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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畏水。”太后轻轻说了一句,语声静缓,不见一丝波澜,所说之语却冰封雪冷,“而哀家记得,忻嫔祖籍南方,又在南方长大,想必是会水的。”
“是。”忻嫔点头。她长在江南,幼时也顽皮淘气,常背了乳娘丫鬟,偷偷在自家池塘里玩水,水性不能说十分精通,但也是不错的。
太后点头道:“既如此,明日下午,你就约贤妃在云亭阁……”
云亭阁四面环水,只有一条竹桥可通南北。忻嫔会意,便慢慢起身告退。
可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外,地上那昏迷不醒的曦儿,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完全没有行动不力的影子,她轻轻松松的爬起,一脸微笑的跪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微微蹙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关切道:“哀家只是让他们做做样子,怎的打的这么狠?翠钏,快把最好的棒疮药拿来。”
曦儿笑了一笑,道:“奴婢生是太后的人,死是太后的鬼,一点小伤算什么?而且没有伤痕,怎么取信于忻嫔呢?”
能在太后面前露脸效劳,那可是她祖上的福气啊!她怎么能不把握好机会,一心一意的为太后办事呢?
太后被她的古灵精怪逗笑了,将自己手边一个蜜饯海棠钳了,递在她手里:“瞧瞧你的嘴!在哀家宫里调理的,越发刁钻。你这次立了大功,哀家要好好赏你。”
她乖巧的笑道:“奴婢没有功劳,都是太后巧妙筹划,只用了三言两语就教忻嫔背弃皇上和郡主,顺从太后。若没有太后的提点,那砒霜,也不会出现在前皇后赐给忻嫔的点心里,又被陵春给吃了……”
“话虽如此,也是你办事妥当。”
太后温和的笑着赞许,看着杨姑姑也一脸微笑的给曦儿端上一盏杏仁茶。
“太后娘娘,刚才曦儿表现的,忻嫔小主没有起疑吧?”曦儿啜饮了一口茶,关心的问着。
“没有,她刚才还求哀家,要饶你的命,再给你医治呢……看起来,她是把你当做心腹了。”太后声音低哑微凉,听在耳中有说不出的悚然。
曦儿却笑了笑,道:“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会再接再厉,帮太后控制好忻嫔这颗棋子的!”
“很好……忻嫔此人,有些小聪明,但离睿智还差得远,家世也对咱们不是很有利,可是她得皇帝的喜欢,哀家也少不得在她身上留心。不过,这样才智平平的,对哀家是最有利。”
杨姑姑也附和着点头:“正是呢。三言两语就相信了曦儿的离间,实在算不得精明。二十年来在太后眼里走过的人里头,这样的不知能找出几十上百个呢!她会被太后控制住,也是合该。”
太后点了点头,望着身形瘦弱,已经有些伛偻的杨姑姑,心头一惊,这才惊讶的想起,杨姑姑今年已经四十七岁,而她自己,也已经度过了四十岁的寿辰。
时光荏苒,岁月不再了啊……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旁的杨姑姑会意劝道:“娘娘还在为上阳郡主的事情烦心么?”
“她已经敢公开反抗哀家的权威了,此人,决计留不得了……”昔日美若天人的容颜冷到极处,隐隐在那玉雕般的脸上覆上一层煞气,冰冷狠毒的目光似乎要刺穿所有不听她指令的人。
“正是,若说劫走丛兰的父母亲人还只是个开始,与皇帝秘密结盟,就是在挑衅娘娘了呢……将石家一网打尽,虽然咱们也得益,可唇亡齿寒,娘娘,”杨姑姑慢慢分析,“皇帝也有些不安分了,娘娘,防患于未然,需要提早准备啊……”
“自然。”望着这个一路扶持三十余年的奴婢,太后心里也是有一丝丝的感动的。世间之大,真心为她谋划的,只怕也唯有翠钏一个了吧?
“哀家已经在准备了,小皇帝万万不会想到,他拉拢了上阳郡主,可是哀家,已经把他的忻嫔,牢牢抓在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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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窗精洁,花木参天,玉砌雕栏,幽雅非凡。
白衣少女素手纤纤,举起一封绯红色散发着浓郁香气的信封,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
信封上几个张狂却不失隽秀的草书“上阳郡主启”。
可是……
不要开了吧不要开了吧不要开了吧?
但是不开,似乎有点辜负这家伙千里迢迢派来送信的信差。
以壮士扼腕一般的豪情将信封拆开,但见——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风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啧啧,好浓的醋味。
自从君天澈被打包送回了楚国,他就十分的哀怨,隔天来一封信,全是各朝各代被无数深闺怨妇传唱的千古名诗——宫怨诗,其意在指责上官云潇的无情无义加用人不明,毕竟,是易初寒和凌寄风俩人自作主张,把他打包扔在驿馆的。
云潇嗅了嗅,发觉君天澈这家伙使用的是上等的“麝墨”,即在松墨中中加少许麝香,芳香清幽,若将字画封妥,可长期保存,防腐防蛀。
他是打算让自己长久保存着么?
也好,等哪天他篡位成功,自己可以把他这些自怨自艾对影自怜的墨宝集结成册,然后从中赢利……
随手将信封重新收好,用放在一旁的白芙蓉寿山石刻夔龙纹方印章压住。她当然不意外他会有登基的那一天,楚国目前的国君,他的长兄施行暴政,早已不得人心,他作为中宫嫡子登上王位,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大周的少年皇帝容舒玄的鼎力支持……
想到容舒玄,秀气的长眉又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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