的墓碑前,深深的弯下腰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直了身体。阿唐看着那花儿,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真漂亮的花儿。最近总有人来祭拜童童,可是带的都是些素白素白的花,童童肯定都看腻了。还是沄昔姐最了解童童的心思。”
陌沄昔笑了笑,花虽然不是她买的,但是墨朗白却对她切切实实的了解。如果是她自己去花店买,恐怕也会带这么一束火红的曼珠沙华出来。
陌沄昔同样目光一瞬不眨地看着童安迟的墓碑,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让小迟有了这花的指引,能够有一道美丽的旅程。”
阿唐点点头。“前段时间我看了新闻,知道沄昔姐回来了。但是,我一直在忙考试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机会跟沄昔姐联系。”
“考试?”陌沄昔听到他这么说,转过头时才发现,阿唐现在只是一套普通的大学生似的打扮,一点儿跟潮流有关的东西都没有了。甚至很难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当红偶像歌手的影子。
阿唐回应陌沄昔的目光,转过头来对她笑笑。“我现在已经不唱歌了,沄昔姐。原本也只签了三年的合同。培训两年,出道一年。半年前,合约一到期,我也就没有再续。沈总知道我的情况,也就没有再强留我。现在我考上了澳洲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前段时间就一直在忙这件事。”
陌沄昔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这是好事啊。”“嗯。”阿唐点点头。“童童以前也总对我说,希望我可以继续回去读书。我当初因为星途放弃学业,童童总是觉得可惜。现在也算是完成了童童的一项心愿吧。”顿了顿,阿唐唇角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了一种十分不舍的表情。“我明天就要走了,直接飞澳洲,估计再回来的时候,就要等过年。我答应过童童,会一直守着她的。可是现在,却要离开她了。留下她自己在这里,童童会很寂寞吧……”
陌沄昔看着阿唐蹲下身去,抬起手抚摸过照片上那张年轻的脸时,心中一片动容。
“别这样,阿唐。小迟那么爱你,她希望你能够更好。”陌沄昔抬起手,拍了拍阿唐的肩膀。“而且,又不是不回来,等你回来的时候再来看小迟,她肯定会很高兴的,嗯?”
阿唐的喉咙哽咽了一下,他没有站起来,依然保持着那个跪蹲着的姿势。“沄昔姐,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吗?我们在这里说的话,童童真的能听得到吗?会不会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有的,阿唐。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着灵魂的。”陌沄昔看着这个孤独的少年像对待珍宝一样抚摸过那冰冷的墓碑,心下一片凄凉。“小迟一定能听得到,看得到。她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是爱她的。”陌沄昔知道,她说的这句话是真的,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灵魂的。而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过了好半晌,阿唐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陌沄昔。“我失态了,沄昔姐。早就答应了童童以后会一直开开心心的。对了,还没有恭喜你,沄昔姐。恭喜你成为第一个获得星冉奖最佳女主角的华裔女演员。你得奖的第二天,我就带着报纸来对童童说了。她一定很为你高兴。”
陌沄昔想起当初金鸾奖的时候,因为自己得奖而高兴地落泪的童安迟,不由得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笑容来。“是啊。我今天也是给小迟送些报纸来看的。”
阿唐看着陌沄昔蹲下身去,把好多张报纸都分开摆在童安迟的墓碑前,就明白了陌沄昔拿来的究竟是什么报纸了。
“这个新闻我看了。”阿唐叹了口气。“夏艺也算是罪有应得。沄昔姐,我知道,是你帮小迟讨来的公道。谢谢你。”
陌沄昔摇摇头。“别这么说,阿唐。小迟是我的妹妹,我却没有保护好她,我一直很难过。”
“这不是你的责任,沄昔姐。是小迟不适合这个圈子,不适合这个世界。现在她重新回到天国了,会更加幸福的。我相信,她会更加幸福的。”阿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后终于还是转过身去。“沄昔姐,我该走了。下次再见,不一定会是什么时候,你要多保重。”
陌沄昔点点头。“你也是,替小迟照顾好你自己。如果有时间去洛杉矶,记得来找我。”
“好。”阿唐应了一声,最后,他转过身去,重新蹲下,贴近童安迟的墓碑,在她的照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我会尽早回来看你的,童童,等我。”然后他再恋恋不舍地抚摸一下冰凉的墓碑,这才站起身来,对陌沄昔道了声再见,然后就离开了。在路过墨朗白身边的时候,他还是十分有礼貌地点头打招呼。墨朗白侧开身子,给阿唐让路。从来没有人能够让墨朗白为他让路。墨朗白是因为隐隐听到阿唐的那番话,不禁生出了恻隐之心,还有丝丝佩服的情绪。
而陌沄昔则目送阿唐离开很远,才重新把视线转回来,看着童安迟的照片,笑着说道。“小迟,阿唐真的很爱你,你看你赚到了。原谅他的食言不能像以前那样总是来陪你吧。”然后,陌沄昔伸出手,手指慢慢地滑过石碑的棱角。“小迟,夏艺终于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姐姐总算是能够有勇气祈求你的原谅了。我知道你在,小迟,我能感觉到你还在。你的灵魂那么漂亮,那么温暖,会飞往哪里呢?”
