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瞳不得不佩服石越的狡诈!
这厮,先是假惺惺的童叟无欺,道出桌椅、杯子的真实价钱,让孟焦觉得真实可信,皮肉不痒,就一口应承下来,全额赔付,哪里想到上面还有耿老头的题字啊?
看着孟焦那张脸黑不溜秋、紫不溜丢的苦瓜脸,燕瞳也知道孟焦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i^
耿老头,既是文星书院的院长,也是大燕数一数二的大儒,别看何旦也徒有虚名,但是与耿老夫子比起来,差距相隔万里——耿老夫子教书育人、培养贤才,惠及天下书生,在才子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他的墨宝很是罕见,字字珠玑,乃是无价之宝,便是有再多的银子,也是得不到他亲笔题词,但却想不到在明月楼的椅子上,居然有着他的题字,委实匪夷所思。
“何大人,您……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孟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压着狂跳的心脏,结结巴巴道:“耿老夫子的墨宝是可去不可求,无价之宝,怎么会在椅子腿儿上题字呢?呵呵……依我看,或者是……是赝品吧?”
说话之时,心虚的要命——毕竟孟焦也是读书人,学问也算小有所成,被何旦这么一提醒,近距离仔细辩白了一下,也发现这墨宝字意连贯,潇洒纵横,哪里是随便可以模仿得了的?
何当刚要替孟焦挡过去,却听石越笑道:“何大人真是好眼力!我还以为何大人对耿大家的墨宝眼生,不敢辨认呢,又或者何大人怕得罪孟公子、即便看出来了,也不敢直言相告,现在看起来,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该死!真是该死。”
经此一言,何旦便被石越堵住了口,想要收回那hua儿,确是千难万难,看了孟焦一眼,只能表示同情。%&*";
孟焦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无奈道:“石千户,你说个价吧,我认了。”
石越笑了笑,“耿大家的墨宝,万金难求,我若是要得少了,对不住耿大家的名声,若是要得多了,又让孟公子为难,依我看这样吧,这副墨宝就定为一万两银子,如何?”
一万两啊!
孟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石千户快人快语,这个价我出了。”摸了摸额头上滋滋往外冒的冷汗,心中却也觉得合理,甚至还觉得便宜了。
“孟公子如此豪爽,真让人佩服!”
石越拍了拍手,将红杏搜集过来的玉石碎片逐一在孟焦面前晃过,朗声道:“这是陈思凡陈大家诗兴大发,快意而作的一首五言绝句《咏梅》,那一个是朱朝朱大家画的一幅百美图,额……这个是贺元贺大家一挥而就的狂草……”
石越一一数来,打碎的那些东西,居然都有着名人题词,且每个名人都是当世鸿儒,文人中一顶一的高手。
这一下,可把孟焦的肠子都悔青了——你***,这些大儒都疯了,平日墨宝难求,没想到明月楼中却到处都是他们的气息,哎,这得赔多少钱啊!
石越笑了笑,道:“孟公子,你这么好豪爽,我哪里会问你多要银子呢,陈大家、朱大家、贺大家,与耿大家的地位相同,难分伯仲,既然耿大家的墨宝作价一万两,那其他人也都一样,作价一万两。”
石越掰着手指头,细算道:“一共是十副墨宝,加起来就是十万两银子,玉石桌椅、琥珀茶杯加起来是一万两,总和十一万两。”
“哎!算了,我那玉石桌椅、琥珀茶杯,看在与孟公子不打不相识的份上,就免了,孟公子,一共是十万两银子,你仔细看看明细。”说完话,随手将明细递给了孟焦。
又是十万两!
孟焦一听,心如刀割、一阵绞痛,勉强说道:“好!这是应该的,多谢石兄给我打了个折。”
“不用谢!不用谢!”
石越摆摆手,大度笑道:“孟公子别以为我是在漫天要价,这十万两银子,可是要全额不动的还给各位大家的,无论怎么算起来,那玉石桌椅、琥珀茶杯,却是亏在了自己手中了,也罢,谁让我心地就是这么善良呢?”
而实际上,耿老夫子等大家的那些题字,也是石越用手段‘坑蒙拐骗’来的——石越花了五百两银子,请了他们喝酒,趁着他们喝醉之际,忽悠他们将墨宝写在上面,没有花一分钱。
不然,那些大儒吃饱了撑的,会在桌椅板凳上题字?疯了不成?
所以,石越又怎么会大方的将银子送给各位大家呢?再说了,读书人都清高,银子傻白,送给各位大家,岂不是瞧不起他们?哈哈……只好勉为其难,将银子自己留存了。
孟焦听着石越夸自己善良,只把他气得眼睛都翻上天去,忍着心烦意乱,对石越道:“石千户,现在可成了吗?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速战速决?哈哈……我偏要钝刀子割肉,让你痛的呲牙咧嘴。
石越又为难道:“那个忘记提醒孟公子了,你的那些随从,滋扰生事,擅闯明月楼,打砸抢,被押进了黑狱,你要不要赎人啊?按照大燕律令,只要银子足够多,可以赎人。”
还赎人?
孟焦对这帮酒囊饭袋甚为恼火——这帮混蛋,往日吹牛冒泡,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哪里想到眼高手低,不仅砸了桌椅板凳,让自己损失了十万两银子,居然还不是黑衣卫的对手,被人家一个回合就拿下了。
如此窝囊的侍卫,留之何用?还不如让他们吃牢饭,永远不出来才好。
念及此处,孟焦一身正气,朗声道:“石千户,我可是一个读书人,万事讲究一个法字,非是我不念旧情,而是他们犯了法,在狱中改造、反思,天经地义,我怎能一己之私,而让他们失去了认识自己错误的机会呢?尽管我心中很不忍,但是,我也不能为他们赎身。”
“好!说得好,孟公子一身正气,不愧是读书人的表率。”
石越伸出大拇指恭维,心中却甚为鄙视——这厮心胸狭窄,居然迁怒为他卖命的侍卫,不念一点旧情,真是无可救药。
你不赎人,我只好逼着你赎人了……
石越夸赞了一番孟焦,才悠悠道:“也好,依我看来,他们肯定是背着孟公子干了一些横行霸道、罔顾王法的坏事,因为孟公子的关系,我刚才还颇多顾虑,现在既然确定孟公子有匡扶正义之心,我怎么能对他们法外开恩呢?”
忽然冷了脸,侧目对雷大虎道:“雷百户,速速赶回黑狱,给他们上酷刑,让他们把干过的恶事全部吐出来。”
“那些恶事涉及到谁,一律抓捕归案,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得网开一面,我们……要向孟公子学习嘛!”
孟焦吓得半死,见着雷大虎步履生风的往外走,忙道:“别!我改主意了,我要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