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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不知为何,乍然浮现多年之前,那一抹清泓一般的月光。白衣的小小少女歪着头,奶声奶气的问他:“这是我送你的家,喜欢吗”
当时的他虽然不过岁,却暗暗在心里添了一句:“我喜欢你和我是一家人,最好,还能有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女儿。”
微微陈旧的记忆击中了心房,容舒玄勉强一笑,转开了目光。
她怎么可能是他遇到的那个女孩虽然年貌都极为相似,但是,上阳郡主彼时住在太后的宫臀,周围服侍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怎么可能出宫,还遇到他,陪他过家家
云潇并不知道面前的皇帝陛下在想什么,只是淡淡笑道:“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他游历山水去了,带着儿子很不方便,便寄养在我的府里。过几个月就该送回去的。”
“郡主的朋友倒都是些有志气的。”容舒玄随口一说,负手慢慢走入屋内,看到云潇绘制的“金马十二枪”,笑道,“这是郡主绘的倒有趣……”
“嗯,给小孩子看的,小孩儿对这些感兴趣……”手脚迅速的赶走铮儿,云潇刚说完转过身,便看到容舒玄的脸色有一点……尴尬。
“啊,我不是说你是小孩儿……”嘿嘿的笑了两声,云潇眯起眼,“皇上当然不可能是小孩子嘛”
“……”
“皇上,一定还没有逛过青楼吧”看到容舒玄依然有孝黑的脸色,上官云潇突然起了作弄他的念头,回忆起上阳郡主“骄奢野蛮”的名声,她的这个提议很合理。
“酒肆是不是也没去过”
“还有夜市,买各种玩具糖果小吃的街市”
“以及歌舞坊那儿的歌舞可比宫里有趣多了。”
“……”
沉默,唯有沉默。一片沉默。
容舒玄神色肃穆,似乎云潇方才提出的不是畅游花间酒肆的建议,而是年度祖宗祠堂的祭拜大典。
气氛,还有点诡异啊……
不过云潇是不会承认自个儿说了多么不正常的话的,她豪气万丈的对上容舒玄沉静无波的眸子,笑的很亲密,很邪恶。
小样儿,敢来我的天香园撒野,看我怎么整治你
没词儿了吧,脸红了吧,后悔了吧以为我云宫主的厚脸皮是江湖人编排出来的吗那可是有铁证的
谁知,容舒玄清朗无暇的脸上那一抹红,迅速的化为唇边那一抹淡之又淡的笑,玩味的笑:“郡主可有什么提议”
云潇露出了仪态万方的雍容微笑,端庄之中带着娇羞,优雅之中含有柔情,半低头笑道:“皇上若是有意,本郡主愿一同前往。”
容舒玄悠然整了整自己平展的袖口,道:“郡主可是说笑了。朕乃是一国之君,身份尊贵,自然是克己首礼,如何能流连烟花之地,岂不是给天下人笑柄”
易魁曾说过,论武功云潇不是璇玑宫的第一位,但若算上云潇撒谎应变的本事,迎敌时她数第一。暂且把它当做夸奖罢,反正云潇常常出奇制胜,思维飞速运转,刹那间已有了计较,她微微自得,美眸微眯:“所谓实践出真知,皇上要想洞悉全局,就应当躬身实践。”
夜风似在低吟,容舒玄的侧脸笼罩在晕开的月色中,让云潇无法看出他的神情,只听他的语气,似乎隐隐带了嘲讽:“躬身实践”
云潇抚着被风吹乱的额发,笑道:“皇上不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吧”
容舒玄的语调已经微微拔高:“郡主想说什么”
云潇笑了一笑,语气沉静:“我想说……逛青楼也是一门学问呢。”
“呵呵……”他竟是慢慢的笑了起来,僵硬冰冷的表情也渐渐融化,端的是丰神俊朗无比。
云潇则悠然挥手,豪气干云:“所以,咱们快动身吧。”
“深庭长日静,两两出婵娟。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凭栏垂绛袖,倚石护青烟。对立东风里,主人应解怜。”
怡红院,乃是上厩南最豪华的青楼。建筑雅致清新,妓者妩媚妍丽,饭菜也是拔尖的,常有王孙贵族流连此处,留下不少另后人回味无穷的故事。
比如说,楚国使臣文澈曾在此大醉一夜,然后留下了千古名曲《艳歌行》,其气势之宏伟,用词之奢华,绮丽非常,曲调婉妙,为上京青楼女子广泛传唱。甚至传播至东方的齐国,相传齐国德贵妃之所以得宠,就是因为善弹奏此曲,为齐国国君所喜。
比如说,是年六十岁的大周封疆大吏史洪衢曾在此花费黄金三千两,买下一位妙龄琵琶女,与此女情投意合,数年之后他病故,此女绝食殉情。后人为此做《感思赋》,情真意切,一时间人人传颂,洛阳纸贵。
比如说,一代名妓月青儿正当妙龄却因感染风寒病故,其入幕之宾皆是哀痛非常,其中荣郡王乃是她的知己至交,得讯闭门三月不出,连上朝都拒绝了。三月之后他出门时,将一卷惟妙惟肖的美人图烧在她坟上。原来郡王数月闭门,竟是为了画作凭吊。
再比如说,今日晚上,时任天子的容舒玄,与冒牌郡主上官云潇,一个面色暗沉,一个喜气洋洋的光顾此处,又发生了一系列惊天地泣鬼神之千古绝唱。
毕竟是天子,为防止微服出访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云潇抄起剪子,剪了短短一截黑发粘在容舒玄的两颊,给他添上一点胡子,便似换了个人。
为了配合容舒玄的微服出巡,云潇也换了男装。宝蓝缂丝如意云纹的织锦长衣,水红撒金提花的长裤,漆黑浓发挽起,戴一顶赤金镂空红宝的冠,配上一把金边折扇,活脱脱一个流连欢场的纨绔子弟,粉嫩小生。
ps:终于处理完了隐藏章节的问题,长长的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