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珑道:“擦不掉倒挺好,看着凶,敌人怕我。”
盘蜒叹道:“你眼下年纪还小,不知轻重,女孩儿家毁了容貌,这辈子生不如死....”但想起她自剜胸口,此生已难复原,不禁替她难受。
天珑笑道:“这纹身漂亮得紧,哪算毁了?一红遮百丑,琵琶半遮面。”
盘蜒听她胡言乱语,登时莞尔,说道:“那也由得你这小祖宗了。”
两人养足精神,当即启程,走山道、过原野,渡小河,来到一城镇上,盘蜒替她梳发盘丝,卷成盘髻,打扮成小道童模样,再找药店抓了些药材,配在一块儿让天珑吃了,这叫猛药不如粮食,药补不如食补,珑儿天性乐观,活泼豁达,而那毒药虽然难缠,但也不致命,诸因叠加,十数天之后,毒性大大缓解,偶尔发作,珑儿只当好玩。
这一日又来到一镇外,时近傍晚,二人在一酒铺喝酒吃菜。盘蜒细嚼慢咽,但食量骇人,不知不觉已吃了八大碗饭。天珑有心与他比较,也张口海吃胡喝,但如何能是盘蜒对手?不多时已吃的肚子鼓起,叫苦连篇,骂道:“猪!这头猪!吃不死你。”
盘蜒笑道:“我剑法武功不如你,但论饮食之道,天下何人能及得上我?”
忽见两个衣袂飘飘、华服金玉的汉子走了进来,盘蜒认得此二人正是万仙圣阳派的于步甲、召开元,瞧这二人脸面浮肿,步履轻浮,料来昨晚定又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了。
天珑低声道:“万仙的,吃花酒、逛窑·子,我教训过他们。”
盘蜒顿感头疼,仔细一想,近年来万仙门人频频外出走动,动静不小,此二人尤为活跃,被天珑找上,也算不得奇事,问道:“他们认得出你么?”
天珑道:“两人喝的烂醉,认不出来。但我又想揍人,你别拦着我。”
盘蜒忙连声哀求,道:“无祸便是福,祖宗消停些吧。”天珑微微一笑,又用力揉着肚子。
于步甲朝酒保招招手,那酒保忙上前招呼,于步甲道:“小二,我问你,你可知....数月前咱们万仙...几位同门来过此处?”他一开口,众人便知他酒劲未消,本来万仙门人体质不凡,不易醉酒,但若酒色齐沾,便是神仙也熬不过去。
那酒保道:“二位爷是万仙的仙家?咱们这范阳镇热闹繁华,整天人来人往,似两位仙家这般衣着好看的,实在不少。”
召开元举掌一劈,呼地一声,不远处红漆木柱登时破开一口,周遭酒客大吃一惊,躲躲闪闪,召开元道:“你....若不老实,便是杀害....万仙的同谋。”
酒保脸色惊惧,忙道:“我哪有这般胆子,这等手段?仙家说的是几人?”
于步甲道:“约莫五人,袍子胸口有火焰刺绣,那是....咱们同门师兄弟。”
酒保登时想了起来,说道:“正是,正是,便是死在‘八截棍’那些恶人棍下的几位仙家?”周围众人听得这“八截棍”之名,无不惶恐,神色皆极为紧张。
于步甲、召开元同时喊道:“你果然知道?当时情形如何,你可曾亲见?”
酒保道:“小人若亲眼所见,这会儿哪儿还有命在?但小人只听说,是八截棍中那位八臂鼠下的手。”
盘蜒心想:“八截棍?这又是什么帮派?竟敢对万仙门人下手,当真胆子不小,本事也非凡俗。”
对面一穿灰衣的汉子走上前来,神色激愤,说道:“两位仙家可是来找那八截棍一派算账的?”
于步甲冷冷说道:“若真是这八截棍一派动的手,嘿嘿,咱们便将他们挑了,又有何妨?谁让他们惹咱们万仙?”
灰衣汉子道:“那八截棍帮派在此地作威作福,鱼肉乡里,勾结官府,端的是无法无天。咱们大伙儿饱受欺压,早忍不下去了。如今两位万仙的大英雄肯替咱们做主,大伙儿都肯助两位一臂之力。”
他身旁走来一人,拉住他道:“穷老四,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八截棍也是你能惹的?”说罢望向万仙二人,神色戒备,满是谨慎。
穷老四喊道:“八截棍杀我老父,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早已豁出去了。”
那劝说的压低声音,说道:“八截棍已杀了五位万仙高手,难不成还怕这区区二人么?即便他俩有莫大神通,将八截棍上下击败,只要走脱一人,便是极大隐患,你莫将大伙儿都牵连进去。”
召开元哈哈大笑,忽森然道:“我二人乃万仙第四层飞空门人,行走凡间,怎会有敌手?莫说这小小帮派,便是皇宫内院,咱们也来去自如。”
于步甲问道:“你们谁人知道那八截棍为何要杀我万仙门人?又有谁知晓当时情形?”
