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现在轮到绮宵语塞了。他身上这一身的确是那人给的衣衫，不来想那人也不计较这几个钱，干脆不提算了。药那没办法啊，他已经喝下去了，而且还是被逼喝下去的，总不能再吐出来。开始借的那点钱反正也还清了，后来前日里那两个就权当作那人钱多的没处花买了他半台戏好了。
这样一想……倒也不是欠的很多。
“说不出话了？你看看是现在把这一身衣服脱下来把药买回来，还是就这么还现钱？”李倾华顿了顿又道:“还现钱的话加上我给你煎药的工费总共是七个大洋。”
“你这是明抢！”绮宵觉得自己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人设了个套，自己不仅心甘情愿往里跳，跳完之后还感谢那人给自己下了套。
“明抢？这可说的不对。这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李倾华自顾自地将褥子铺在地上，抬眼望了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绮宵继续说道:“再者说，我也没让你立刻将钱还上，你可以找点什么抵在这慢慢还，反正我不着急的。”
绮宵真是欲哭无泪啊，刚才这人语气还是那种委委屈屈的小媳妇状，怎么现在摇身一变就成了欺压良民的大地主了。自己这是命里犯煞啊，摊上这么个纠缠不休的主。
“我，嗯……爷才没有欠你的债。药是你逼着爷喝进去的，再说昨天爷可都陪你躺了一晚上，这都不够药钱！？”他昨日可是陪这家伙睡了一整晚上，如果真要做了什么，他可就这么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我有做什么吗？昨天我是让你卖唱了还是让你卖笑了？”李倾华不得不承认，这少年遇着钱财方面的事，比遇着他那天的强迫之事，头脑要显得灵光多了。
“你你你……你借宿了。”绮宵张口结舌的“你”了半天，才说出这么勉强尚能算作理由的理由。
“是啊，我借宿了。这药钱就算这么抵了。还有你这身衣服，是不是该找什么抵了呢？”李倾华瞥了眼面露难色的少年，心中不免有小小的得意。
“衣柜里戏服多得是，可惜是缂丝的，比不上你这华彩缎子，也就不能一件抵一件了，你觉得几件值你这个价，就挑几件走吧。”这人还想怎样，他绮宵可是将吃饭的家伙什儿都抵上了。
“呵，你倒是大方。我把戏服拿去了你等台唱戏穿什么？再说我拿你那些唱戏用的东西有甚用处？”比起少年那些戏服甚的，李倾华倒是更加希望他以身相抵。
“你想让我怎么偿，说个方式。”绮宵摆出一副平日里的商家姿态，他从着手打理这戏楼来对钱财账目之事一直是精打细算心思缜密的，这几日若不是乱了阵脚，也会好好跟眼前这家伙细算下这几笔账。看这家伙一脸自以为精明的样子，该不会以为他绮宵会笨到卖身还那几个钱吧。
“卖……”李倾华方才启齿，却被绮宵以一笑拦截下。
绮宵放下唇边勾起的笑意，一本正经道：“卖身是不可能的。你说那药钱爷昨日陪了一晚抵了。衣服加上药总共是七个大洋，单这套衣物是五个大洋。爷陪你一晚等于是还了你两个。再陪你两夜半就能还上钱了，算爷吃亏一点，满打满算陪你三夜，后半夜就不赶你出去了。”绮宵心里可是有着一本账搁在那儿呢，反正这几日伤寒不能出外走动，有个人来陪陪也没什么不好。
“三夜是么？”三夜时间，他李倾华是干什么都足够了。这少年竟然这么点价就把自己卖了。
“是啊，说好的爷只是像昨夜一样借半张床给你躺着，不卖唱不卖笑。”也是到了该明码标价的时候了了，绮宵清了清嗓子又道:“若是要爷卖唱的话，就相当于一台戏被你包场了，收你两个钱。卖笑的话，你就该欠爷的债了。”
“标价标得这么细，没想过我若要强迫你，你是亏的血本无归？”
“嗯？这里可是有一批吹拉弹唱生旦净丑的，往远了说四周还有街坊邻居。爷这嗓子在这一行里虽然不算顶好，可喊一嗓子求救还是绰绰有余的。爷劝你早些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绮宵有把握陪人过夜就有把握不吃亏。
“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收拾收拾熄灯睡吧。”李倾华将抱出来的被褥草草塞回衣柜，脱去衣物翻身上床，再小心翼翼吹灭了床头的蜡烛。其谨慎程度丝毫都不亚于未来的洞房花烛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