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的巫懿高大的身子蓦然瘫软在地,双手抱着头颅像是无法压制住内心巨大的疼痛和懊恼,他一直以为他的六六已经死了,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甚至发誓就算寻一辈子也要寻到她的尸首,他一直认为,哪怕他们阴阳相隔也是这样在不同的地方互相爱着,想着,不能了么,他的六六已经不要他了,他的六六已经变了,在没有他的地方也可以坚强的活着。舒殢殩獍再不是那个会抱着他撒娇,会对着他任性的六六,现在的六六宁静美好。
只是他扪心自问,他能够失去那个女子么,那个他捧在手心里爱了一辈子的女子,那个突兀闯入他生命,占据了他全部心神的女子,他做不到啊,他的六六只是在怪他,怪他当初那样的待她罢了,他不相信他们十几年的恋爱她当真能够忘了。
自那日后,巫懿每日都来,哪怕珊瑚对他避而不见,他就站在门口等,无论是烈日当空还是狂风暴雨,他未错过一日,那一站便是两个月,巫懿每日都来,没有错过一日,而珊瑚一日也未见过他,明明只是一道墙的距离,却再也没有那个女子攀墙而过,如同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样脆声问他是谁。
诗艳色将空了药碗让小蛮收走,看了一眼那凝坐在窗畔的珊瑚,此刻那女子正低垂着头颅绣花,神情温软,姿态怡然,鬓角有几缕发丝散落,长及腰际的发丝仅用一根古老的发簪别在身后,大嫂是江南水乡的柔和之美,而珊瑚则是古色古香的婉约之美,绣花的珊瑚无疑将那份美衬托到了极致,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便是一幅最好的山水画,难怪会让两个男人刻骨铭心,即便是她看着也会觉得心动,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静好的女子,“今日又换了新的燃香,二哥还真是有心,也没见给我和娘亲房中燃点。”诗艳色低低的开口,缓步走至珊瑚的身边,小手似有意无意的取走珊瑚手中的绣花针,她已经绣的太久了,每次巫懿来的时候珊瑚便会绣花,他站多久她就绣多久,如此执着的男人,他们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诗艳色这一次都没有信心二哥可以赢过巫懿。
珊瑚闻言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诗艳色的小腹之上,见诗艳色手中还拿着她的绣花针顿时拿了过来,“都怀着孕的人哪里能够拿这些尖锐的东西若是让凌王见了还不得责备我。”
“今日他没来……”诗艳色低低的开口。
“我知道。”珊瑚幽幽叹了口气。
“珊瑚,你其实忘不了对吧。”诗艳色试探性的开口,开了口又有些后悔,感情的事情她没有参与其中实在不该发表言论,只不过这其中关系着她二哥,她实在无法袖手旁观,她二哥分明对珊瑚势在必得,而且她心疼珊瑚,不舍得她再难过。
“诗诗,我不会与他在一起,这点我很清楚。”珊瑚眉目微微眯起,是忘不了,毕竟那么多年,毕竟曾经那样掏心掏肺。11lje。
“那我二哥呢。”诗艳色顿了顿低低的开口,见珊瑚眉光微暗顿时又加了句,“珊瑚,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再与幸福擦肩而过,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必娘亲她们也一样,若是能够成为一家人那是我诗家的福分,即便不能那你也是我诗家的女儿,不管你如何选择,我相信两个男人都会待你似宝,而我诗家永远都是你最强大的后盾。”
“诗诗,谢谢你。”珊瑚勾起一抹浅笑,她终于明白寒远素当初那句话的意思,诗家如此好的家庭真的会让人贪恋上。
“谢什么,一家人。”诗艳色勾起一抹炫目的浅笑,怀了孕的诗艳色少了几丝娇媚,却多了几丝为人母的慈爱,愈发衬得那张绝色的面容美艳绝伦。“我带你去花园中走走,这几日天气挺好,闷在房中倒是无趣。”
“恩……”珊瑚低低应了声,很感激诗艳色等人的体贴,哪怕巫懿日日在外,也没有人提过丝毫,或是探听过分毫,她们尊重她她知道,她也知道哪怕她最终都不能和诗君崎在一起,诗家也必将将她当成自家人。