酒铺中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胆敢开口,穷老四指着一人,说道:“黄牙樽,你最好打听,自称见到过当时情景,还不快向两位仙家道来?”
那人张口结舌,露出满嘴黄牙,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怎知道?你莫要为难老子....”
于步甲稍稍一动,已握住黄牙樽脖子,将他举起,内力震荡,那黄牙樽登时感到体内麻痒无比,嚷道:“饶命,饶命,我说,我说!”于步甲将他扔在地上,喝道:“若有半句隐瞒,我便将你全家杀的干净!”
盘蜒知天珑看不惯万仙强横霸道,偷瞧向她,见她神色苦恼,捂着腹部,似肚子极疼,倒也无暇理会此事。
黄牙樽道:“是,是。回禀仙家,小人当时....确瞧的清楚。那是....五、六月前的一天,那一日晚上,五位仙家来到镇上,说是要查访一车被劫走的财宝,顺着踪迹,找到此处。小人当家的当时也不知他们五人....五人是万仙仙家,便有心....有心....”
召开元喝问道:“原来你也是黑·道中人,你那当家的想要打劫咱们万仙?可是嫌自个儿命长?”
黄牙樽道:“小人哪敢与诸位为难,不过当时半点不知,当家的也催的急迫,想抢在八截棍出手之前,来一招‘先下手为强’。于是趁他们逛酒楼,去窑子之时,带好些兄弟埋伏在小道两旁,预备出手。
那天晚上,空中全是乌云,偶尔有月光,也是一片惨白。我不知为何,心里着慌,便有些不想动手,但咱们当家的可忍不住了,呼喊一声,冲了出去,还没奔出几步路,已被一位仙女打得昏倒在地。”
于步甲与召开元大笑道:“就凭你们这三脚猫功夫,便是练上一百年,也挡不住咱们万仙门人一招。”
黄牙樽擦汗道:“是...是....我也不敢多瞧,只看了几眼,咱们这十多人,拿刀拿剑的,已全数被仙家放躺下啦。领头一位男仙家笑道:‘真是不自量力,自讨苦吃。’他抓起咱们当家的,正要盘问,便在这时,那魔头便来了。”
于步甲、召开元留上了神,问道:“魔头?什么魔头?”
黄牙樽道:“我当时没想起来,可事后一琢磨,那人....那人便是江湖上传闻已久的那位八臂鼠了。”
召开元等人消息不灵,也不将寻常江湖武人放在眼里,问道:“这叫‘八臂鼠’的,武功很了得么?”
穷老四咬牙道:“两位仙家有所不知,这八臂鼠乃是八截棍一派最狠辣、最凶悍的杀手,当年大风教何等风光?生意遍布九国,门人横行天下,连诸侯都要与他们教主结交,但与八截棍起了冲突。有一日那八截棍突然发难,这八臂鼠闯入大风教总坛,将他们全教上下的教主、法王、堂主、香主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那大风教就此衰败,如今已久未听闻了。”
于步甲道:“小小邪教,倒也不值一提,江湖上以讹传讹,难道还少了?未必是那八臂鼠一人下的手。”
黄牙樽喃喃道:“了得,了得,简直如鬼怪一般。我当时只听那位女仙家喊道:‘什么人?’那人手持黑乎乎的铁棍,霎时便将那位....那位女仙家打的头破血流,当场死去。”
召开元瞬间暴跳如雷,骂道:“便是这混账杀了常师妹?”
黄牙樽道:“不止如此,那人身子一颤,分出八条手臂来,每条手臂持一黑棍。众位...众位仙家见同伴死去,恨得大喊大叫,一齐围攻上去,但那人黑棍舞动,抵挡五人,谁都奈何不了他。我渐渐听到众仙家连声惨叫,大声嚎叫,终于....终于有人求饶,最终一个不留,什么声响都没了。”
于步甲怒道:“放屁!放屁!你可知他们少说也是第三层的门人,更有两人是飞空层的好手,不过一无能鼠辈,岂能独自·杀那五人?”
召开元道:“是了,定是他们喝醉了酒,功力不纯,终于失手。”
黄牙樽道:“不,不,我瞧众仙家清醒的很,不像醉酒模样...”
召开元袖袍一拂,黄牙樽哎呦一声,登时头下脚上,一头撞在地板上,痛的他哇哇乱叫。召开元问道:“那八臂鼠长什么模样?”
黄牙樽惨声道:“那人.....那人身材矮小,约莫六尺,穿夜行衣,瞧不清样貌。我吓得厉害,一口气转不过来,就此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