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再拍中谷蓝缺盆穴,谷蓝闷哼一声,当即昏倒。盘蜒思忖:“她们又闹什么名堂?我欠姐妹二人恩情,总得照看着些。”遂朝寨外行去。
此寨对外看的严,对内防得松,盘蜒行至墙边,稍一动,已穿墙而过。他感到这世上诸般灵脉皆了然于心,熟悉至极,施展太乙术法时浑不费力。
寻寻觅觅,过了半个时辰,前方有水声,草木分开,露出河流,河流再往前淌,远处??声响,应当汇成一条大瀑布。然则站在此处,却只能遥想。
盘蜒藏身树上,观望一番,不禁莞尔,只见道儿姐妹立于河边一棵柳树旁,而那阳问天与宋远桥则缩身石后,偷偷摸摸,听二人说话。
盘蜒心想:“这些小辈搞什么名堂?”于是运功去听。
小默雪似刚追上道儿,气喘吁吁,问道:“姐姐,我醒来时,见你不在床上,你...怎地跑出来了?那些鬼灵疯子若....在晚间出没,你岂不要糟?”
道儿登时哭了出来,喊:“让我死了吧,那阳问天好没良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阳问天身子一颤,露出苦笑,宋远桥微微摇头,示意理解。
小默雪道:“你是睡不着觉,这才.....外出的么?姐姐,我瞧小王爷定喜欢你,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道儿怒喊:“我都说的这般明白了,他怎还不好意思?”
小默雪道:“没准....没准他说要守童子身到三十岁,眼下不可坏事儿....”
道儿怒极反笑,说:“乱说,他....诸般借口,我偷听巫师奶奶说话,她说小王爷是皇亲国戚,当朝显贵,怎能要我这....这异族的平民?”
小默雪道:“可他常常与姐姐在一块儿,定然很快活啊,既然快活,那身份地位,又有什么关系?”
道儿叹道:“傻妹妹,你我年纪虽一样,可你怎地甚么都不懂?我要嫁他,这叫高攀,他若愿娶我,这叫屈就。他们皇宫里头的人,都看重这个。”她忽然拉住小默雪的手,道:“妹妹,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也瞧上小王爷了?”
阳问天搔搔脑袋,满头大汗,小默雪却急道:“哪....哪里...“
道儿说:“你别来撒谎,你我二人心意一般,我瞧上的,你多半也爱的很,是么?”
小默雪嗫嚅道:“姐姐,我只愿你二人好,其余并不奢求。”
道儿说:“我本来设想,若他愿娶我,我再劝他纳了你,唉,还没学会跑,却已想着飞了....”
忽然间,宋远桥拉着阳问天从石后翻出,姐妹俩吓了一跳,宋远桥道:“小王爷,俗话说:‘剪不断,理还乱’,你虽是大富大贵之人,却不可朝三暮四,风流不羁,惹这二位姑娘伤心。你若不娶,当面说个明白,若要娶,也当即立誓赌咒吧!若是牵牵扯扯,不干不脆,我宋远桥可看你不起。”
盘蜒见这两人脸面脖子涨得通红,可见在酒楼喝醉了酒,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两人一见面便从早对饮到晚,只怕已结为至交,故而言语毫无忌讳。
阳问天挺直胸膛,说道:“道儿姑娘,不错,我....心里是有几分...几分恋着你,然而宋师兄说的很对,我...实话实说,就算我愿意娶你,我娘也万不能答应。你忘了我吧,我从今往后,再不招惹你...”
道儿刹那间如遭雷击,身子颤抖,倚靠在树上,泪水如雨。
这时,只听一声轻响,那树冠中钻出一人,手握短刀,朝道儿脑袋斩落。那四人全无防备,意欲相救,已然不及。
盘蜒手一斩,劈下一截树枝,朝那人扔去,嗤地一声响,将那人短刀击飞。那人变招极快,一翻身,已张开嘴,朝道儿脑袋咬下。小默雪喝道:“姐姐,走!”从腰间拔出匕首,刺向那人眼睛。那人身形一晃,缩回头,手指抓向小默雪,霎时已摸上她兵刃,只见一通火光,小默雪那匕首灼烧起来,已然融化。
宋远桥、阳问天见来人内功诡异狠毒,从未见过,情急之下,一齐夹攻,接过这汉子攻势。只见这汉子身披花草,衣不蔽体,可在额头、双眼、掌心、小腿处,有一道火焰散发光华,连成一片,直如妖怪一般。
阳问天左手红剑,右手蓝剑,一边攻势如火,一边守势如水,正是一门“九婴水火剑”的绝学,而宋远桥绕着那火纹怪人,一剑剑稳稳此处,剑招厚重精准,正是武当派“真武剑法”的妙招。然而那怪人忽而倒悬,忽而爬动,手当脚,脚当手,嘴咬臀撞,无所不用,这两人剑法虽高,一时摸不清这怪人路数,竟被打的手忙脚乱。
道儿凝了凝神,娇叱一声,一挥软鞭,一振弯刀,加入战团。她武功比小默雪高明,却比阳问天、宋远桥差的多,然则偶尔间,她平平无奇的招法中,会现出一招精妙绝伦的妙用,令那怪人不得不躲,缓解局面。盘蜒在旁观战,瞧出那招正是阿道的湖中女神刀法。
小默雪回过神来,急道:“是鬼灵疯子,不可招惹,咱们快走!”