诗艳色推着珊瑚不过方方出了房门来到院落,突然感觉到小手一紧,莫大的力道甚至扣的她手腕有些疼痛,诗艳色有些狐疑的顺着珊瑚的目光落在院落门口的方向,一个满身贵气的女人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满目的怒意和不善,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最近桑落府中的下人实在有些疏于职守,即便不知道对方是谁,看珊瑚的反应也可以知晓那个女人定然不会什么善茬。15198162
“果然是你,你真的还活着……”尖锐的嗓音一瞬间让那妇人的贵气消失无疑,如同泼妇一样快速冲到珊瑚面前,涂着兰蔻的指甲红艳刺目,扑鼻而来的香气让诗艳色直觉蹙了眉目,娇小的身子挡在珊瑚与那妇人之间。
“出去……”诗艳色向来高傲,何况与殷秀呆久了,那种旁若无人的冷傲更是学了十成,对于不喜爱的人她向来连正眼都懒得看,何况来人显然不带着好意。
“你是谁,你可知晓我家夫人是谁,我家夫人乃是族长的娘亲,识相的还不快让开。”那妇人尚未开口,身边的丫鬟依然一脸嚣张的神色。了了不死以。
“滚出去……”诗艳色眼神都未变,只是口气冷了几丝,她本就艳色无双,此刻盛气凌人的模样有种迫人心魂的力量,隐隐约约给人一种压迫的气息,硬是说不出反驳的话语。原来是巫懿的娘亲,巫懿她见过几次,也谈过几次话倒是个温软谦和的男人,而他的娘亲显然不敢恭维,浑身散发着一股那种被人捧惯了的嚣张跋扈。
“你是谁?竟然敢如此和我说话,滚一边去,我今日是来找这个践人的。”那妇人冷冷的开口,被诗艳色气势如此一迫,顿时觉得脸上无光,她向来尊贵惯了,哪里容得别人小觑。
诗艳色正欲开口却被珊瑚拉住,“我不认识你,同你无话可说。”珊瑚的声音明明很轻,可是那种完完全全的蔑视却不比诗艳色少半分,顿时让那妇人脸色变得铁青。
她一向看不起珊瑚,低贱的夜妾,给她提鞋她都觉得不配,当年被她逼得无路可走的夜妾,如今竟然敢如此无视她,她哪里受得了,行家真是没用,连个女人都关不住竟然让她逃走了,而且还隐瞒了这么多年,让这个女人攀上了诗家,“夜妾就是夜妾,体内流的永远都是肮脏的鲜血,低贱的女人就是低贱的女人,你莫不是忘了,忘了当初你是如何跪着求我的了,怎么如今翅膀硬了,攀上了诗家就以为自己不可一世了。”
“那也是要本事才攀得上。”珊瑚冷冷的开口,诗艳色极少看到珊瑚尖锐的模样,哪怕是面对曾经深深伤害过她的巫懿珊瑚都是温和的,而现在的珊瑚浑身都是刺。诗艳色知晓这件事情珊瑚想要自己解决,她只需要做她强力的后盾即可。
“践人,你既然攀上了诗家,为何还不肯放过我们家巫懿,你难道不怕诗家知晓你是个怎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怕自己两头空么?”那妇人气得不轻,当年那个丫头那样可怜兮兮的哀求她,如今不过是残废了的夜妾竟然如此目中无人。而且这么多年,非但没有让这个女人生不如死,反而活得光鲜亮丽。
“那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珊瑚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堵得那妇人几乎呕出一口血来,涂着兰蔻的指甲指着珊瑚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践人,践人,你这个践人不是早就该死了么。”那妇人气得有些口不择言。
“我怎么舍得死,我若死了怎么看你今日如此狼狈不堪的站在我面前,如何看你无能为力的除了骂什么也做不了。”珊瑚显然不会骂人,不过那冷言冷语已然够那妇人气结。
果然那妇人气的浑身发抖,“你休想,休想在缠上我儿子,巫懿不过是一时糊涂才会受你所骗,诗家也不过是被漂亮的表皮骗了,很快他们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人。”
“就怕他们明白了也非我不可。”珊瑚突然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那笑意看在那妇人眼中是那样的刺目,这个丫头真的不是当初那个任由她揉圆搓扁的丫头,再不是那个跪在她脚下求她成全的丫头,这个丫头她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更加不会认为这个丫头会是她的坎,而且还是跨不过去的坎。过了这么多年,那个早该死了的丫头竟然好生生的活着,而且还活着这样漂亮。
“践人,我打死你这个小践人,看你怎么勾引人。”那妇人怒火中烧,这二个月巫懿和她闹了多久,闹的他们母子关系几乎决裂,巫懿甚至连族长之位都不要了,这么一个女人,这么一个夜妾,值得么。巫懿将这个女人保护的太好,今日她是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