“小迟,过段时间,也许我也要离开城中了。一旦回到洛杉矶去,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大概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很抱歉,小迟,好不容易才来看你一次,却还是为了分别。不过没关系,下辈子我再做小迟的姐姐,一定会好好的保护着你。”然后,陌沄昔缓缓地弯下腰去,对着墓碑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重新直起身来的时候,说了一句。“小迟,再见。”
陌沄昔轻步向着墨朗白的方向走过去。在她的手晚上墨朗白胳膊的时候,轻轻的发出一声叹息一样的低吟。“舅舅,我们走吧。”
“沄昔。”墨朗白轻声唤道。
“嗯?”陌沄昔侧过头去看着他。
“再跟我去另外一个地方吧。”墨朗白的声音很柔和。然后,他轻轻的握住陌沄昔的手,却没有等她的回答,就带她继续朝着墓园的上面走。
继续走着,陌沄昔大概也能猜得出来,墨朗白是带她去哪儿了。陌沄昔有点儿不自觉的慌乱,想要睁开墨朗白的手,可是却徒劳地被抓的更紧。“舅舅?”她紧张地动了动喉咙。“不去……可不可以?”
“别怕。”墨朗白轻声地安慰她。“一切都有我在。”墨朗白这么说着,脚步始终没有停下。
最后,他们站定在了一座墓碑面前。墨朗白却始终没有松开握着陌沄昔的手。陌沄昔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座墓碑上。墓碑照片上的女人有着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跟陌沄昔有八分的相似,却透着无尽的寂寞。
这么静静地站在墓碑前很久,墨朗白才轻轻的开口。“姐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站在你面前。”
陌沄昔在墨朗白开口的瞬间,就把头微微的低了下去,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让你离开墨家的是我。转眼间,我就从那个孩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你,也已经躺在这儿了。”墨朗白把另外那只手放进口袋里,半晌,才拿出一枚纽扣一样的东西,放在墓碑前。“这是老太太在临走之前,还握在手里的。是你衣服上的纽扣。姐姐,你离开墨家,已经二十三年了啊。”墨朗白的话伴随着叹息在口中脱出。“你还记得那个放你离开墨家,让你在外面流浪了二十三年的八岁男孩么?”在墨朗白的话说出口的刹那,陌沄昔的鼻腔一酸。她抬起头来去看墨朗白的侧脸。却因为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陌沄昔却知道,说出这话的墨朗白,居然是这么的寂寞……
墨朗白动了动手指,把陌沄昔的手握的更牢。“姐姐,好在让我找到了沄昔。只是可惜,不能把贺煜带来。不过我想,姐姐你也肯定不想见到他吧?那个男人,你一定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了吧?”墨朗白的目光一直落在墓碑上。“其实说了这么多,只是因为我在想,要怎么对姐姐说出来接下来的这番话。也许我一旦说出来,姐姐,你是不会原谅我的。纵然你是我这些年最觉得亏欠的人,但是,既然今天我到了这儿,就一定要告诉你。姐姐,如果你有任何的不满或者生气,都怪我吧。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墨朗白说着,轻轻的叹了口气。却让陌沄昔的心在一瞬间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