阳问天道:“道儿!就是这疯子砍伤你的么?”
道儿咬牙道:“是....可....他毕竟是鬼灵山神!”
宋远桥恨恨道:“管他甚么山神?这人滥杀无辜,便是该死!”他师传武艺极为了得,斗了许久,沉住气,已看出这鬼灵疯子门道,忽然剑法一变,走上轻灵路子,剑光一闪,由下而上,恰好那鬼灵疯子张嘴咬来,被宋远桥一剑斩中,从额头到嘴唇,裂开一道长长口子。
鬼灵疯子哀嚎一声,几个翻滚,退在树枝上,双目炽热,狠狠盯着众人,伤势已不再流血。
宋远桥大声道:“半年之前,容拳门容老师傅的三位徒弟,死于凤依族寨外,可是你下的毒手?”他之所以千里迢迢,来到滇地,便是为了替容拳门讨回公道,查清真凶。
小默雪道:“没用的,这疯子不可理喻,咱们快逃!若杀了他,鬼灵族要怪罪咱们啦。”
阳问天喝道:“怕什么鬼灵族?你们凤依族,难道就任由这凶手横行?”
小默雪黯然道:“鬼灵族人传过话,说他们自会处置发疯之人。咱们凤依族世代守护山神,不可违背山神旨意。”
宋远桥道:“这般逆来顺受,又有何骨气可言?眼下这疯魔行凶,那鬼灵族又在何处?没准便是鬼灵族纵容的。”
正争论间,草丛中簌簌作响,又有三个火纹疯子跳了出来,将四人围在正中。四人脸上变色,叫苦不迭,都想:“怎地还有三个?”
盘蜒说道:“诸位少年英侠,家学渊源,难道还怕这些疯汉莽汉不成?”语气刻薄,满是嘲弄之意。
四人不由抬头,见是盘蜒,又是一惊。小默雪奇道:“吴奇先生,你也来了?”
阳问天心想:“刚刚投掷树枝,救下道儿姑娘的,也正是此人吧。那手法果然不弱。”提气道:“阁下嘴上功夫不凡,却为何不下来显露一手?”
一火纹疯子朝前一冲,手掌朝阳问天抓来,到了途中,蓦然变招,左手从下方抓向阳问天脚踝。阳问天急忙闪躲,脚下一凉,靴子已被这疯子夺去,转眼化为灰烬。
这疯子一动,其余三人纷纷跟上,这四怪人聚在一处,攻势更疯狂凌厉,变化无方。阳问天、宋远桥两人将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却不得不提防怪人掌中那融化铁石的内劲。
盘蜒又冷笑道:“蠢材,蠢材,命都保不住了,还舍不得刀剑么?他们伸手抓兵刃,便让他们融去,又有何妨?这些怪人要害在云门穴,又怎能看不出来?”
阳问天、宋远桥、道儿三人不由得留上了神,阳问天见机最快,反抢先将长剑凑向一火纹怪人手掌,怪人如拍蚊子一般打出,那长剑上滋滋生烟,显已损坏,阳问天心疼之余,果然见敌人云门穴露出极大破绽,他使一招苍鹰所传的“刀风掌”,掌力如刀,正中那处穴道。
火纹怪人痛呼起来,身上火纹更明亮数倍,沿着他肩胛骨,流向胸口,再转向头脑、小腹、砰砰几声,身躯就此粉碎。
小默雪欢呼一声,可喊道一半,又嚷道:“糟啦,闯祸啦!”
宋远桥哪管这诸般无理规矩?依照阳问天手段,舍了兵刃,令火纹怪人毫无防备,再出内家心法“震功”,也将眼前敌人霎时了断。
盘蜒点头道:“你二人不可再出手,否则小命不保。”
阳问天、宋远桥此时对盘蜒已深为佩服,可听得此言,又颇不服气,见道儿、小默雪那边岌岌可危,无暇细想,围了上去。
道儿长鞭一卷,圈住眼前敌人,那敌人身上滚烫,立时将她鞭子烤焦,道儿手掌剧痛,惊呼一声,只得撤手。刹那间,阳问天、宋远桥各自出掌,打中要害,这怪人立时也被震碎。
眼下凶手只剩一人,阳、宋二人正欲袭去,突然间,两人头脑剧痛,眼中滚烫,似盯着太阳烤了半天一般,两人齐声惨叫,委顿在地。
火纹怪人怒吼一声,向两人扑去,可双方之间有人影闪过,盘蜒站稳,手一劈砍,将那怪人打成肉末。他旋即抱住阳问天、宋远桥,跳入溪水,朝远方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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