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红杏、李闲鱼、白莫愁等人,对于石越这番自娱自乐的作态、也逐渐适应,没有再表现出过于担忧惆怅的神情。|
甚至心底潜意识的认为,石越要是一本正经、不弄出点幺蛾子来,才是最不正常的事情。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石越的底细,心底深处也认为石越不过是在贪玩,或者以此来羞辱曾通,增加自己在众才子中间的知名度——若是他们猜得到石越居然真的不通格律,会不会气得吐血三升?
曾通看着石越仍在左右观望、不理会自己,心中那股被蔑视的感觉油然而生,遂厉声喝道:“石公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如此嚣张?该轮到你出对子了,却为何把我晾在这里,不理不问,这岂是君子所为?”
“应对小人,行君子之礼,岂不是牛头不对马嘴?”石越回眸望着曾通,忍不住讥刺了一句,“既然曾公子自找苦吃,那我就成全了你!”
顿了一下,朗声道:“烟锁池塘柳!曾公子,你对吧,随你想多长时间,只要你别再烦我就成。”
说完话,也不理会曾通那瞠目结舌的眼神,仍左摇右晃,寻找着程野与孟辰的身影。
“烟锁池塘柳”一出,立刻就把所有才子和大儒给镇住了!包括曾通自己,都已经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个千古绝对、真是太他娘的厉害了!
不仅意境深远,如诗如画,优美怜惜,而且涵盖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端的是牛掰无比!
几百年来,能在意境上匹配的,格律不和;格律上匹配的,意境谬以千里,意境、格律全部对得上的,但又因上下联毫无关联,成了‘无情对’,自然也算不得成功。
众才子、众大儒反复琢磨来、琢磨去,赫然发现,此联比之那‘烟沿艳檐烟燕眼’还难上几分!
一时间,又是惊诧,又是佩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弄月公子好才学啊!这等千古绝对,谁又能对得上?除非老子临凡,或有一丝希望。”
“弄月公子是不是文曲星临凡啊?不然怎么会如此厉害?”
“胡说八道!即便是文曲星,也没有弄月公子才学广袤……”
……
这些墙头草们开始了无限制的夸张臆测,但无论怎样,此刻再也没有人敢怀疑石越在对联上的才学了。
白莫愁再也没有冷嘲热讽,作弄曾山。
而是用手捂着嘴巴,但那一双眼眸却含着不屑的寒光,狠狠的在曾山那张惨白的脸上剜来剜去。
这倒不是他心生恻人之心,打算放过了曾山这只阴险的老狐狸——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很想竭尽所能挖苦曾山的,以此来缓解一下十多年来,与之虚以委蛇的怨气。
但是,此情此景,实在太紧张、太震人心弦了。
他真害怕自己一旦兴奋起来,又唾液横飞,胡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为石越招来麻烦。
就比如眼前这个‘烟锁池塘柳’,可比上一个绝对难得太多了。
自己若是不检点,与曾山胡言乱语,万一再中了他的圈套,让宝贝女婿对出下联来,那该如何是好?
所以,白老流氓越到关键之处,越收起了自己流氓习性,变得谦虚躬亲了许多。
少了白莫愁的嚣张跋扈,场中一片宁静,倒是显得有些寂寞。
曾通就在如此寂寞的环境中,陷入了深度的思考,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已然过去,他的脸颊因充血而殷红一片,双颊还火辣辣的烫,额头、鼻尖儿全是细密的汗珠,后背也全是湿迹!
可是,无论他如何思考,都是徒劳无功的,这个千古绝对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可对得出来的。
虽然他是状元郎,但终究不是圣人,对此,只能心怀敬服。
石越心思完全没有放在曾通身上,一双锋锐出鞘的眼睛,始终在扫视着现场的一切,似乎在寻找着隐匿大厅之中的蛛丝马迹。
这半个时辰当中,石越至少锁定了二十个神情可疑的人物。
并且与孙猛等人交换了眼色,已经将这些人的动向、牢牢的监视在视线范围之内。
终于,孟辰从外面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但是,只有他一个人,程野并没有出现在了他身旁。
难道程野还有其他的埋伏?或者另有布置?
石越瞭望窗外,隐隐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股气息冷厉而绵然,与场中隐藏着的怨气迥然不同。
虽然两股气息虽然同样都具有危险性,但级别却相差万里。
可以做个很直观的比喻,大厅之中隐匿的危险,也仅仅只有狼狗的攻击力,只要自己拿根棒子,胡乱的挥舞一下,就可以把狼狗吓得仓皇逃窜。
而从窗外缓缓涌动过来的危险气息,比之那狼狗带来的危险,要厉害百倍,更像是一只下山的老虎,那潜意识中散发出来的冷厉味道,让人不寒而栗,身上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即便是自己飞刀在手,似乎也不能将这股危险的气息吓退——但他十分肯定,这股气息既不是独孤灭绝所发,也不是月神能拥有的,那是另外一种危险的触动。
不过,在看到孟辰从外面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石越终于可以放下那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虽然窗外确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危险,但是在这大厅之中,形势已经在自己控制之中。
一旦发生意外,只要在关键时刻控制住孟辰,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石越长出了一口气,收回了自己的心神,回眸一望,发现曾通仍在那里冥神苦想,看那蹙眉、咧嘴的模样,似乎十分痛苦。
石越一脸笑意,走到曾通面前,诧异道:“怎么?曾公子,半个时辰都已经过去了,你怎么还没想出来下联呢?你不是状元郎吗?怎么我出的对子你都答不出来啊?你这状元的头衔……该不会是买来的吧?”
“你休得血口喷人!”曾通满脸涨红,怒目凝视石越那张从容不迫的脸,心中满是惆怅。
此时,他当然也已经领悟到:想出对出‘烟锁池塘柳’的下联,比六月飘雪的机会、还渺茫许多。
曾通反问石越:“你凭什么嘲讽我?此联千古难寻,我对不出,难道你就能对得出来?”
石越哈哈大笑:“曾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这个上联虽然刁钻,但我偏偏就能对得出下联,所以……我就嘲讽你了,你又能如何?”
“什么?你……你居然真能对得出来?”
曾通张大了嘴巴,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炙热的心,却已经冷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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