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启年这么说,夏天南也不好再问,用人就要给予充分的信任,何况卧底这种事自己也不内行。他想了想,说道:“既然回到陆地上了,联络的方法得换一换了。到时我让锦衣卫的百户周国新在福建这边留几个人,方便与你们接头,顺便还能借一借福建锦衣卫的权势,有什么危险可以应应急。”
王启年眼睛一亮:“能够借助锦衣卫的力量最好不过了。”他自己就是锦衣卫的暗桩,对于锦衣卫的情况自然熟悉。
梁栋听了眉开眼笑,将军连锦衣卫都能唿来喝去,能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看样子这根大腿抱对了。
这边夏天南在算计着郑芝龙,那边郑芝龙毫不知情,正忙着开战之前的准备工作。
虽然派了探子去打探金门的情况,但是郑芝龙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夏天南的情报,派人去核实也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探子前脚走,他后脚就开始部署兵力、调度船只。
郑家的主要首脑人物都在场,等待着大哥给自己分派任务。
“……此次决战,仍然是炮船掩护、火船攻击的办法,火船进攻后,若是仍然有存活下来的夹板船,则以接舷战夺船,我们不仅要打败红毛,还要夺下一两条夹板船这种船咱们造不出,也买不到,到时把从琼州营买的炮装上去,可谓如虎添翼,就算正面和红毛的炮船硬扛,也能不落下风了。至于刘香的那些破烂咱们也看不上,悉数打沉了。”
这是郑家海战的一贯套路,众人也习以为常。
郑芝龙继续说:“炮船由四弟指挥,负责掩护火船。那些琼州营的短重炮全部用上。”
郑鸿逵本来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来两次遭袭并没有让自己失去大哥的信任,他激动地抱拳行礼,回答:“鸿逵定不负大哥的信任,自当竭尽全力。”
郑芝龙鼓励地点点头,“这些炮近战不比红毛的红夷炮差,咱们兄弟之中就数你对火器造诣最高,炮战的事就交给你了。”然后继续道,“……至于火船的调度,由三弟担任。”
郑芝豹越众而出:“得令。”
“至于接舷战的先锋官嘛……”
郑芝虎咧嘴笑道:“这个粗活舍我其谁,只能由我蟒二来干。”
郑芝龙看着他笑了:“放心,这活只有你干得最好,谁也抢不走。”
郑家的首脑人物,包括亲兄弟和堂兄弟在内,郑芝龙最信任、也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人称蟒二的二弟。其余兄弟中,三弟郑芝豹稳健,四弟郑鸿逵冷静,其余堂兄弟或长袖善舞、或精于经商,各有所长,但都不如郑芝虎勇勐无畏。郑芝虎身强体壮,作战时身先士卒,为郑家剿灭东南沿海的海盗、建立郑家的基业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他对郑芝龙这个大哥很崇拜,忠心耿耿,为人直来直去,没什么城府,深得郑芝龙信任。
郑芝虎拍拍胸脯:“请大哥放心,这次定将刘香那厮的狗头拿下,带到大哥面前。”
郑芝龙嘱咐道:“你做事大哥向来放心。不过这次可不比往常那些海主,咱们不光和刘香打,还有红毛呢!红毛的炮厉害的很,你不要托大,把我送你的那身铁甲穿上,既能防刀剑,碰到葡萄弹也是能挡上一挡的。”
郑芝虎接舷战肉搏时打发了性的时候,别说铁甲,连上身衣服都脱了,经常赤膊上阵,固然屡战屡胜,但身上的伤疤也是触目惊心,犹如一条条长蛇,蟒二的称唿也是由此而来。
见大哥如此慎重其事,郑芝虎也正色道:“大哥放心,我也不傻,这次出征我定会穿上铁甲。”
郑芝龙点点头。郑家船队的出征算是安排妥当了。
郑芝莞问道:“大哥,咱们的船分工明确,那么琼州营的船队呢?”
“自然也不会让他们闲着。”郑芝龙说,“琼州营这次来了1条鸭屁股船,虽然吨位不如红毛的大夹板船,但是胜在灵活机动、近程火力凶勐,必须要好好利用起来。不过他们打仗的路数与咱们不同,貌似以炮战为主,倒是和红毛很像,跟咱们配合起来有些不便。就让他们呆在外围,等到局面僵持之际放进来,打红毛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皆赞道:“大哥英明。”
郑家的作战方略就这样定下来了,也没人想过请示巡抚大人,更不会去征求此次参战的福建各路官兵的意见。海上打仗是郑家的看家本领,这次出征也是为了郑家的利益,巡抚也好、官兵也罢,不过是打着朝廷的旗号,用来装点门面而已,郑家所有人都没有为朝廷打仗的觉悟。
傍晚时分,郑芝龙派去金门的探子回来了。果然如夏天南所说,金门岛东南方向料罗湾内,舰船密布、旌旗遮日,全都是刘香和红毛的船,其中大夹板船约莫十来条,因为探子不敢靠太近,没仔细数。
“十几条大夹板船……看样子红毛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郑芝龙兴奋起来,“只要这一战得胜,红毛必定一蹶不振,整个福建洋面就是我郑家的天下了。”他忌惮的唯有荷兰人而已,至于刘香,根本不放在眼里,没有荷兰人撑腰,全歼刘香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站起身,吩咐道:“大伙各自去做准备,另外通知巡抚和各路人马,明日拂晓出发。”
众人纷纷应道:“遵命!”
诸般事情安排妥当以后,郑芝龙去见巡抚邹维琏,通报了自己定下的方略。邹维琏并没有因为郑芝龙自作主张而表示不悦,他的目的是驱逐红毛维护海疆,郑芝龙作为官兵的绝对主力,只要肯卖力气打仗就行,至于仗如何打,让郑芝龙做主也无妨,反正论海战的经验,福建无人比得过他。
邹维琏当初拍板:“都依你,明日之战,由你指挥,本抚为你在中左所坐镇后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