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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将目光望向夏晴,毕竟永瑆是她的儿子,后者明白他的意思,转眸望去,只见永瑆一脸紧张地盯着他,心中一软,终是松口道:“正如皇后娘娘所言,错过这一面,今后恐再无机会,还请皇上成全。”
见她这么说,弘历颔首道:“既是这样,就让他们一起去吧。”
听得这话,永璂二人急忙起身,随弘历他们一起往外走去,马车以及换了常服的侍卫早就已经等在神武门外,他们一上车,便立刻往六贝勒府使去。
一路上,弘历皆沉着脸,瑕月有心想要安慰,但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着弘历的手,与他一起承担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要说宫中,最关心永瑢生死的,并非弘历,而是魏静萱,因为永瑢一死,她与魏氏一族,都将面临死劫,由不得她不上心。
几乎是在弘历等人刚踏出紫禁城时,消息就传到了魏静萱的耳中,后者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中,喃喃道:“始终……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吗?”
平日里主意最多的毛贵,这会儿也是愁眉苦脸,一言不发,至于巧玉,更是不堪,一张脸白的犹如敷了几斤面粉似的,瞧不见一丝血色,她瞅了魏静萱一眼,对一旁的毛贵道:“如果……如果六阿哥当真熬不过今夜,那老爷他们岂不是……要人头落地?”
毛贵重重叹了口气,“老爷他们出事是必然的,咱们如今最要担心的是这永寿宫,不知此事过后,咱们还能不能活着。”
听得这话,巧玉浑身发抖,颤声道:“那怎么办,我……我还不想死啊!”
“谁想死了,但是现在……”他又叹了口气,摇头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咱们只能自求多福了,唉,这次真是被二小姐给害死了!”
此时,魏静萱忽地道:“小贵子,玄静道姑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毛贵不知她这会儿怎么还有心情关心玄静道姑一事,勉强静一静心道:“回主子的话,老爷早在多日之前,就曾提过,玄静道姑已经动身赶来京城,应该这几日就能到了,只是眼下老爷他们都被顺天府关了起来,她来了也不知会落脚哪里。”
魏静萱沉默片刻,命巧玉取来文房四宝,她一边想一边落笔,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方才写好信,待得写完之后,她褪下腕间的绞丝金镯将之一并递给毛贵,“你即刻出宫一趟,找人等在魏府门口,一旦见到玄静道姑,就立刻将这封信交给她。”
毛贵犹豫着没有接过,道:“恕奴才直言,如今最要紧的是六阿哥那桩事,玄静道姑那边,主子不妨先缓一缓,等过了眼前的劫之后再说,否则就算玄静道姑答应助您,也没什么用了。”
魏静萱紧紧攥着手里的书信,一字一顿地道:“你错了,如今能救本宫,救魏家的,唯她一人!”
毛贵与巧玉愕然对视了一眼,怎么也想不明白魏静萱的意思,不过她这句话,无疑让原本已经绝望的二人再次升起希望,巧玉最是激动,迫切地道:“主子您想到办法了?”
魏静萱神色复杂地道:“算是一个办法吧,希望玄静道姑赶得及,更希望……皇上当真是那么在意十二阿哥,在意到可以枉顾一切礼法规矩!”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令二人满头雾水,毛贵试探地道:“主子……”
魏静萱抬手道:“你不必多问,总之照本宫说的话去做,一定一定要日夜守在魏府门口,若是见到道姑打扮之人,就上前问清楚,然后将信交给她,此事不止关乎父亲他们,也关乎本宫甚至是你们的性命,所以一定要找一个可信之人,以免阳奉阴违,收了银子却不办事。”
这一次,毛贵没有再犹豫,接过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为您办好这件事。”魏静萱一旦被处罚,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定然也讨不得好,所以,与其说是帮魏静萱办事,倒不如是在替自己办事,断然不会有半分马虎大意。
且说弘历那边,一路疾驰,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赶到了六贝勒府,一下马车,永璂便迫不及待地对跪地行礼的下人道:“快带我们去见六哥!”
“嗻。”应声之时,弘历看到下人脸上掠过的悲意,令他心情越发沉重,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一进到永瑢的居处,便看到众太医聚在一起商议,看到他们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六阿哥的情况如何?”面对弘历的问话,众太医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答话,周明华硬着头皮上前道:“回皇上的话,六阿哥从前日开始咳血,虽臣等想尽办法,但六阿哥的病已经伤及肺脏,实在是回天乏术!”
弘历额头青筋暴跳,瑕月怕其迁怒一众太医,忙接过话道:“那可否用药物为六阿哥多拖延一些时日?”
宋子华拱手道:“启禀娘娘,这些天来,臣等已是遍寻方法延续六阿哥的性命,若是没那些法子,六阿哥怕是早就已经支撑不住。”
永璂强忍着悲伤,道:“我现在能不能进去见六哥?”
宋子华点点头,从医箱之中取出一瓶药,倒出四粒后分别呈予弘历等人,道:“此药是臣等依照古方炼制而成,可以预防肺痨,但对于已经得病之人,效果微乎其微。”
永璂依言服下后,与永瑆二人率先进了内屋,一进里面,便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永瑢闭躺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这个微小到不起眼的动静,却令永璂眼底发酸,若是没有了这个微小的动作,那么六哥就……
永瑆看出他心里的想法,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别这样愁眉苦脸了,不然六哥瞧见该难过了。”
听得这话,永璂连忙抬手抹去眼眶里的泪水,努力挤出一抹笑意,哑声道:“十一哥,这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