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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等,陵春什么时候和上阳郡主这么亲密了?
而且上阳郡主那点子乱七八糟的事,干嘛拿到皇上跟前说?
而且还是在他和她欢爱最关键的时候!
忻嫔愤怒的眸子清晰起来,慢慢将视线投向跪在内室中央的陵春。
容舒玄却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朕倒是忘了,今儿的确是姑姑的生辰。礼部的人也怠慢了,居然忘了将此事上报。郡主也跟朕禀告过,今儿楚国使节团回国她要去送……莫非是在送人回来的路上遇了事?”
陵春紧张的双手冰冷,摸在光滑的水磨石地板上,竟然触手生温:“奴婢请皇上派人,好歹去瞧一瞧郡主!”
她是在撒谎。她的确会做莲藕糖粉糕,也的确听说从前的长公主最爱吃这道甜食,而今日也确实是长公主的诞辰——但上阳郡主从未拜托她做糕祭拜母亲,也从未提过什么楚国使节团的事情。她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通,不想竟然天衣无缝。
但容舒玄会对郡主的行动如此熟悉,却是她没有料到的。
“来人,带三十名侍卫去郡主府走一趟。若是有什么事,立刻回报。”容舒玄淡淡的说了,眉宇间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皇上放心,郡主姐姐一定会没事的。”忻嫔娇娇的笑了起来,“又是陵春,又是皇上,郡主姐姐这么多人关心,臣妾都吃醋了呢。”
灯下的美人,乌发披肩,香腮带赤,更添了几分娇慵的妩媚与朦胧。容舒玄不禁伸手出来,为她拢起一缕散落额头的碎发,道:“别闹……郡主是皇族血脉,朕的表妹,朕当然要派人去照看一下。”
他一个翻身睡在她身旁,忽而郑重道:“晴儿,如今是不是四个月了?”
忻嫔眸子一闪,笑道:“是呢,等九月啊,咱们的孩子就出世了。”
容舒玄也不恼,正要再说话,眉头突然轻轻一挑。熟悉他的忻嫔自然知道,这是他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的征兆。有时他正与她调笑,忽然念起朝政之事,便是这幅神情。
只是现在,他在想什么?
是上阳郡主么?
她心里有些不自在,却也不好显露,半晌才笑道:“皇上,歇下罢,可别累着身子。”
白玉一般的手臂,又轻柔的围上了他的脖颈。容舒玄却眸色一暗,轻轻推开她,笑了一笑,径自躺下。
一时无话,容舒玄正要睡,却不妨小合子回来禀告,他回头瞧见忻嫔已经睡的安详,便自己披衣走出内帷,方让小合子回话。忻嫔其实没有睡熟,但闻那小合子道:“回禀皇上,人……不在。”
“怎会不在?这已经快三更了,她去哪儿了?”
“听说是出城了……奴才这再去打探。”
“等着!回来,她要不回来,你就在那儿等着。她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回宫。”
“是。”
忻嫔眼皮一跳,心也砰砰的响了起来,听着容舒玄又掀开了帷幔,轻轻上床,便装作不经意,将身子转向他。
夜色中,容舒玄的神情明显紧张起来,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呆呆的听了一回越发紧的雨,才躺到床榻,但身子僵硬,仿佛若有所思。
她本来疲惫,此时也不能睡着了,便打起精神,闭目养神,且看容舒玄玩什么把戏。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身边的人悄悄爬起,走出去吩咐了一个内侍。回来躺下,又过了半个时辰,再次起身派人去做什么差使。这样来来去去四五遭,她早就心头火起,却按住性子装作熟睡。
终于,听见小合子轻声细语的再说着什么。容舒玄轻手轻脚的回来,再躺下不多时,便听得见平稳而熟悉的呼吸。
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更漏的滴答之声。这个时辰,想来众人都已安睡。
然而夜色中,她本是清纯秀丽的双眸,却睁的圆圆的,犹自闪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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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居住在璇玑宫,为易初寒调理身体的慕容神医,舟车劳顿的疲劳还未退去,已经神色紧张的为易初寒施针了。
“非要等到云潇的消息才施针……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嘴里不满的咕哝着,他眯起眼睛,“我说寄风那孩子也不错,旁人都找不到云潇,就他能找到。”
银色的长针一排一排,扎满他瘦弱的背部和白皙细滑的上身,在烛火下煞是骇人,但跟随慕容先生多年的助手白蔻知道,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热水。”
“炭火再旺一些。”
老神医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众人,年约十三四的白蔻手脚麻利的跑前跑后。
“先生如此焦急难安,可不是您往日的作风。”地龙之上,赤了上身微微含笑的,正是面色苍白的易初寒。
白蔻候在一旁的屏风后,红着眼睛熬药,听到易初寒这样平声静气的说了一句话,不禁又抬手抹了一下眼睛。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易初寒也有些嘲笑的叹道:“先生还是不要枉费力气了吧!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的很,不过是这几月的功夫,还是剩下这针灸的时间,多为云潇做一些事……”
“做什么?又查那些刺杀上阳郡主的刺客?你还要不要自己的身子了!”一向对易初寒喜爱有加的老人终于沉不住气,停下手里的针,“今年本就凶险,你还屡屡不听我劝告,这般糟践自己……”眼见温和的男子还要狡辩,他恶狠狠道,“你再不听医嘱,我便把你的病情告诉给云潇丫头,看她怎的收拾你。”
易初寒终于沉默不语。
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性命,他怎能不爱惜?
但十数年来的痛苦挣扎,毒发时的痛苦,清醒时的无奈,面对自己心爱的人而不敢爱,这般的折磨,是谁都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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